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人是他要訓陳的,隻希望他不要把人嚇跑了才好。


    於是,青府多了四個人。


    鹿兒覺得她們原來的名字都挺好的,「名字就照舊吧。」


    新主人給仆人取名字是很正常的事,一來她覺得樂樂和花兒的名字都不錯,二來她懶得動腦替別人改名字,能用,將就著用就是了。


    她又看向神色挑釁的少年,「你呢?」


    他磨著後牙槽。「……隨便!」


    「真叫隨便?」


    少年的臉開始扭曲,「……磊……」


    「光明磊落,是個好名字。」


    少年撇開臉。


    鹿兒問向最後一個。「你呢?」


    「李善。」他一點活力也沒有,「奴才是罪臣之子,五年前被賣為奴。」


    五年前,那時的年紀應該還小,所以沒有遭到流放嗎?她不是原住民,對這個朝代的刑法也不懂,心裏是這麽猜的,不過猜完也就過去了,沒有探究的意思。


    那就是說念過書,能認字囉。「念過書嗎?」


    「自幼啟蒙,跟著先生念過幾年的書。」


    鹿兒也就問到這裏。「成,名字都不錯,都繼續用著吧!我這裏人口簡單,算不得什麽大戶人家,也沒太多規矩,我先說清楚,既然來了,就好好住下。」


    樂樂和花兒有些不敢相信,就這樣?


    「這是小綠,我身邊的大丫頭,往後你就跟著她,小綠會給你安排活計的,至於阿磊、李善,你們就跟著衛大哥。」鹿兒說完,起身進屋去了。


    不過鹿兒也很快發現一起同桌吃飯這件事是行不通的,別說刺頭阿磊和李善不肯上前,就連樂樂和花兒也是寧可餓肚子也不敢與她和小綠同桌用飯。


    這也讓小綠深刻的反省起來,她和姑娘素昧平生,姑娘留了她,讓她一起吃飯她就上桌,讓她吃好睡好,還穿上繡坊量身訂做的衣裳,月例更是給得豐厚,她這樣不分尊卑,會不會被雷劈?


    隻是她知道這些說詞對姑娘是不管用的,她一開始也沒少擔心過這些,畢竟她什麽都不是,可姑娘笑嘻嘻的跟她說了——


    「這個家就你跟我,難道要你站著侍候我吃飯,要害我食不下咽?」


    然後她又說不過姑娘,潛移默化,也就可悲的習慣了。


    雖然身為姑娘的大丫頭,身負勸導和教育的重任,但是小綠流浪過,知道並不是所有的主人家都像姑娘這麽心善,身為奴婢,和主子一道吃飯對她來說是無法想象的事情,可既然姑娘堅持,她便也跟著照做,隻是沒想到姑娘自已想通了。


    鹿兒知道很多觀念是根深蒂固的,她原是好意,但是好意讓別人難受了,有違她的好意,那她絕不強迫……她很快反應過來,往後開飯,讓衛二和李善、阿磊一桌,樂樂和花兒隨她們高興要在哪吃飯都行。


    衛二不糾結這種小事,自從得了李善和阿磊兩個小子,他就讓兩人練起功夫來,兩個孩子的筋骨都不錯,李善弱些,可阿磊這臭小子性子倔,但他是什麽人,他可是爺麾下的副統領,下麵帶過多少手下,性子嘛,慢慢磨就是了。


    【第九章 進礦坑探查原石】


    兩天後,官扶邕派來的馬車淮時來到青府,馬車來的時候鹿兒還沒起床,被小綠挖起來後她還是照常的用馬尾毛製成的牙刷沾了青鹽刷牙,再用小綠打來的溫水擦過臉,在臉上抹上淡淡的麵脂,換上輕快方便的衣服,又喝了一碗粥和吃了一個素花卷,帶上小綠和衛二,這才上了馬車而去。


    李善、阿磊、樂樂和花兒負責看家。


    來接她的人叫衛一,是官扶邕跟前的第一大護衛,他稱老大,衛二隻能稱老二,對這樣的排行他心服口服,所以一見到是衛一來接鹿兒姑娘,衛二很自動的把護衛的主導權交了出去,退居二線。


    對他們來說,這是職場上的倫理。


    馬車軲轆出了城門,初夏了,日頭爬得快,一下就曬得馬車裏的鹿兒有些昏昏欲睡,過慣了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突然一早被強迫起床,任它外麵的風景有多新鮮,架不住她就是正在成長的身子,萬事沒有睡覺重要,一路瞌睡到了目的地。


    說是目的地也不盡然,放眼望去寸草不生,都是石塊,大大小小的石塊壘成的山,這時日頭已經掛得很高,太陽熱情的照耀著,讓人一下睜不開眼,就算勉力睜開,光線仍然刺眼睛。


    衛一木著麵無表情的臉過來,「鹿兒姑娘,馬車隻到山下,接下來就得罪了,請姑娘蒙上布巾,由衛四送姑娘上去,姑娘不必擔心。」


    他身邊跟隨著一個身材相壯的姑娘,一身打扮和衛一無異,她手拿著布巾,雙手遞給了鹿兒。


    鹿兒很快明白了衛一的意思,礦石是多嚴肅的事,是官府僅次於鹽、茶的壟斷事業,如官扶邕所說,這礦脈還在保密狀態,越少人知道越好。


    讓她跑這一趟,為的就是確定礦坑裏麵是不是真有他們想要的礦石,隻要確定,才能撒下銀子下去挖掘采礦。


    這銀子丟下去可不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鬧,是非常龐大的數額,難以想象的人力物力,自然,收獲也是空前的。


    官扶邕不想把自己滅口,最好的辦法就是蒙著她的眼,等事情完結再送她下來,她不會知道礦坑到底在哪裏,自己又是怎麽上去,怎麽下來,甚至是怎麽來的。


    所以,以後要是有人威脅她詢問礦脈的所在,她一問三不知,既保存了礦脈的神秘存在,也保障了她的安全。


    這種滴水不漏的作法,讓她刷新了對官扶邕的感覺。


    心裏會不舒服嗎?


    她倒覺得還好,她一直知道官扶邕和她不是一路人,摻和進他那她不明白的權力世界,她沒想過。


    她歎了口氣,要說她對官扶邕沒有一點想法是不可能的,雖然理智都會提醒她,他隻是個十五、六的少年,在她以前那年代也就是個國中畢業生,又或者高一生,但是啊但是,他身上那種特別氣質很容易讓人沉醉,尤其又是這樣的長相,這樣的氣度,她有時候都要輕輕的掐自己一下,才能忍住不要花癡的心情。


    她很爽快的把布條蒙上眼睛,卻聽到小綠急急的說道,「姑娘,那小綠呢?」


    「你在馬車裏等我,沒事的,官公子不會對我怎樣,他是可以相信的人。」


    「可是……可是……」小綠還想說點什麽。


    衛一略帶訝異的抬起了眼,但很快就掩去眼裏的一絲意外。


    然後隻聽見衛四道了聲得罪,她覺得身子一輕,腳離了地,落入一個有著幹淨氣味的懷抱中,便騰空了。


    風在耳邊唿唿的吹著,即便衛四縱跳橫越,鹿兒都沒有什麽不適的感覺,這個就叫輕功吧,也不知道她從武俠小說中看來的「淩波微步」衛四會不會?


    「到了,姑娘且站穩了。」衛四的聲音低沉,帶著微微的磁性。


    把鹿兒放下來後,確定她站穩,順手解了她眼睛上的布條。


    驟然的光明伴隨著官扶邕略帶清涼的聲音一起出現在她眼前。「鹿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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