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從察哈爾的大翰耳朵,開出兩支軍隊,這兩支軍隊出城以後就分道揚鑣了。


    一路是巴倫率領的2000察哈爾兵將,仍然打著大清的旗號,出城繞走東北方向,飛馬開往翁牛特土城。


    另一路是林毅的人馬,這800餘騎仍然以晉商的身份出城,他們一路車馬滾滾而來,向東南走出一段路程之後,再折向北邊的翁牛特土城。


    林毅這隊人馬比從巴倫的大翰耳朵直接向東北往翁牛特土城要遠出200裏左右,按照他們這種走法,大概就是遠出一天的路程。


    林毅如此繞道,當然是有用意的,是有意給巴倫的人馬騰出些時間。


    “林大哥,我們這身破爛衣服還要穿多久?”小穎早就習慣了穿軍裝,現在讓她扮作晉商的女子,雖然這些衣服布料都不差,穿在她身上光彩照人,但是她仍然覺得很不舒服,要征服兩個部落的目標,現在全都實現了,還定下了破豪格的妙計,林毅還帶著他們這樣招搖過市,她不滿意的撅起了小嘴。


    林毅一笑,“穎兒還真是不愛紅妝愛武裝啊,不過快啦,最多再讓你穿兩天這種裝束,以後再想穿恐怕都難了。”


    “我才不稀罕穿這東西呢。”小穎嗔道。


    這一路上,林毅發現哲哲一直悶悶不樂的,林毅一想就知道了她的症結在哪裏,父兄被豪格的大軍困在裏麵,生死難料,時間已經不短了,萬一豪格沒了耐『性』強力攻城,那一切可就全完了。


    “哲哲,是不是又想甕牛特城的事了,放心吧,絕不會有事的,我這就派人馬前去打探。”


    哲哲使勁的向他點點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向林毅投來信任的目光。


    林毅在安慰哲哲的同時,也在心裏悼念,願上蒼保佑,如果這次運錯了,就坑了哲哲一家,自己會負疚一輩子的,而且更嚴重的是大明失約,想再用這種辦法拉攏其他蒙古部落就難了,皇上要是怪罪下來,自己和劉總兵吃不了都得兜著走。


    張華帶著幾個人奉命而去,幾匹快馬離開他們飛馳而去。


    見林毅安慰哲哲,小穎和幾個婢女也來安慰勸導。


    一天之後,林毅的人馬出現在翁牛特城南部140餘裏,長城喜峰口關城以北230餘裏的丘陵地帶。


    這時張華等人迴來了,說翁牛特城安然無恙,但是豪格的兵馬,圍得像鐵桶一樣,隨時都可能攻城。


    林毅笑道:“哈,放心吧,我林毅不出現,豪格是不會有攻城的,老子早就把準了他的脈!”


    哲哲等人的心就放下了,心中祈求她的父兄能再支撐最多兩天就大功告成了,她現在對林毅的運籌,絲毫都不懷疑。


    林毅屈指一算,這次從離開喜峰口關城到現在,這一大圈轉了十三天,總行程超過1000裏。


    再有一天,他們就輕鬆開到翁牛特城外了,休兵一天,然後開戰,這當然是最理想的。這與他的總兵大人劉肇基定下了半月之後,大破豪格的人馬,解甕牛特城之圍時間正好相吻合。


    雖然這半月之行,曲折坎坷艱險不斷,但總體來說,目標圓滿完成,達到了預期的效果。而且還在豪格的軍營之中安下了兩枚定時炸彈,林毅感到非常滿意。


    時間已是仲秋,午後仍然驕陽似火。


    林毅又熱又渴,也覺得累了,打算不再往前走了。傳令立即安營下寨,今天晚上就在這兒休息,三更天以後再出發,100多裏地的路程,明天早早的就能出現在翁牛特城附近。


    有人開始紮營,有人開始埋鍋造飯,800多人,這麽多天不能隻靠吃幹糧,鍋碗瓢水,油鹽醬醋車上都帶著,每到一個蒙古部落,又進行補充,因此他們這一路上在蒙古部落裏就不說了,被待為上賓,就是在荒野上過得很滋潤。


