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聽了,沒有立即表態,而是沉『吟』不語。


    對於郝搖旗的戰鬥力,他絲毫不懷疑。他李自成沒有出名的時候,郝搖旗就已經成名了,當時在高闖王的部下,當時的李自成還是個年輕的小小的闖將,郝搖旗屢立戰功,特別是高迎祥死了以後跟著他,殺死了多少官軍?


    兩年前在安徽鳳陽,郝搖旗大戰賀人龍的情景,李自成清楚的記得。賀人龍人稱賀瘋子,打起仗來不要命,郝搖旗負責斷後。那一仗打得相當慘烈,賀人龍和郝搖旗,兩個人身上都多處受傷,手下的兵將死傷大半,但是他們仍然拚死搏殺,為李自成他們安全撤退贏得了時間。


    就拿眼前來說,自己手下這些戰將,論武藝郝搖旗算不上頭把,他甚至連第五都排不到,要論勇猛兇悍,郝搖旗無疑是首屈一指的。


    “闖王,怎麽,難道信不過我郝搖旗?”郝搖旗的眼睛瞪圓了。


    李自成知道郝搖旗脾氣火爆,而且此人有幾分驕傲,最大的『毛』病就是愛喝酒,李自成手下的軍隊,郝搖旗的隊伍紀律是比較差的。


    所到之處搶掠百姓,『奸』**女的事時有發生,李自成多次提出嚴肅軍紀,也提出了多條斬刑,也警告過郝搖旗,但是郝搖旗仗著資曆老,好擺老資格,仍然我行我素,有時候動不動還與李自成擺道理,理論一番。


    李自成知道他這個人這個『毛』病,更重要的是他作戰勇敢,是自己手下不可或缺的一員大將,另外他手下有一幫鐵哥們,都是老八隊的人,也就是高迎祥的部下,李自成也不想跟他鬧翻了,否則他很可能拉著的他的一幫人另立山頭。


    不過這個郝搖旗除了軍隊紀律差之外,對李自成的命令一般都能夠服從,因此,李自成很遷就他,也不想搞分裂,現在正在用人的時候,因此很多時候李自成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要嚴格按照軍紀辦事,郝搖旗早就被殺了。


    李自成怕他誤會,搖頭解釋道:“非也。搖旗啊,這一仗你可以去,但是你要記住自古以來驕兵必敗,林毅不是好對付的,你不必跟他鏖戰。讓李過跟你一塊去吧,也好有個照應,你們倆可以提前趕到丹陽,部下疑兵,堅守陣地,先拖住他們。隻要能堅持十天就行,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就趕過去,等我們的人馬趕到以後在跟林毅決一死戰。”


    “遵命。”郝搖旗嘴上答應了,心裏話有那個必要嗎?你也太看得起姓林的了。他不就是打了幾場勝仗嗎?


    李過也答應一聲,兩個人下去點了兵馬走了。


    現在李自成的兵馬可不是幾千人了,當初拿下這三座縣城的時候還是四五千人馬。


    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打下三座縣城,這又打敗了楊嗣昌的3萬多人馬,這兩場勝仗光降卒就收了好幾千人。


    楊嗣昌新敗,帶著兩個總兵官1萬多人馬退守南陽城,不敢出戰。


    李自成利用這個機會,在原來三個縣城的基礎上,繼續開倉放糧,賑濟百姓。


    這些錢糧一個是來源於兩次戰爭的戰利品,另一個是來源於當地的地主富戶,豪紳土豪。李自成把這些人全都殺光宰淨,拿他們的東西除了留作軍用的以外,剩下的全都分給老百姓,籠絡人心,大招天下兵馬,因為他看到這一招十分管用。


    老百姓奔走相告,附近的饑民荷鋤而來,因此短短數日,李自成的人馬翻了幾番,現在他的總兵力已經突破了三萬,每天都有人來加入他們,勢頭發展如雨後春筍。


    李過和郝搖旗走了以後,李自成立即分兵派將,他打算用手下的2萬多兵馬強攻南陽。現在跟幾個月前不一樣,那時隻有幾千人馬,他不敢攻打南陽,後麵官兵幾萬官軍追得緊。


    現在他必須得拿下南陽,因為林毅的人馬到了,河南的軍隊再開過來,與南陽的軍隊兵合一處,就會給他構成包圍之勢。


    更重要的是,他必須得盡快補給錢糧。因為手下一下多了這麽多兵馬,人吃馬喂一天的消耗得多少?三個縣城的地主富戶積存的錢糧有限,兩次勝仗的繳獲的糧餉也有限,除了軍隊的吃喝,又分給了老百姓,已經快要耗盡了。隻有拿下南陽,他的人馬才能得到更多的錢糧補給。


    因此李自成加緊謀劃,最遲打算一周之內務必拿下南陽,解決了這個後顧之憂,然後集中力量再來對付林毅的人馬。


    李自成的人馬離丹陽,最多兩天的路程。這裏的丹陽指的是,後世河南省鄧州市的丹陽鎮一帶。


    因此李過和郝搖旗的大軍很快就開到了丹陽,堪查好有利的地勢,紮下營寨,開始修築防禦工事,並派出探馬刺探的林毅的軍情。


    其實他們選的這個地勢,不需要怎麽修築。因為這是典型的兩山夾一溝地貌,名字叫老虎嘴。


    左右兩邊都是連綿起伏的山林,這裏是必由之路,如果官軍不從這裏走,他們隻有按原道退迴去,再繞道,那至少得繞出幾百裏地去。


    因此他們就選中了這個地方來阻擊林毅的人馬。


    老虎嘴,單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裏有多麽險要了。兩邊是山,中間是一條蜿蜒的山路。


