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玉竹見她麵色凝重,有些不安的站起身,曲膝又跪在了地上。


    以前小姐每次露出這樣的神色,都是要發火的前兆。


    小姐從不摔砸東西,擔心傳出去名聲不好,唯一發泄的方式便是靠打罵她來出氣。


    這迴院子裏鬧出這麽大動靜,她肯定是要大發脾氣的。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小姐並有如往常那般朝她臉上甩巴掌。


    “你先起來,沒讓你跪你就乖乖給我坐好。”


    魏千紫對這個丫環有種哀其不幸,怒氣不爭的憋悶感,倒也不是討厭她,隻是不喜歡這種被人欺負了還不知反抗的柔弱性子。


    外麵那幾個丫環可比她機靈多了。


    玉竹戰戰兢兢的站起來,在凳子上坐了半邊身子。


    魏千此心知一時要改變一個人的性子是有點難,不過她耐心還是有的。


    對待她,不能像對外麵那幾個,恩威並施。


    她既然很忠心很聽話,那她且先按著她的性子來,以命令的方式對待她,等她日後習慣成自然,一切自然會好轉。


    魏千紫目光落她的腿上,語氣溫柔的命令。


    “把裙子撈起來,讓我看看你的腿。”


    玉竹雖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麽,但還是很聽話的照辦。


    夏日裏,衣服單薄,拉開兩層裙擺,便見她纖細白皙的小腿露了出來。


    這個時候,名門大戶的女子包括丫環,因為禮節的關係,裙子底下都是不穿褲子的,隻有需要幹粗活的女子因為不方便,才會在裙子底下套上一條褲子。


    這也就是為什麽名門女子大多都十分注意自己的儀態,因為你動作一旦大了,隨時有可能走光啊。


    魏千紫看了一眼她那條右腿,隻見小腿一側有一塊明顯凹陷下去的皺巴傷口,上麵還能看到十字形的劃痕。


    大概因為天氣太熱的原因,傷口微微有些炎症,黏膩膩的一片,並未結痂。


    “是被什麽蛇咬了?”


    在魏千紫的印象中,隻有被毒蛇咬了才需要放血清毒,並且傷口周圍的小片肌膚會出現萎縮的情況,而且傷口通常好了之後還會留下一塊極難看的疤。


    “是蝮蛇……”玉竹小心翼翼的迴道。


    “蝮蛇?”魏千紫十分驚訝,“你可真是命大,可有好好看過了沒有?大夫怎麽說?”


    玉竹有些受寵若驚,“已經讓府裏的劉代夫給看過了,說處理的及時,日後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玉竹沒料到小姐不但不罰她,還關心起自己的傷勢來,心中很是感動。


    她的話其實並未說全,處理及時不假,但為了保住她這條腿,幾乎放了她大半的血,劉代夫說,她的腿可能會因為蛇毒沾染在肌膚上,傷口會有一定程度的萎縮,從而導致日後走路帶瘸。


    她也不敢說,就怕小姐日後因為她瘸腿而嫌棄她。


    她從小無父無母,若是離了府,恐怕都沒有活路。


    魏千紫讚同的點點頭,劉大夫是劉管家的胞弟,醫術她自然是信得過的,不然換了別的代夫,恐怕為了保命,當場就截了玉竹的腿。


    “嗯,你這段日子且好好養著吧,身體要緊,可別落下什麽病根。”


    玉竹放下裙擺,有些不安的捏著手指。


    “可是……府裏不養閑人……”


    劉代夫為了給她清蛇毒,用了好些名貴的藥材,她不過一個丫環,如此破費,已經令她心中很是不安。


    況且這傷一時半會兒的還好不了,藥卻不能斷了,如果不上值,她哪來的錢……


    玉竹想到此處,有些難過。


    魏千紫卻是聽得眉頭一蹙,陡然提高了聲調。


    “你是我的丫環,我養著你,誰還能說什麽不成?”


    玉竹身子微微瑟縮了一下。


    小姐的話她不敢不聽,既然小姐讓她好好養著,那她便好好養著,這些年存年的積蓄應該還能撐一撐,隻要小姐不嫌棄她腿,日後她定會死心踏地的跟著小姐,以報小姐大恩大德。


    “謝……謝小姐恩典,日後奴婢一定竭盡全力伺候好小姐,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怎麽又跪下了?趕緊起來。”


    魏千紫實在不喜她這動不動就下跪的架式,玉竹隻得抹著眼角搖搖站起。


    魏千紫盯著她的腿看了一會兒,眼睛一轉,忽然想到什麽。


    “赴湯蹈火倒是不必,不過眼下我倒需要你去一個地方。”


    玉竹抬眼驚訝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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