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


    的士車在林音的指點下停到了一條窄窄的街道,此時已近子夜時分,沿街卻依舊有不少小店亮著燈,跟林音拐進了個小巷,進了一個公寓的門,以深圳為參照標準的話,香港的住宅看起來都顯得有些髒亂老舊,這個公寓也一樣。香港這地方給我的感覺是似乎所有的東西在擠,地鐵公交街道自不必說,連電梯裏的廣告也在拚命擠,這個公寓的電梯裏,從上到下貼得滿滿當當,把這個移動緩慢且吱呀作響的電梯廂弄的像個廣告盒子。


    其實每到一個新牌場我都是蠻緊張的,因為德州牌局這種灰色的存在,總歸是和違法犯罪掛上了勾,不過這次,倒是好奇蓋過了緊張。


    出了電梯拐了幾拐,才找到那個特定的門牌號,敲了敲門,一個二十來歲梳著幹淨發型的小夥子開了門,一股子勁爽的冷氣也隨之撲麵而來。話說好像香港所有室內地方的空調都吹得極重,有時甚至會被吹得瑟瑟發抖。


    我和林音進到裏麵,一個四十來歲麵相和藹的中間男子跟我們打了招唿,我瞥見他手臂上的紋身,心下默默興奮:啊哈,我終於親眼見到古惑仔大佬了!


    這場子裏發牌的是一個白白淨淨的女孩,齊劉海和拉得很直的披肩發,看著倒是挺乖巧的樣子,想必就是林音說的那個同學了。她見了林音笑著打了招唿,又跟我說我說你好帥哥,說的是普通話,林音跟我介紹說她叫安妮。我跟她招唿了一下,又左右看了看,見這公寓也就三十來平方米的樣子,看電視和冰箱以及家具的款式,也就是一個單身**絲的水平,唯有那張德州牌桌台麵顏色鮮亮,倒是很高級的樣子。問了問大小,說是10/20。我在腦子裏默默算了一下匯率,得出結論是盲注大小為8/16人民幣,又想起香港的平均工資,覺得這個牌局在香港應該也是歸類於**絲局的範疇。這次來香港來得匆匆,隻是在碼頭換了四千港幣,讓林音帶我來這兒更主要是比較好奇而不是想贏錢的**。可現在真的見到了這裏,卻略覺失望:一點兒也不高端大氣上檔次,沒有廣州的場子專業,沒有小馬的場子熱鬧,甚至跟三條的那個場子比起來也沒什麽明顯的優點。但來都來了,還是得上桌感受一下。


    上次去廣州後,我又總結了一下老那之前跟我說的觀察對手的方法,覺得到一張新牌桌之後,在短時間內獲取更多的對手信息極其必要而且重要。於是我掃了一眼,掃見三個人在玩籌碼,有一個玩家正在看牌,不過他看牌的方式是把整張牌掀起來,想必不怎麽會玩。其餘三個人還沒什麽明顯動作,又大概掃了一眼桌上的籌碼,發現沒有人籌碼特別深,問了安妮這張牌桌的持續時間,說是已經打了有五六個小時了,一張持續了五六個小時的牌桌,籌碼深度才剛剛這樣,料想整體偏緊的可能性比較大。不過這都是推測,還是打幾圈才能見真章。


    林音拉了個椅子在我身後坐了下來,我一邊看手牌一般目送著莊碼在桌上轉了兩圈,觀察了其他玩家打碼的風格,隻覺大家的打碼量溫和而合理,暫時沒看到有人3bet。一看這,我偷雞摸狗的心思就又活絡了起來,於是找了個機會,偷了兩個底池,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麽的,我覺得比起廣州的以及深圳的牌場,這裏的玩家好像明顯更容易相信我用籌碼講的故事。可能是香港人都習慣按套路出牌,不會那麽狂野奔放。


    籌碼攀升了一丟丟之後,貪婪跟著滋生了起來。正想加劇操作贏個今夜的酒店錢,卻有一個玩家看表後起身清點了籌碼,嘰裏咕嚕說了幾句粵語,看樣子是要走。


    他這一起哄倒好,又有另兩個玩家也要走的樣子,那個紋身的古惑仔大哥於是開始退籌碼,看來局是要散了。我點了點籌碼,盈利370港幣,差不多夠個來迴船票錢。見前麵幾個人排隊等著退籌碼,我一邊把玩籌碼一邊跟林音閑聊,見安妮的小費盒隻有寥寥數碼,這才想起方才隻想著偷雞摸狗卻忘了給安妮小費。左右370也不夠買什麽玩意兒,既然安妮是林音的同學,倒不如花370買林音麵上有光。就把贏的370都給了安妮,說是當請她吃飯。結果這一個動作做出之後,大家都都看著我,那眼神如同看一個外星人。


