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幹淨平和。


    不像蘇醒時那般的尖銳與敵對。


    這才是她熟悉的淩風。


    溫和而包容。


    隻是睡夢中的他依舊眉頭緊蹙,像是在被什麽問題所困擾著,讓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撫平他的額頭,伸在半空中的手遲疑了一下,緩緩攥成拳收了迴來。


    低垂的睫『毛』輕顫。


    終究還是沒能有任何出格的舉動。


    細心的替他清洗著身體。


    每一處都沒有放過。


    浴盆裏的水早已變成了黑『色』,但不想驚擾到夢中少年的她,隻是不斷往日加著水,髒水蔓延出來,流了一地,不斷的加水清洗著他的身子。


    直到浴盆裏的水徹底變成白『色』,她才轉而將目光落在他的頭上。


    額頭上滿是汗水。


    身上也打濕了不少。


    累的氣喘籲籲的她,臉上終於『露』出一抹滿意的微笑。


    歇了會。


    她才起身繼續替他修理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


    老人說的電剃須刀,她找了一圈才找到。


    在此之前,她從未沒有給別人剃過頭,更別說是用電須刀了,以至於手法很是不熟練。


    在正式動手之前,她先那他的頭發做了下實驗。


    看著逐漸掉落的頭發,她微微一笑,手中的電須刀漸漸的熟練起來,饒是如此,她下手還是十分的小心。


    一邊替單淩風剃著頭,一邊打量著他的表情,生怕他會半途醒來。


    好在無論她怎麽折騰,單淩風都睡得十分的踏實,絲毫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


    這讓她的心踏實了許多。


    她知道,一旦他醒來,定然不會再讓她碰他的頭發。


    可這次分別以後,他們下一次見麵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她不能放任著他的頭發這麽長下去。


    看著掉了一地的頭發,她忽然眼眶一熱。


    這些頭發就像是他對她的感情。


    被她親自剪了下來。


    就算之後還會重新長出來,可終究不再是原來的頭發。就好像現在他。


    他還是她記憶中的樣子,卻已不再是她記憶中的人。


    他的目光再也不會像過去那般癡『迷』而寵溺的看著她,縱容著她每一個不合理的要求,即使是違背他的心願和原則,他都會為了她去做。


    可現在的他。


    看向她的目光中除了陌生還是陌生。過去的他永遠不會像現在這邊睡得毫無防備。


    可現在的他。


    就這麽毫無防備的睡在陌生的地方。


    即使四周都是他的敵人,他也絲毫沒有在乎,更沒有防備。


    可就算是現在的他,他的心裏還是惦記著她的。


    這讓她又感動又心酸。感動他的惦記。


    心酸她就是站在他的麵前,他依然認不出她來的。


    這份感情終究還是被她親手毀了。


    替他打理好頭發以後,她輕輕用熱水替他洗著頭。


    清理著身上斷裂的小碎發。


    看著重新迴複幹淨和清爽的單淩風,她笑了。


    長這麽大,她從未有像現在這樣伺候過任何人,但這一次,她做了,做的很是心甘情願。


    也十分具有成就感。


    一陣忙碌下來,腰酸的厲害。


    可她沒有空休息。


    『亂』糟糟,髒兮兮的床和房間還沒有收拾。


    她得盡早收拾幹淨,讓淩風去床上睡。


    想到這裏,她起身替單淩風加了些熱水,確認水溫剛好以後,這才轉身離開了房間。


    離開房間的她沒有注意到“熟睡”中的單淩風,淹沒在水裏的雙手緩緩攥成拳,手上青筋凸起,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麽,可麵上依舊一片平靜,甚至連睫『毛』都不曾動過。


    全然看不出任何假睡的極限。


    這是他被關押的第六年。


    六年的時間裏,她從未『露』過一次麵。


    從最初的心存希望到最後的絕望,他經曆了過去所沒有經曆過的一切,在這漫長的時間裏,他迴想著過去所發生的一切,赫然發現,除了她,他虧欠身邊所有人。


    為了她,他不惜和老大作對。


    可老大除了防守,還是防守,從未和他計較過。


    一直在沉默的等待,等待他的覺醒。


    沉溺在感情漩渦的他不曾去看懂弟兄的用心良苦,更不曾和她計較過分毫。


    為了她,他不惜疏遠了和父母的關係。


    隻是因為父母反對他們在一起,更不讚同和他對她奮不顧身的付出。


    這些他都能忍。


    可她不能忍的是她竟然為了一己私欲將他關押在這,同時還對他的父母下手。


    那是生他養他的父母!


    她,她怎麽能夠下得了手?


    他們已經一大把年紀,沒來得及好好享受剩下的光陰,卻因為他的緣故,失去了人生自由,從此音訊全無。


    單淩風心中的憤怒像是『潮』水般激烈的起伏著,可卻沒有『露』出絲毫來。裝瘋賣傻這麽多年,他不能為了她功虧一簣。


    父母和兄弟們都還等著他。


    他必須得沉住氣。


    去而複返的孔芷芊手裏抱著幹淨的床單被罩。


    床上早已髒的不能看的床單被罩,連同裏麵的棉被都被她扔在了地上。


    全部都給他換成了嶄新的。


    要是可以,她恨不得將床都被他換了。


    可惜,這邊的條件有限。


    她能做的也極為有限。


    單淩風靜靜的聽著她的動向。


    她眼中的歉意太過真切,讓他想要忽視都不能,隻是她來的太晚。


    近六年的時間足以改變許多的事情,包括他對她的執念。


    頭幾年,他一直想著逃出生天,中間吃了不少的苦,直到父母也落在了他們的頭上,他才認命的接受眼前的一切,任由他們換著法子折騰,都沒再做過任何無謂的抵抗。


    直到有一天,他被換到了這個地方。


    看守他的老頭不會像過去那些人那般想盡法子折騰他。


    除了一天三餐以外,其他時間都任由著他自生自滅。


    老頭喜歡看新聞。


    除了睡覺時間,其他時候都在看各種新聞,從社會新聞到財經新聞到娛樂新聞,他一個都沒有放過,而且電視的聲音開的極大。


    即使是隔著一定的距離,他還是能夠聽到。


    得益於老頭的這個習慣,他知道近幾年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包括幾年加油站大爆炸,沈若歡意外去世,夏焱與夏家的關係的變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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