    簡易的營房帳篷很快紮了下來,這時飯菜也都做好了,林毅傳令全軍開飯。


    不過林毅的飯菜是小鍋飯,小穎親自掌勺,在三岔口軍所,這是小穎幹掉的活,因此很專業。哲哲和四個婢女給她打下手,一桌豐盛的飯菜就被她做好了,四個婢女很快把飯菜擺到了桌上,『色』香味俱全,熱氣騰騰。


    往帳篷裏端飯菜的時候,被張華看見了。


    他扁了扁嘴,不無豔羨道:“大人真是有福呀,這麽多女人伺候著,真是好哇。”


    賀濤道:“你就知足吧,我們吃的也不差,有菜有湯,米麵饅頭,隔三差五還有酒肉,大明的軍將哪裏的都能趕上我們的生活?當然了,我們能跟大人比嗎?你小子是不是又想娘們了,別再說了,如果二虎在這又該罵你了。”


    “誰不知足了,誰想了,我也隻是說說,說說都不行嗎?”張華衝賀濤哼了一聲,扭頭就走,賀濤戳著他的後腦勺,搖了搖頭,說著兩個人去吃飯去了。


    吃完飯之後留下人警戒,其餘的人全部睡覺,當然戰馬也得休息,刷洗飲料,有專人照顧自不必說。


    其實這才是下午三點多一點,他們也走累了,雖然天熱很快就睡著了。


    林毅的帳篷裏,外麵是他的親兵,巡邏站崗。裏麵是四個婢女輪流給哲哲和小穎她們扇扇,而小穎和哲哲則輪流給林毅扇扇子。


    林毅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這一覺睡的舒服,一直到三更天,有人把林毅才喊了起來。


    由於年輕體格壯,睡覺的時候也消化,這一覺睡的,昨天午後吃的飽飽的,現在已經沒有了。到外麵撒了泡『尿』,蹲了個大便,胃裏便空『蕩』『蕩』的。


    林毅洗了把臉,小影給他拿過來幹糧,林毅啃了幾口,哲哲遞過來水,林毅又喝了些水,這下覺得肚子舒服多了。


    這時外麵800餘人全都集合了。


    看看天上滿天的星鬥,林毅禁止用火,免得被清兵放出的遠探發現。


    三更天剛過,林毅帶著800多人,趕走20多輛車子,轉出丘陵坡田,就開始上路了。


    四外靜悄悄的隻有輕輕的馬蹄聲,和重車子碾壓地麵的聲音,再就是小聲吆喝牲口的聲音。


    他們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天似亮非亮的時候,已經走出100裏了。林毅的人馬就出現在離甕牛特城南部40裏左右的地方。


    林毅覺得不能再往前走了,這裏裏離豪格的人馬已經很近了,800人馬再次找地方安營下寨。


    等營寨紮好之後,林毅立即傳令換裝,800勇士早有準備,幾分鍾之後,晉商的一全套行頭全都不見了,再打上大明的旗號,這800人馬搖身一變嫣然成了威武雄壯的大明之師。


    林毅也恢複了他的原貌,由一個年輕帥氣的文生公子,成了一個滿身甲胄,跨馬掄刀,威風凜凜的馬上將軍。


    留下四處巡營的人馬,其餘的人馬到營帳之中開始休息,因為現在天剛剛亮,他們走了半宿的路,休息是恢複戰力是必須的……


    巴倫帶著2000察哈爾的精銳騎兵離開大哈耳朵之後,一路東北飛馬而來。


    一邊在馬上飛馳,巴倫一邊想,這次林大哥妙計天成,豪格那狗賊一定難逃公道,如果這次能抓住他,一定把他碎屍萬段,本王的妻兒老小一大家子,如今妻離子散,慘遭毒手,他們明著是被紮得這個狗賊所殺,其實他們是死在皇太極父子手裏的,收買本王身邊的人,對本王下毒手,這一次一定要讓你們父子血債血嚐!