    雖然這裏山不高,而且是土石混合的山。但是他們隻要守住了這兩邊的山,封住了山口,再多的人馬都想從都休想從中間的山路過去。


    人多好幹活,李過指揮著手下的軍兵,很快用『亂』石和伐倒的樹木把中間的道路給堵死了。


    但是官兵來了,很可能會攻山。把兩邊的山頭攻下來,然後再清除山道中間的障礙,因此他們需要的是守住山頭,阻止官軍。


    因此中間的山道雖然被石頭和樹枝給『插』死了。


    但是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在山頂上大量堆積石頭,伐樹木用作滾木來守山,這東西可比弓箭管用,合抱粗細的大樹弄到山上,官兵如果順著山道往上衝的時候,他們就把這些巨石和滾木往下放,用來阻止官兵攻山。


    往山上弄石頭和伐木這些活都是李過在一個人指揮,地形也是他選的。郝搖旗根本不管,又是喝酒又是吃肉,吃飽喝足了,就在營中睡大覺。


    李過也不跟他計較,指揮兵將在這裏忙得滿頭大汗。


    一直等他全部就緒了,李過才把郝搖旗喊了起來,兩人各帶5000兵將,守住兩邊的山頭。


    郝搖旗看了看,山道上堆積的石頭和樹木,以及兩邊山頭上堆得高高的巨石和滾木。


    “你小子真是有力氣啊,弟兄們都累壞了吧,有這個必要嗎?你說有這個必要嗎?真是的。官軍過來直接把他們殺散就行了,把姓林的哢嚓一宰,費這事幹嘛?”


    李過一笑,“搖旗叔,知道你很能打,但是兵法雲,有誌使誌,無智才使力。我們這樣在上麵守著,可比跟官軍拚殺省事多了。”


    “我不管那麽多,官軍來了我就下去殺個痛快,要不然我這手癢的難受。你帶人守著就成了,反正他們這些狗日都過不去。”說完他帶著人走了。


    他們剛準備好的第三天,林毅的前鋒部隊就到了山下,這是林毅的第四營,營官是薑興元。


    3000多人馬一看這陣勢,離多遠就站住了。


    有人趕緊來向薑興元稟報,薑興元騎著馬扛著大鐵鍬,來到隊伍前麵一看。山路已經被『插』死了,兩邊的山頂上全都是流賊,弓箭手,滾木,大小的石塊堆積山頂上。


    “媽的,這些流賊真夠缺德的,打仗就打仗,把路屯住幹什麽。看這意思是不讓過了。”


    然後薑興元就往山上罵:“臭賊,你們有種的就下來,躲在山上玩這一套算什麽好漢?”


    “媽了巴子,有本事你就上來,飛過去啊!”李過的人就在上麵還擊,雙方的兵將就在山上山下就開始對罵。


    雙方剛罵了沒幾聲,右邊的山頭上衝下一支隊伍,為首的一員大將,長得五大三粗,肩上扛金旗杆,正是郝搖旗,後麵跟著兩千人。


    薑興元一看山上的人下來了,心中高興了,“弟兄們,給我衝一股作勁占領右邊的山坡!”


    “給我殺!”郝搖旗衝下來,一馬當先殺向薑興元的隊伍,雙方人馬呐喊連天,就在山坡下麵混戰在一處。


    左邊山坡上的李過直搖頭,“這個搖旗叔,在上麵守著多好,他們又過不去,又飛不上來,下去費那事幹嘛……”


    但是你過也管不了郝搖旗,按輩分他得管郝搖旗喊叔叔,現在隻好在左邊的山坡上看著雙方混戰。


    30多裏開外,林毅和祖克勇統帥著中軍主力,正往前走,突然得到報告,在老虎嘴,先鋒營已經跟流賊接上火了。


    林毅道:“薑大哥也是個急『性』子,快,加速前進。”


    半個時辰之後,林毅的人馬就開到了戰場附近,雙方的戰鬥正進行的激烈。


    地上到處都是死傷,鮮血把山石都染紅了,也不知道他們進行了幾場拉鋸戰。


    林毅再看看這裏的已經被『插』死的山路和兩邊的山頂上,密密麻麻全是流賊的旗幟,大約幾十丈高的山嶺上堆積的都是弓箭石頭圓木,看來這是一場硬仗。


    林毅立馬在高處,離戰場也就是幾百米的樣子,他大概瞟了幾眼這裏的地勢,然後目光又落到了混戰的戰場上。


    這時薑興元的隊伍已經敗下來了,薑興元渾身是血,被人在後麵追著跑。


    “讓我去!”大將祖克勇說著摘下大斧子。


    林毅點頭,“如果勝了,記住不必追趕,這裏地勢險要,切莫中了賊人的『奸』計。”


    “大將軍,屬下知道了。”祖克勇說著,帶著幾百名騎兵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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