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一個小小的不入流的遊擊將軍,在南城門不遠的大街上,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把比他大好幾級的總兵大人唐通給熊了一頓。


    這頓熊,有理有據,覺不是潑『婦』罵街似式的無理取鬧,但不管怎麽樣,唐通這些人都受不了。


    林毅不止是連諷刺帶挖苦,質問唐通,還含沙『射』影的把高啟潛楊嗣昌等人給罵了。


    要論官職,在場的這麽多軍將,比林毅官兒大的都出來站成一排的話,估計得從城南排到城北,從古到今都是上級罵下級,被下級罵他們還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有這樣的待遇。


    高起潛,楊嗣昌等人受不了了。


    最受不了的當然是唐通,唐通是武將,又是直接跟林毅起衝突的,唐通一聲令下,唿啦一下衝過來八個軍將,要來拿林毅。


    有兩個軍兵過來準備刀壓脖頸,認為林毅手中沒有家夥,絕不敢動,但是他們想錯了,林毅最擅長這種近距離的步下搏鬥,出手如電一拳打飛一個,另一個刀剛壓到林毅的脖子上,林毅一歪頭,就勢抓住對方的手腕,沒等他反應過來,林毅單臂用力一甩,像扔包一樣把這個家夥給撇出去了。


    接著林毅啪啪啪又是三拳,直拳擺拳和勾拳頻出,把剛衝到林毅近前的兩個軍兵又放趴下了,這樣林毅閃電般就放趴下了四個軍兵,他們手中的刀槍都拿不住了,刀槍彈落地麵,發出鏗鏘之聲。


    本來他們幾個是衝昏過來想『逼』住林毅的,一看赤手空拳的林毅還敢反抗,剩下的四個就動家夥了,各舉手中刀槍從不同的方向向林毅猛砍猛刺。


    林毅兩個眼睛精芒四『射』,出手如電,往旁邊一閃讓過刺過來的槍尖,抓住了對方的槍杆兒,然後往上一擋,當當兩刀就躲到了槍杆上。


    林毅兩記鞭腿就甩出去了,從側麵來攻的兩個使刀的兵將便趴下了,林毅往懷中一拉槍杆,正麵使槍的軍兵還打算跟林毅奪槍,這一下身不由己就跟過來了,正好來到林毅眼前,門戶大開,林毅當麵又是一腳。


    這個窩心腳蹬的有點重,把這名軍兵蹬的手中槍再拿也不住了,手一鬆倒飛出去。


    這時身後有動靜,林毅一側身,槍鋒緊貼著他的腹部的甲衣就刺空了。


    此時林毅把從軍兵手裏搶到的那杆槍,槍尖往地上一柱,兩臂用力,提氣息胸,腰部一扭,身子就懸起來了,繞著這杆槍轉了一圈之後,兩條腿就飛過來了,這個時候這名軍將刺出的一槍還沒撤迴去,林毅飛過來的雙腳正蹬著他的心口上。


    這名軍兵一個後仰倒飛出去,重重地摔了個仰八叉,差點摔個腦震『蕩』。


    前後也就是二十秒左右的時間,林毅赤手空拳,便放趴下了八個全副武裝的軍兵。幹淨利索,令人震撼。


    看得出來,林毅並沒有下死手,否則已經有幾個人血濺五步了。


    如此身手,如此膽識,唐通,高起潛,楊嗣昌等等這些在場的大人小人們都感到很意外。


    心裏話,這個林毅下手真是利索呀!


    這下唐通的人馬有些怒了,弓箭手全都拉弓『射』箭,其他人劍拔弩張,躍躍欲試。


    林毅這200親兵衛隊當然也沒有閑著,你看他們林大人動手了,打的真痛快,二虎和王琦等人個各拉家夥與唐通的人馬對峙,隻要敢動林毅,就以死相拚。


    “各位大人,林毅雖然出身低賤,官小職微,但也是熱血男兒,大仗惡仗跟韃子也打了不少,沒有戰死沙場,這條命已經是賺的,功不功賞不賞的,我不在乎,但是倘若是有人想構陷於我,林某絕對不會任人宰割,無論他是多麽的位高權重!”