    巴倫一邊發著狠,一邊往前走……


    小小的翁牛特土城,現在成了一座隨時都可能爆炸的火『藥』桶。


    大清的肅親王豪格親率8萬大軍,把土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土城的四周,裏三層外三層,全是清軍的營寨。


    城裏嚴陣以待。城主巴彥布沙爾帶著四千多人馬,日夜堅守城池。3萬多翁牛特的百姓,全力支持他們的城主和子弟兵,為他們送水送飯,送衣送穿。


    他們這幾萬人心之所以這麽齊,當然與城主巴彥布沙爾的威望有關,城外清軍大兵壓境,城主發動全民守城,共度難關。


    另外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林毅的影響。哲哲公主跟了林毅,翁牛特也與大明結為盟友關係,有大明和林毅作為靠山,這幾萬甕牛特人心裏有了主心骨和求生的希望,最起碼他們不是孤立無援,閉目等死,有雖然破弊衰落但依然強大的明朝作為後盾,神勇無敵的林毅又是他們族的嬌客,絕不能坐視不管。


    但是一連十幾天下來了,沒有見到大明朝發來一兵一卒,也沒有見到林毅的影子,闖營去搬兵求救的人也沒迴來。


    這下翁牛特人的心裏都沒底兒了。


    城主巴彥布沙爾隻有為大夥提氣打神,但是他心裏也焦慮不已,犯起了嘀咕,與大明不是結盟了嗎?崇禎皇帝為何不發救兵?林毅和哲哲怎麽還不見蹤影?按說早就該來了,難道出了什麽意外……


    派人再出去打探也不可能了,巴彥布沙爾知道他的幾千人馬,如果真打起來,根本對付不了豪格的八萬大軍,豪格如果要強行攻城,城早就破了,到那時他們必然是屠城。


    巴彥布沙爾盼望救兵望眼欲穿,這十多天下來,老頭茶飯不思,夜不能寐,瘦了十幾斤。這些天無人時嘟囔的都是這樣一句話:“林毅,丫頭,你們要是再不來,我們可就見不著了……”


    不過這幾天老頭兒焦急之餘,也有些疑『惑』。八萬清兵圍而不攻,這究竟是為什麽?他們也不說讓自己出城投降,也不來攻城,他們在等什麽?難道是想這樣一直困下去,直到城內彈盡糧絕,不戰而亡?這可不是皇太極他們父子的作風啊!


    正在這時,有人向他報告:“王爺,西南方來了一支軍馬。”


    巴彥布沙爾喜出望外,心裏像開了兩扇門一樣,又像饑餓的人看到了麵包,沙漠中人迎來了綠洲,兩個眼睛立即放出無比興奮的光芒。


    救兵終於來了,肯定是林姨和哲哲他們來的,但是怎麽從西南方向來,應該從正南方向來才對呀?


    巴彥布沙爾有些疑『惑』,帶著人趕緊登上城頭,觀看究竟。


    在報事兵將的指引下,在豪格人馬連營的外圍,果然見西南方向塵土大起,一支隊伍滾滾而來,很快旗號看清了,是蒙古騎兵,仍然打的是清軍的旗號,還有察哈爾的字樣。


    巴彥布沙爾兩眼一黑差點從城頭上栽下來,手下人趕緊把他扶住。


    “王爺小心!王爺沒事吧……”


    好半天巴彥布沙爾才穩住心神,強打起精神,這真是雪上加霜,天不佑我甕牛特!


    城主巴彥布沙爾差點哭了,仔細再看,來的這隊人馬不多,巴彥布沙爾憑經驗一眼就能看出,在兩千人左右,全是鐵騎,已經開到了清軍的西大營附近,被巡營的清軍吆喝住停下了……


    豪格的耐『性』真是不小,小小的翁牛特城,他竟然困了十多天沒有攻城。就這座高不過丈的土壞城,不要說八萬大軍,就是他親率8000八旗精銳,用不了幾個衝鋒就能把它拿下來,連大炮都不用。


    然而他一直沒有這麽做,8萬大軍一直在城外,就這麽困著虎視眈眈,這些八旗軍,不管是滿洲人還是蒙古人,都快被消磨的沒脾氣了。


    另外8萬人馬,每天的人吃馬喂得消耗多少東西?一天下來就是個天文數字,更別說十天半月。


    但是豪格一點都不在乎,不愧是大清的肅親王,未來大清國的儲君(至少很多人都是這麽認為的),財大氣粗,為達到一個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


    手下的兵將也都做好了攻城的準備,但是沒有王爺的命令,誰也不敢擅動,整天就這麽耗著。


    當然最著急的要數胡車了,他也是翁牛特人,他的大哥還是翁牛特的副城主,但是現在他卻成了屠殺翁牛特人的急先鋒,他要殺城主巴彥布沙爾一家,為他死去的親人報仇。但是現在他跟豪格一樣,也是在等林毅,因為他更恨林毅。