    這眼神讓我頗為忐忑:我做錯什麽了麽?會不會在香港給小費是不禮貌的事情?會不會我說‘請吃飯’在香港就是約炮的意思?會不會370這個數字有什麽特殊含義?我連忙看安妮的臉色,見她也不像是要生氣的樣子。再看林音臉色,倒也沒見什麽異常。


    “那個,這裏,不可以,給……小費麽?”我這句話說出口,覺得底氣一點兒也不足。


    其他人沒開口,就聽安妮說了聲謝謝帥哥,開心地收了籌碼,然後湊到我耳朵邊:“他們一夜給的小費還沒有你這一次多,帥哥你超讚的。”


    我這才明白原來是這麽迴事,於是湊到安妮耳朵邊:“那是因為我比他們加起來都帥。”說得安妮掩嘴直笑。


    結果,就因為這個動作,從牌場出去之後又被林音逼供,她要知道我跟安妮說了什麽讓安妮那麽開心,我要求她使用美人計我才肯招供,結果被她半掐半揍了一通。抵抗不住的我隻好實話實說,又好一通解釋背後的心裏動機,這才哄得林音開心。不過林音的逼問倒讓我暗自開心,能吃醋至少能表明她對我的感情。另外從這件事我也生出了一種感覺,那就是若真打起來,我好像真的打不過林音。


    當晚在太子附近的酒店住下,第二天上午林音本來是要去打工的,可她最終請假沒去,陪我去香港迪士尼玩了整整一天,話說迪士尼這個地方也的確是歡樂氣氛強烈:在進去之前,我看到門口帶著米老鼠耳朵發卡的成年男子遊客,我還跟林音說這些人好傻,可等玩到晚上出來,我倆一人帶著一個米老鼠耳朵發卡不說,臉上還畫了彩繪圖案,外加還買了幾樣印著卡通的紀念品……


    跟林音在一起,時間好像總是過得特別快,感覺還沒玩盡興時間就過去了。


    隻可惜快樂總是短暫的,林音已經開學,周一就要上課,而我周一也得為a股招攬散戶,還是不得不再次分開。和林音在地鐵站告別後,我雖然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但聞到身上偶爾飄出來的林音身上的香味,心裏還是有些空落落的,甚至會去想我有沒有辦法搞到一張香港工作證,在香港工作。


    開了手機,沒多一會兒方珊珊的電話就來了,忍著漫遊費的錢接了起來。她問我在哪裏為什麽關機了一整天,我又能怎麽說呢?我隻能說我打牌太晚,手機沒充電,然後睡醒了又去打牌打了一整天,她待追問,我以我輸了心情太差不愛說話為理由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想到方才才跟我告別的林音,想到今天迪士尼的歡樂和昨夜的纏綿,心知當斷不斷必然反受其亂,心想不如直接迴去告訴方珊珊,我其實一開始就有女朋友,其實我選擇留在深圳並不是為了她,一切都隻是她的自作多情。


    玩得太累,在迴去的公交車上半睡半醒的晃悠到我的出租屋,已經是淩晨1點。開門進了去,給林音發的那條‘我到家了,睡把’的微信才剛發出去,卻瞥見我自己房間的門縫裏亮著燈,我頓覺警惕,順手拿起門邊的拖把準備防守,可拖把還沒拿起來,就聽我房間的門開了,一個栗色頭發,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的姑娘站在門口,卻正是方珊珊。


    “你怎麽進來的?”


    方珊珊朝一旁老徐的房間指了指:“老徐給我開的門。”


    “輸了多少?”她小心翼翼的問我。


    “沒多少,一兩千。”我胡亂應了句。


    “你知道麽,於樂,我昨晚一夜沒睡,我還以為你會迴來。我一個人根本就睡不著。結果你倒好,一天一夜都沒有迴來,你玩的有點兒瘋你知道麽?”


    “喔。我……”


    方珊珊朝我的手上瞥了一眼,我的手上拿了個從迪士尼買迴來的高飛玩偶,我和林音一人買了一個顏色的。


    “你給我買了個高飛?”方珊珊走過來把我的高飛拿了過去,看起來她好像還挺喜歡這個玩偶。她拉了拉高飛的手,按了按高飛的鼻子,對高飛說:“有個叫於樂的人,可討厭了。”但看她麵色,似乎不像剛才那麽生氣。


    “沒吃飯吧,我給你買的匹薩,還有可樂,沙拉,匹薩我給你熱一熱吧。”方珊珊說著進了屋,拿出一個打包的棒約翰匹薩盒子就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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