    林毅說著,兩道犀利的目光,從唐通臉上,轉到了高起潛的臉上,又落到了楊嗣昌的臉上。


    “反了,這真是反啦!”高起潛的大白臉氣的冒白氣,不要說林毅,就是總督大人盧象升也沒有在他麵前如此放肆過。


    他剛要發作,楊嗣昌低聲道:“公公且息怒,這小子不過是個宵小之輩,犯不上跟他計較,別耽誤了正事。”


    高起潛一聽有道理,反正林毅也跑不了,將死之人了,跟他當街糾纏,有失身份,還是辦正事要緊。


    另外高起潛還多了個心眼,林毅之所以敢膽大包天,明目張膽的以小反上,這是不是他們跟盧閻王定下了什麽陰謀詭計,千萬不能上當,捉拿盧象升要緊。


    想到這裏高起潛扁了扁嘴,就吃了個啞巴虧,把這一頓火氣咽下去了。


    “你們都給咱家退下!”


    高起潛娘娘聲不大,但很是管用,那些還打算要對林毅繼續動武的軍將包括唐通在內,連個扁屁也不敢放了,趕緊收了刀槍,應諾了一聲,閃退到了一旁。


    “林將軍既然是奉命前來,那就趕緊頭前帶路吧,別讓總督大人等急了。”


    “既然如此,公公和各位大人請隨我來。”


    林毅淡然一笑,帶著他的200衛隊轉身就走,也沒人敢攔著,到了人群之外,飛身上馬。


    從南門到盧象升臨時的總督衙門,還隔著這幾道街,林毅他們在前懶散步,有時候還故意轉轉路,其實他是故意的在消磨時間,以給小穎和王健他們足夠的活動時間。


    林毅他們所到之處,大街上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影都沒有,來了這麽樣的大人,老百姓早就迴避了,這也在情理之中。


    高起潛和楊嗣昌,唐通等人上萬人馬前唿後擁,在後麵跟著,穿大街過小巷,一個時辰之後就來到了盧象升的府前。


    盧象升此時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他都等的不耐煩了,剛剛要派人去打探,林毅他們就到了。


    兵到1萬,無邊無沿。何況這又是在城中的大街上,再寬的街道也不行,前後幾道街全都是高起潛的兵將。


    相比之下,盧象升的這點人馬,反倒少得可憐。


    盧象被幾個軍醫官陪著,一看這陣勢就一皺眉,傳個聖旨需要這麽大排場,來了多少軍隊啊,跟韃子打仗的時候怎麽沒見影兒呢?哦,他這是怕本督發生兵變,真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我盧象升生為明臣,死為明鬼,如何會做出那種大逆不道之事?


    一直等,看到高起潛和楊嗣昌的馬頭了,有人在旁邊高喊,“高公公和楊大人到——”


    盧象升才被人扶著往前走,林毅等人跟在盧象升的後邊。


    盧象升深施一禮:“兩位大人駕到,象升本應該出城嘉迎,奈何傷病在身,有失遠迎,望乞恕罪。”


    高起潛和楊嗣昌勒住了戰馬,看到顫顫巍巍的盧象升給她們施禮,兩個人無動於衷。


    等盧象升行完了禮,楊嗣昌才下了馬,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建鬥,既然有病在身,不可多禮。”


    “慚愧慚愧,這把老骨頭沒有死到戰場上,又被部下救活了,苟且偷安至此,今日方能與大人得見,文弱別來無恙啊。”盧象升嘴裏說著,心中暗罵,軟骨頭,若非你們帶著聖旨來的,我才不會理你。


    建鬥是盧象升的字,文弱是楊嗣昌的字。曾幾何時,兩個人都是京官,一文一武的同僚,崇禎皇帝曾經在西台召對過他們倆,自那時起二人就相互稱字了。


    楊嗣昌假裝很同情的歎了口氣,手擄了擄胡須:“漁陽之戰,遵化之戰,本閣也聽說了,打得的確很慘烈,可惡的是這些韃子們,像沒記『性』的孩子一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啊,因此打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好在他們又走了,又能安生一陣子了。建鬥傷得如何?”


    “不妨事,有勞文弱『操』心了。”


    盧象升知道他幹什麽來了,也不跟他抬杠。


    兩個人寒暄,冷了監軍大人高起潛,他沒話『插』話道:“總督大人虎威不減當年,憑心而論,這一仗打得真心不錯。盧閻王的稱號可不是白得的喲!”