    本來他們爺們兒在翁牛特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除了城主巴彥布沙爾,就是他們弟兄了。大權在握,大有取代巴彥布沙爾掌控整個翁牛特的跡象。


    就是因為林毅的出現,這一切讓他們化為泡影。城主竟然打給把女兒給了這個南蠻,還答應與大明結盟。他們當然不能答應,隻有用武力解決。


    結果他們沒料到,他們爺們八個人,個個五大三粗,吃的賊胖,自製孔武有力,武藝高強,竟然不是林毅的對手,那一戰林毅親手殺了他的幾個親人,他要不是他跑得快,也早成了刀頭之鬼了。


    每每想起這件事,他就咬牙切齒,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不親自手刃了仇人,他枉為人哉!


    為了尋仇,他千裏迢迢到盛京皇太極麵前,訴說委屈,終於搬來了皇長子豪格,竟然又指揮來了8萬大軍蠻希望到這裏滅了巴彥布沙爾等人,然後再找林毅算賬。可是一連這麽多天過去了,他還是他,巴彥布沙爾一家還是巴彥波沙爾一家,翁牛特城赫然安在,一切如舊。


    他終於憋不住了,再次來找豪格,見麵就跪拜在地,先自稱奴才後說話。他說林毅八成是不敢來了,不如先攻滅了翁牛特土城,然後再率大軍殺上長城,找林毅那小子算賬,這樣耽擱下去,什麽才是時候?


    其實豪格內心比他還著急,但是他畢竟是三軍統帥又是大清的親王,還是皇長子?當然要穩重些。


    “慌張什麽,姓林的肯定會來的,說不定在搞什麽陰謀詭計。”


    “哎呀王爺,他能搞什麽陰謀詭計?我們的遠探近探都放出去了,到現在沒見到大明的一兵一卒,依奴才看來,姓林的小子肯定是被王爺的威名嚇破膽了,聽說王爺親征,又帶來8萬大軍,他哪還敢來?”


    正說著有人來報:“報王爺,南邊來了一隊晉商,離這裏100裏以上。”


    “晉商?”豪格聽著有些蹊蹺,自從上次龍門客棧的商道被劫之後,晉商明顯已經很稀了,一年半載的都不會來那麽一撥兩撥的。他的父皇皇太極為此大為惱火,采取了不少措施。現在這晉商又來了,可怎麽往這邊來了?他們應該往盛京方向才對呀?也可能是繞道先不用管他們。


    這個報事的剛走,又一名報事的飛馬過來了,翻身下馬,來到軍帳之中,清朝叩拜禮。


    “報告王爺,西南邊來了一支人馬,打的是我們大清的時候,到近了才看清,是副都統巴倫帶著他的察哈爾兵將2000鐵騎,被我們的固山額真大人攔下了,請王爺定奪。”


    “巴倫的嚓哈爾兵將?”豪格麵『露』兇狠之『色』。


    現在豪格提起巴倫這個名字,氣就不打一出來。他這次封了父皇之命,每到蒙古的一個部落,都是積極響應,紛紛出兵出糧出響,獨有他巴倫既不出兵,也不出錢糧,一『毛』不拔。這分明是藐視本王,對我們大清朝不滿。


    你難道忘記了你的父王是怎麽死的?你的兄長額哲不比你本事大嗎?結果怎麽樣?還不是獻出玉璽帶著你的幾個娘親乖乖的過來投降,你的幾個娘親還得陪著我們父子責睡覺,他們弟兄當我們大清的封王有何不好?可是你非要作死!


    豪格早就打定注意了,這次收拾完林毅和翁牛特,打算迴兵把他們徹底鏟除。


    現在他又出兵了,還親自帶來了2000騎兵,分明是怕了。來討好巴結本王,真是屁股後作揖,給臉不要臉的貨,你以為這樣本王就能饒你了嗎?也太天真了,既然得罪了本王,就沒有好果子吃,等眼前完了這件事以後本王再給你算賬!


    想到這裏,豪格立即傳下口諭,讓巴倫的2000兵馬駐守西部,歸他手下的一名固山額真調遣。


    第二天一大早,豪格突然接到報告們,在他們南部40裏處,出現了明軍的大營,豪格聞聽就是一愣,難道這支明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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