語氣淡淡,卻挾著一股澄淨春風的柔和。


    “嗯,你也起的很早。”安曦兒的眼神和聲音,也柔和極了。


    說完,兩人都愣住了。四目相對著——


    這是她嗎?


    這是我嗎?


    均是為安曦兒的溫柔語調詫異不已。


    淳望向安曦兒的眼神,更柔了,像是要化掉般。


    安曦兒趕緊收迴視線,低眸忙自己的事。


    許是知道馬上就要分離了,這日兩人相處的格外和睦。


    整理東西時,有意無意互相幫助著。


    甚至做飯時——


    “我來做。”


    “我來做吧。”


    “我——”


    “還是我來做吧。”最後淳凝安曦兒一眼,溫柔卻不容抗拒,“一直以來都是你做飯。”


    那溫柔明亮的目光讓安曦兒收迴眸子,不好再做推拒。


    準備好各種事情,向家裏通知完畢,一日很快結束。


    吃完淳做的晚飯,安曦兒抱著膝鍾坐在客房地攤上,心中錯亂、迷惘著……


    之前的迴憶又在腦中翻騰。


    他究竟是對自己溫柔呢還是殘酷?


    頭疼地拍拍腦袋,她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不想繼續對這個問題糾結下去,她起身,站起的時候才發現雙腳好僵硬好痛。


    坐的時間太長了了吧,安曦兒皺著眉頭起身,忍著疼痛朝著臥室走去。


    走到門口時,她腳步不自覺地放輕放緩。


    靠著牆壁的椅子上,西裝半敞的男人闔著眼,似乎是睡著了。


    閉著的精致眼瞼、均勻的唿吸,麵上神情寧靜淡雅。


    她停下來。


    忽而心生一股想要近距離看看他的感覺。


    她似乎從來都沒——刻意去仔細看過他。


    他的睡顏安靜而俊雅,高貴不凡的五官在不憤怒時,甚至透著清秀、雅致。


    她低眸,瞧見他長指裏捏著的東西——


    玉佩?好精致~


    俯身正要看仔細——


    手指剛觸上那玉,上方男人睫毛動了動,倏爾睜開眼。


    “你做什麽?!”一聲厲喝從頭頂傳來,她手腕猝不及防被抓住!


    “你做什麽?!”淳豁地起身,擰著安曦兒手臂,黑眸瞪著她,麵色無比嚴峻。


    她被嚇住了。


    以前沒少見他發火的樣子,但也鮮少有駭人到這種地步的。


    他的聲音又冷又厲,就像他現在的臉色。


    手腕被擰地生痛,痛得她不敢吱聲,勉強撐眸瞧著他,“對不起,我隻是想看看那塊玉。”


    淳眸內的狠厲轉為黯淡,滑入眸底,他撇開眸子,淡聲道,“那塊玉不是任何人能看的。”轉身,隨即將玉收迴西褲口袋。


    “早些睡覺,明天還要舉行婚禮。”


    背對著他,他冷冷說出一句。


    “嗯。”安曦兒摸著痛極的手腕,咬牙迴道。


    下一秒就見淳走出臥室……


    那塊玉……對他有那麽重要嗎?


    望著他筆直背影,安曦兒心底,倏爾劃過一道疑問。


    那又關她什麽事?!這麽想著,她咬唇負氣地坐到床上。


    客廳內,巨大落地窗前。


    淳揣在西褲裏的手攥緊玉佩,白玉清涼質感傳來——


    往事浮現~


    舞會上,丹妮雅。書芙一襲白禮服戴著白手套的手將玉佩遞到他手中,“給你這個,我不希望除你之外的人碰它。”


    他深瞳眯緊……


    書芙小姐,昨晚父親打電話時還提起她,說她專門到家找他。


    正想著,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拿起手機,“father~”父親~


    前兩天父親就打電話催他迴去,下意識望向臥室方向,俊眉蹙起——在沒完成這小女人的願望前,他是不會迴去的。


    “iaskedyouhowmanytimes,youdon''teback?”我催過你多少次了,你還不迴來嗎?


    亞曆山大的聲音,威力十足地傳來。


    “sooniwillbeback。”——我很快迴去。他低聲道。


    “asquicklyaspossible!”盡快!


    那邊電話掛斷,淳斂下眸子,眸底,一道黯芒滑過~


    為什麽,想起要走心底會那麽不舒服?就像欲雨天氣,雨將落未落時,那股壓抑與灰暗。


    ……


    “什麽?還要過一會兒才到?!”


    陳麗原的聲音,幾乎細如針尖,引周圍不少賓客側目。


    “媽~!”安曦兒小心地拽拽她的袖子,懇求地望著她。


    已經夠亂的了,帝傲娛樂裏的賓客們本來就有點焦急了,她這麽一喊,那些人更懷疑新郎是不是出了什麽狀況。


    “喊什麽喊,還不怪你~!那男人究竟怎麽跟你說的?!為什麽到現在還不來?!”


