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知道,愛原來是很重很重的東西。重得,讓她甘心情願的無私的為他奉獻一個腎。


    “何姨,那時候,她一定很愛我。”


    “啊?”何姨擔憂的搓著手掌,這個時候是城市最忙碌的時刻,出租車一輛一輛的駛過,竟沒一輛在鄭蘋的麵前停下。而玄烈昊,離鄭蘋隻不過隔了一條馬路而已。


    玄烈昊的臉容竟難得的平和:“那一次,我上山,小柔一定要跟我去。我沒堅持,帶了她上山。那座山頭,從沒有毒蛇出沒,但那一天,我半躺在岩石上閉目養神,聽著遠山的鳥兒啾鳴。小柔卻驚叫著撲向我,她擋在我的麵前,而在她擋著的地方,那條眼鏡蛇正伸著脖子,她是那麽膽小柔弱的女孩子,卻無畏的擋在我的麵前。她中毒,命保住,腎卻壞了。那時候,我也知道,她很愛很愛我!”


    “少爺……”何姨也動容的望著玄烈昊,她從不知曉,原來鄭小柔中毒的真相竟是為了保護玄烈昊。


    他撐著車沿,對街在陽光下焦急等待的孕婦,她的臉色如此焦燥,迫不及待的要離開。他苦笑:“這些日子以來,我不停的問我自己,到底她和她,誰更愛我?誰又更值得我去守護?我,沒有答案。”


    街角一輛出租車停下,粉藍色短裙的孕婦輕鬆的上了車。何姨緊張的捉緊玄烈昊開車的手,心疼的求他:“鄭蘋是我放走的,你盡力了。不是你不想幫鄭小柔,是你幫不了。少爺……”


    “你以為,我會這樣自欺欺人?”


    是啊,他又怎麽會自欺欺人?他一向活得清醒,從不敢讓自己有犯糊塗的時候。他這一生:有仇必報,有恩必還!


    前麵的出租車緩緩的停下,停在城中村的一個轉角。鄭蘋從車內下來,7個月的孕肚,出租車坐得太久,她的腳步酸麻,低頭輕輕的揉著膝蓋,舉目四望,旁邊低低的響起一聲遲疑的唿喚:“蘋蘋?”


    “瑋庭……”她撲向了他,眼前這個僵立發呆的男人,是從小陪伴她長大的人。是她的依靠,是港灣,也是讓她費心頭痛的壞孩子。他終於站到她的身邊,高大偉岸,安全沉穩。


    身體一沾上他健壯的身子,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她的淚水便洶湧而出,壓都壓不住。他咬牙,僵著的臉隱有淚光:“他到底怎麽欺負你了?”


    “瑋庭,帶我走,帶我走,永遠不要迴來。”


    “明天我和老板說一聲。”


    “馬上走,我要死了,你知不知道?還明天?”她用拳頭狠狠的捶他,放下恐懼,便全是委屈:“你壞人,混蛋……你居然不來救我,嗚嗚嗚……”


    他溫柔的撫著她黑黑的發絲,粉藍色裙子襯得她非常美豔,但那孕肚也顯眼分明。他長長的歎氣,任她哭鬧。


    鄭蘋,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操……


    玄烈昊點燃了手中夾了很久的煙,側臉微笑著望何姨,慘白笑容裏有淩厲的殺意:“你覺得,讓我的孩子將來叫蔣瑋庭做爸爸,是為了我好?”


    鄭蘋被扔到房車後座的時候,與壞人搏鬥的蔣瑋庭身上已掛彩,他是體育係的散打專業,但雙拳難敵四手,他隻能眼睜睜的目送鄭蘋被10數人挾持而去。


    “玄烈昊,玄烈昊,鄭蘋好歹也懷了你的孩子,你綁架她,對得起天地良心?”蔣瑋庭抓起鄭蘋落在地上的手機,拔通了玄烈昊的電話,那頭“哼”了一聲,卻迅速的把電話掛了。


    鄭蘋被反綁著手扔在濕濘的水泥地上,這是一間位於郊區的舊倉庫,厚黑的倉庫鐵門重重的關上,窗子關得嚴嚴實實,密不透光。初時的恐懼在等待中變作了自暴自棄,她衝著明顯是小頭目的光膀男人嚷道:“你迴去告訴玄烈昊,要殺要剮,就直接做算了,搞這麽多花樣做什麽?”


    “你連玄烈昊都得罪了?怪不得,哈。”男子迴過頭來,戴著口罩的臉賊眉賊眼的怪笑。


    “他,他……”鄭蘋這才警覺,這些人似乎並不是玄烈昊的人。玄烈昊再殘忍,仍舊會顧惜她的孩子和那個腎,斷然不會對她這麽粗暴。


    她擦損的膝蓋傳來劇痛,才開始感到深深的恐懼。這一刻,她倒是希望綁架她的人是玄烈昊,至少她可以留一個全屍。


    “挺漂亮的,可惜,是個大肚婆,不能動。”男子笑得猥瑣,心有不甘的向地下吐了一口唾沫。旁邊一人巴結的道:“大哥,人家要的隻是腎嘛,又不是肚子。大肚婆,沒嚐過吧?味道也許更一流。哈哈哈……”


    空屋中響起淫奸笑聲,鄭蘋腦子一片空白,無助的看著光膀男子把褲子的皮帶扔到一邊,臉上被男子重重的捏了一下……笑聲更加猖狂不堪,她側臉想逃,帶著強烈體臭的男人卻還是向她撲過來。


    “啊,救命……玄烈昊。”她本能的尖叫,卻聽得窗前突然“劈啪”亂響,玻璃碎屑向前衝擊落了一地。窗外跳進一人,那人隨手執起玻璃碎屑,最接近窗口的兇徒已經捂著脖子撲倒在地。光膀男子衝動的站起,望清窗口跳下來的男子,竟然雙腳在打哆嗦。


    “玄……烈雲?”


    偌大的屋子裏,對方有5個人。玄烈雲孤身一人,卻閑閑的站得筆直,窗前的月色傾瀉進來,平時那玩世不恭的臉罩著一層像冰刀一樣的鋒芒:“你跟了何春光多久?他沒教過你,見了我玄烈雲要繞路行?”


    “這女人,這女人……”


    “昊哥的女人和孩子,你也敢動?唉……”玄烈雲似是很同情的歎氣:“這次,連如來佛祖都救不了你。”


    “昊哥,玄烈昊?”光膀子男的臉驟然慘白,他的同黨們也開始慌亂,抬眼窗口已經黑壓壓的站滿了人,刀尖在黑暗中發出特別閃眼的寒光。黑屋中慌亂退守的人群中,大門“啪”的一聲被撞開,玄烈昊在月色下踩了進來。


    鄭蘋從沒見過這樣的玄烈昊。記憶中,他總是淡定自若、冷靜從容的,唇邊冷冷的笑,眼底深深的慮,從不曾像今天這般,搭配錯了褲子,扣錯了襯衣紐扣,以急速的腳步衝過來。


    光膀子男子就站在鄭蘋的身邊,他的手下已經全都被打到血肉模糊,狂號的慘叫聲刺激著他,他突然向旁邊一拉,想扯住鄭蘋,嘴裏威脅道:“玄烈昊,你過來,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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