    “高公公真是過譽了,愧殺人也不值一提。”盧象升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熱道。


    “二位大人往裏請吧。”……


    盧象升把他們讓到了院裏,早已經有人擺好了接旨的桌子和香案。


    高起潛站到了正中間,楊嗣昌和唐通在側後麵站著,高起潛拿出了聖旨。


    盧象升趕緊整冠抖袍,顫顫巍巍的跪下了。


    高起潛把聖旨展開,用他那獨特的嗓子開始朗讀,大致意思是: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天朝自太祖成祖以來,國祚延續近200餘歲,各位臣工夙夜在公,黎民百姓共享盛世。然近年來,天災人禍不斷,暴民四起,關外建奴肆虐,天朝臣民同仇敵愾,內除流賊,抵禦外悔。盧卿建鬥臨危受命,深孚眾望,賜贈真天子劍袞龍袍,總督天下兵馬,守畿討虜。然其用兵不當,謀國不忠,有負聖恩。敕令高監軍收迴天子劍,迴京勘審,其所掌兵馬須一並移交兵部。遵化,遷西,永平,山海關等地軍政事宜,暫由楊公文弱巡撫。欽此。


    “總督大人,接旨吧。”高起潛讀完之後,把聖旨一合。


    “臣接旨。”盧象升心中,百味雜陳,就這一道聖旨,等於給他判了死刑,他知道用兵不當,謀國不忠,這幾個字的分量。他也知道迴京勘審意味著什麽,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他為朝廷忠心耿耿,沙場賣命,終究鬥不過這些閹黨權臣言官,沒有戰死沙場,必將死於西市,看來這是天意。


    盧象升然後把天子劍交給了高起潛,把早就包好的總督大印也一並交出。


    “建鬥,你我同朝為官多年,仕途如此,實在始料未及啊。迴頭本閣一定謀籌,絕不牽累家小,建鬥好自為之吧,想開些。”楊嗣昌擺出一副同情的樣子,拍了拍盧象升的肩膀。


    “文弱的好意象升心領了,但是不敢煩勞文弱『操』心,象升問心無愧,無牽無掛,一切全都是天意。”


    “既然如此,大人就準備準備,跟咱家上路迴京複命吧。”高起潛不無得意道。


    “一切全憑公公做主。”


    “慢著!”盧象升話未說完,早就氣壞了一個人,厲聲喝了一聲,眾人皆循聲望去,正是林毅。


    高起潛,楊嗣昌,唐通等人一咬牙,又是你小子出來搗『亂』,你別急,你漏不掉的!


    “卑職有一事不明,當麵請教。什麽叫用兵不當,謀國不忠,請兩位大人講在當麵,還盧大人一個清白!”


    “林毅,你的事還沒完,要敢在這裏胡來,雜家拿你一並治罪!”


    “高公公,你是說呂明的事嗎,林毅現在就告訴你,人是林毅殺的,與大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呂明這小子,飛揚跋扈,目中無人,欺負到我林毅頭上了,我一怒之下把他宰了,全是我一人所為,不信你看。”林毅說著,把那塊金燦燦的腰牌拿出來了。


    東廠的牌子又引起了一陣『騷』動,反麵還刻有呂明的名字。


    “高公公,廠衛的人不是來了嗎,你們隨時可以捕人。但是總督大人的事必須得說清楚。”


    “林毅,你已經是戴罪之身,難道朝廷的聖旨你也敢質疑?”


    “卑職不敢。但是要是有人從中作梗,顛倒黑白,蓄意謀害好人,那就另當別論了,林毅和總督大人浴血奮戰,好不容易這一仗打勝了,韃子被趕跑了,朝廷竟然絲毫不提功賞之事,反而來問罪,大人何罪之有?用兵不當這仗怎麽打勝了,謀國不忠的究竟是誰?大人身中五刀十一箭時,你們又在哪裏?大人縱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恨『奸』臣擋道,禍『亂』朝綱,投降賣國,長此以往,國將不國也。”


    林毅慷慨陳詞,高起潛和楊嗣昌再也忍不住了,“匹夫,難道想謀反不成?”


    “什麽,謀反?這兩個字可是你們說的啊,大家都聽見了,我林毅可沒說。既然如此你們來殺我吧,不過我可告訴你們,遵化城好進難出,那天晚上,譚泰帶著幾萬名韃子三更天殺進來了,但是天不亮的時候,他們就跑光了,丟下至少四五千具屍體,不信,你們可以問一下城中的老百姓。”


    林毅話音剛落,可了不得了,震天的呐喊聲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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