    “……”安曦兒咬住下唇。


    陳麗原惡狠狠地瞪一眼她,“他要是不來,我可丟不起這人!”


    安曦兒沒有說話,清麗的臉上毫無表情。


    之前,他明明說會按時來的,可現在……


    “什麽?還要過一會兒才到?!”


    陳麗原聲音厲如刀尖,引周圍不少賓客側目。


    “媽~!”安曦兒小心地拽拽她袖子,別那麽大聲~


    已經夠亂的了,帝傲娛樂裏的賓客們本來就等得有點急,經她這麽一喊,更是懷疑新郎是不是出了什麽狀況。


    陳麗原卻絲毫不顧及她的情緒,“喊什麽喊,還不怪你~!那男人究竟怎麽跟你說的?!為什麽到現在還不來?!”


    “……”安曦兒閉嘴不語。


    陳麗原惡狠狠地瞪一眼她,“他要是不來,我可丟不起這人!”


    安曦兒沒說話,清麗的臉上毫無表情。


    之前他明明說會按時來的,可現在……


    有躁動自賓客間傳出——


    “新郎怎麽還沒來?不會臨時悔婚吧?”


    在商界賓客間愈演愈烈——


    “也有可能。敢帶著男人到紫醉金迷公然找未婚夫悔婚的女人,不是一般男人敢要的。”


    “哎,上次不注意形象拋棄未婚夫,現在,換成自己遭拋棄了吧。”


    陳麗綺仰頭懷抱雙臂,陳玉萍不耐煩地用手扇著風,她倆明明是安父親生,卻都隨的是母親的姓。


    安曦兒也曾對此很不解,依稀記得,那時父親摸著她的頭,“哎,誰叫陳家是大家。”


    那時她還是個小女孩,對兩妹妹的漂亮公主裙羨慕不已,為自己不能去參加舞會暗自哀傷,而現在——


    低頭看看身上令人驚豔的長裙,她穿了最美最貴的裙子,卻獨獨等不到舞伴……


    “然然~!”婓紋突然從人群中跳出來,一下子抱住安曦兒。


    絲毫不在意旁人嫌惡她隨意碎花裙的目光,她兩眼看著安曦兒直放光,“然然,我來晚了。”


    困惑地環視一周,“新郎呢?”


    陳麗綺和陳雨萍臉上鄙夷又添幾分。


    安曦兒暗擦把汗,這遲鈍的丫頭,現在才發現重點~沒看見周圍的人都用奇怪又可憐的目光瞧著他倆嗎?


    先前她猶豫著把假婚禮的事告訴婓紋,就知道這丫頭肯定會來趕場。


    看看周圍,小聲地、尷尬道,“新郎他——”


    話還未完,婓紋嘴巴張大,兩眼木呆……


    啊~的一陣驚唿,人群中突然無比的靜寂,宛若太陽升起的前一刻。


    安曦兒順著她目光望去——


    朝陽越過地平線,萬丈光芒灑向大地——照得四周一片輝煌,光彩流瀉。


    淳沿著樓梯走下,他身上仿佛是披著銀光,所到之處全被聖光普照,無一能幸免。


    人群中一片靜寂。


    他,身段俊拔勻稱,勝過西方男模!


    銀色西裝,美好到聖潔,優雅到讓人無法褻瀆!


    安曦兒眼前晃過片刻的眩惑,在他穿過人群朝自己走來時,腦中漸漸清醒。


    俊雅無雙的男子,在她麵前停下——


    “美麗的新娘子,我可以請你跳舞嗎?”


    伸出的小手被他握在手中,安曦兒心頭落下一片涼意。


    他戴了麵具,他居然戴了銀色麵具。


    雖然銀狐麵具魅惑優雅——


    可是,和自己舉行婚禮就這麽丟人嗎?!丟人到怕別人看見~!


    含恨咬著牙,雖然她知道,他能履行諾言來參加婚禮就很不錯了,沒義務要表現地多麽完美。


    隻是——


    這樣被他不尊重的感覺,還是讓她心傷。


    緩緩舞動中,淳低眸望著安曦兒,低沉開口。


    她怎麽都不問一下?


    他其實早準備好,隻是要來時才從手下那裏知道——陳麗原請了幾個記者圍在門口。


    她明明答應不會有任何記者的。


    怕被媒體曝光,隻好臨時去選了麵具,所以他才姍姍來遲。


    要知道,亞曆山大對媒體新聞的敏感度——那是相當的高。


    “不管你遲到還是早到,隻要來了,我就知足了。”


    雖然這麽說著,安曦兒心中卻流動著絲絲冷意,不怎麽好受。


    “是嗎?”淳的語調裏,帶出難掩的失落。


    婓紋在一旁看著兩人,激動地兩眼發光。


    她又看見那男人了~!天,安曦兒說和他的一切,包括這場婚禮,都是做樣子,她可以相信,並等著之後她的解釋。


    隻是現在,天,隻要看見這男人就開始禁不住激動,實在是太讚了~!


