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想拉她迴房,三番四次卻又拉不迴來,長歎氣道:“少爺對鄭小柔,一向都狠不下心。”


    “那他為什麽?對我就那麽狠呢?為什麽呢?為什麽呢?為什麽呢……”她不停的問,似乎隻要問上千遍百遍,便有人會給她答案,她便能從這個困局中走出來。


    天上月兒昏暗,星光微閃。玄烈昊正對著她露台的那處窗簾仍舊沒有拉開。她萎頓的沿著欄杆滑倒坐下,手指摳著欄杆邊上的破縫,眼神空洞:“何姨,你知道嗎?我好嫉妒鄭小柔。我多麽希望,腎衰竭要終生透析的人是我,而他……一心一意,隻救我一個。”


    身邊沒有任何的迴音。她恍惚才記得,何姨被召過去,準備鄭小柔的晚餐了。聽剛才敲門的傭人說:“少爺說,小柔小姐想吃你做的蜜汁蓮藕。”


    多日來,把服侍鄭蘋當成第一要務的何姨,就這樣迴去了大屋。


    隻因為,鄭小柔想要吃一份蜜汁蓮藕。他就讓鄭蘋的身邊空無一人,再也不罵一聲:“鄭蘋,你給我吃飯。”


    即使,他剛剛發現她“人瘦了一半”,即使他才剛剛許諾“我們三個試著一起活下去”。


    “何姨,我也想吃你親手做的蜜汁蓮藕!”


    她很卑微的喚,嘴巴抖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那麽多與他劍拔弩張、生死對決的時刻,都不夠現在這般痛得徹底。


    原來,你真的這麽愛她。原來,我的夢到了今天還沒醒!


    一大早,玄家大屋後麵的小樓下便人聲鼎盛,一向寧靜的竹林後,像菜市場一樣熱鬧。全玄家的傭人都聚在小樓前,何姨氣急敗壞的指揮:“阿金,梯子不是放在後麵嗎?”


    阿金從花房裏跑出來,肩膀扛了把梯子快速跑過來,在牆角擺好,正要往上爬。


    玄烈昊停下車子,聽見竹林後麵的人聲,小跑過來,便看到這一派雞飛狗走的勝景。


    “幹什麽?”他大吼,忙亂的現場登時就鴉雀無聲。


    玄烈昊怒瞪著何姨,何姨低頭匯報:“昨晚,鄭小姐就把自己鎖在房間。今早,阿珍敲了半天的門,鄭小姐不肯開門。我想讓阿金爬梯子上去,看看什麽環境。”


    “胡鬧。”玄烈昊大踏步進門,跑上樓梯,在房門外狂拍了幾下:“鄭蘋,開門。鄭蘋,鄭蘋,蘋蘋……”他在門邊猛拍,禁不住暴躁的對門伸了一腳,對著何姨嚷道:“怎麽迴事?居然一天一夜不開門,也沒人管管?”


    阿珍在後麵跟著,嚇得有點哆嗦。她昨晚被臨時指派過來負責鄭蘋的飲食,但昨晚鄭蘋表示不想吃飯、不想被打擾,她也就由得鄭蘋。畢竟,在這個家,鄭蘋看來像是個累贅,玄烈昊並不著緊,阿珍也就樂得清閑。早上起來,鄭蘋賴床不起,她也沒當一迴事。但是,現在看見玄烈昊有點瘋狂的失態,她也緊張起來:難道,少爺其實也緊張這個女人的?這個女人據說很喜歡自殘、甚至自殺,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


    阿珍“啪”的一聲軟在地上,哭著喊:“少爺,我不知道,鄭小姐說要休息,我就……嗚嗚……”


    玄烈昊鐵青的臉僵硬,用腳大力的踹門,門終於被踹開。房內窗簾低垂,寧靜而昏暗,鄭蘋安靜的躺在床上,被子被踢開一大半,熟睡的臉上,長睫毛像把刷子。


    他長長的籲了口氣,快步走近,坐在床沿,有點惱火:“你是存心的是吧?存心要讓人擔心,要讓玄家不得安寧。”


    她似是熟睡中被驚擾,眉心皺了皺,眼睛艱難的撐開,卻又合上,他心裏有淡淡的溫馨滑過,拖她的小手放到唇邊親了親:“你啊……就是磨人……”


    吻在唇邊的小手滾燙,像一團火燒在這清涼的早晨,他摸她那熱得要燒起來的額頭、小手、身體:“鄭蘋,鄭蘋……”


    “嗯……”她輕輕的應了聲,在他的大力搖晃中張開眼睛,望著眼前清俊的臉,她傻嗬嗬的笑:“烈天?啊,烈天……”她突然撲到他的懷裏摟著他,身子像片葉子一樣抖,悲慟著:“我做夢了,夢裏你說,你不要我了,你要我的腎……我好害怕,好害怕。”


    她以熱燙的手捧著他的臉,仔細的端詳,眼裏霧氣重重:“嚇死我了,你不在,我總是做夢。嗯……”長長的嬌昵的嬌嗲尾音:“嗯……不要離開我那麽久,蘋蘋害怕,好害怕!”


    “蘋蘋……”他的心就這樣軟下來,情不自禁的親她燙手的臉。她的臉潮紅不退,笑容開得像朵豔糜的彼岸花,眼睛像亮在天空的繁星,她一聲一聲的喚他“烈天烈天”。


    “我在。”他親她,卻被她那滾燙的熱度嚇到。這明顯不是激晴正熾的熱浪,而是真實的體溫失調。她恍似是睡得太久,被他搖醒後,傻嗬嗬的樂著,捧著他的臉,像條水蛇一樣纏上他的身體,與他貼得像兩塊粘成一團的膠泥:“嗯……我想你,烈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嗯,嗯……”


    她的尾音像掛了一層細尖的絲刺,就連站在房內的何姨和阿珍都被勾得掉了魂,何姨哆嗦著,靠近臉色也正在慢慢升騰成啡色的玄烈昊道:“少爺,鄭小姐是不是燒糊塗了?”


    玄烈昊的手指顫抖了幾下,撫她的臉時,望清她眼神漸轉霧藹迷蒙。她就那樣嘟著嘴巴,熱得發滾的舌尖把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燙得綿軟。他報複性的在她的唇邊緊咬,話音已然不穩,啞聲道:“蘋蘋,乖,你在發燒。”


    他不舍的把她推開,她卻又緊緊的貼了上來,一雙眼睛溫柔又委屈:“嗯,你壞,你推我,你為什麽不要我了?嗚嗚嗚……玄烈昊,你壞人,混蛋,我恨你,恨死你了……”


    她“嗚嗚嗚”的竟又在痛哭,像從最幸福的頂端忽然被遺棄,哭得淒涼又絕望。玄烈昊無奈的輕歎:“你啊……”歎氣間,卻又貪婪的親她的唇,眼裏有一層水意彌漫:“鄭蘋,你要我怎麽辦才好?”


    這樣的你,到底要我怎麽辦才好?


    何姨記得舊時看過的那本《青蛇》,電影裏的白素貞,就是扭著軟綿綿的蛇腰,把許大官人迷得混混沌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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