    舞會正在進展中,門口出現了杜紫媚的身影。


    昨天收到安曦兒邀請,她就氣得不行,今天特意盛裝打扮前來,力圖壓過新娘風采。


    隻是——


    當她目光尋到一身海藍的安曦兒時——


    目光狠狠被shock住!


    她自以為傲的紅寶石婚紗,根本無法與安曦兒的鑽石婚紗相比,且不說價格檔次,光是感覺就差了不止一個級別。


    杜紫媚正想離開,安曦兒的目光瞧去——


    沒辦法,她隻好硬著頭皮,並擺出副很驕傲的樣子走了進去。


    “怎麽了?很擔心?”淳收迴瞟向正朝舞池走來的杜紫媚目光,低頭問安曦兒。


    就知道那女人來了,要不她純美的小臉上怎麽立即漫上愁緒。


    “嗯。”


    “有什麽好擔心的。那種女人,紙老虎一隻。”


    “嗯?”安曦兒抬頭,有些迷惑地看著他。


    他怎麽總這麽說?他又沒和杜紫媚接觸過。


    “胸大無腦。”


    淳低下頭,忽而附在她耳邊輕輕一句。


    磁性的嗓音,低魅如魔。安曦兒嚇了一跳,他怎麽知道自己怎麽想的?


    瞠大的眸子對上淳,對麵男子唇角微勾著。


    幾乎是沒做多想的,她扭頭將目光落在杜紫媚胸前——


    兩團高聳,那聲“胸大無腦”再度在耳中響起,忽而間讓她臉蛋發紅。


    可惡,扭頭有些怨恨地朝淳瞪去,對方麵色平靜,唇角依舊噙著那抹若有若無,眼神清澈到無辜。


    安曦兒頓時覺得他更可惡了!


    說了這麽下流的話,還可以這麽泰然若素。


    “所以——”


    罪魁禍首低眸,清澈眸光在她胸前迅速掠過,抬眼再度開口,神情那叫一個堅定高雅,“你可以完勝她。”


    “……”


    !


    安曦兒怒,他這是什麽意思?這是在鼓勵嗎?有這麽鼓勵人的嗎?!


    胸大無腦,胸小腦細胞就比較發達了?還是拐彎罵她不如杜紫媚xx……


    杜紫媚走上前時,正怒氣亂躥的安曦兒冷不丁一句,“你來晚了。”


    那陰著的臉色,不悅的語調,杜紫媚一怔,小螞蟻反了?


    很快,狐眸一眯,哼,別以為穿得珠光寶氣點就可以騎到她頭上了!


    仰頭,“偶爾遲到而已,總比那些經常遲到的人強吧~”


    “也沒見誰在別人婚禮上遲到的!”


    猝不及防被反擊一句,杜紫媚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足足愣了有三、四秒,眼神才從呆滯狀態脫離,小螞蟻,小螞蟻什麽時候這麽衝了?!


    竟連續兩次對她發起對抗!


    放下環抱的雙臂,媚眸緊眯,好,竟敢這麽衝撞她~!


    邁開步子朝前走,因踩的太狠腳傷又沒好,高跟鞋一歪——


    施天賜趕緊上前扶住她,“紫媚,小心點~”。


    杜紫媚瞪他一眼,推開他,繼續跨步朝前走。


    走到邊上,頭一昂,擺出跳舞的架勢。


    施天賜趕緊接過她的手,兩人以很欠扁的挑釁姿態跨入舞池。


    她就要跳舞,還要跳難度很高的技巧性舞~!那技巧,肯定是安曦兒不會的~!


    杜紫媚展開渾身解數~


    本是豔麗華貴的紅寶石婚紗,與安曦兒的海藍鑽石婚紗相比,一下子顯得大紅大紅、豔俗不堪,簡直成了路邊貨。


    賓客們開始碎語,什麽東西,明明不是新娘,卻穿婚紗。


    淳望眼燃燒狀態的杜紫媚,突然覺得她那麽的搞笑。


    不緊不慢地和安曦兒舞動著,他略搖著頭,“可惜呀、可惜~”


    “什麽可惜?”安曦兒目露不解。


    淳清澈的雙眸中露出幾分無奈,“可惜,又有人要倒黴了。”清雅魅惑的眼尖朝著對側瞟去——


    安曦兒順著他的目光一看——


    杜紫媚和施天賜正跳得如火如荼,那大幅度的高難動作,引得周圍不少賓客圍觀。


    “好~!”甚至有賓客暫忘了她妄想喧賓奪主的企圖,喝起彩來。


    安曦兒收迴眸子,小小地咬住唇,可惡,這樣的女人卻偏受到別人讚美。


    她是真心不喜歡看到那些心懷惡毒的人春風得意。


    可他那麽說……暗指該倒黴的是被杜紫媚故意搶了風頭的自己嗎?


    正羞惱氣憤,隻聽刺啦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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