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刹那之間就奔襲而至,及時逼退了他動作的,正是一支凰翎羽。


    嵐羽怔了。


    ……對小夜的不喜還說得通,妄動了本源魂器,擱誰誰都不喜,但是,對這一手安排了這一切的混賬凡人,卻又為何竟然出手阻攔?


    難不成,這混賬還有什麽來頭不成?竟讓神闕宮宮主,現任天樞,對其青眼有加?


    慕容裴必然是沒有的。


    玉夜沒有理會嵐羽,卻是居高臨下的審視著慕容裴,眉頭微皺。


    ……這個凡人……


    沒錯,凡人。


    雖然體內有著兇獸血脈,但卻較為稀薄,在玉夜眼中,仍是一個凡人,最多,算是個不算太純粹的凡人罷了。


    但是……


    玉夜一瞬間已是立於慕容裴身前,在慕容裴自己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指尖輕觸,從他眉心正中已是引出了一線毫光。


    不過是一息之間,慕容裴半生的生平以被玉夜一覽無餘,緊接著,玉夜已入暝觀之境,順著這一條標示了慕容裴此生命數的天命之弦,繼續向後追尋。


    身為天樞,慕容裴此生的命線走勢在玉夜眼中一覽無餘。


    慕容裴細幼的命線,在天道命網之中,竟然交織纏繞出極為廣大一片範圍,細密,曲折,錯綜複雜,與之有著牽連關係的其他線條竟然數量及其龐大。


    所需不過彈指,玉夜已將慕容裴命線了然於胸,指間一鬆,被牽引而出的天命之弦杳然不見。


    慕容裴早已委頓在地,瞬間被無法抗拒的靈識侵入識海,不僅強行迴溯了他的一生,甚至在讀取到當前之後,竟然毫無停頓的繼續依源而至,這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其妙和驚心動魄。


    他的前半生在腦海之中一一閃迴之時,他雖然內心驚駭,但對此並不感到陌生,那些過往經曆,有誰能比他更熟悉?


    然而,在那一幕幕熟悉的畫麵風馳電掣的閃過腦海之後,緊隨其後的,竟是徹底陌生的全新的場景。


    那飛掠腦海的影像裏,有他熟悉的人和事務,也有他並不熟悉的,幾乎就是轉瞬之間,無數畫麵和色彩交織成一片虛幻而又真實的浮光掠影,最終,歸於沉寂。


    沒有人能夠在陡然之間獲知了自己未來一生起落之後還能鎮定如常,慕容裴也不例外,盡管這一切都隻是腦海之中刹那浮現的迷離影像,但他卻直到,那些必定就是他今後的未來。


    甚至沒有過絲毫的懷疑,也無需思索這在此時此刻應該並未發生的未來又是如何會出現在他腦海之中,此時此刻,慕容裴隻是沉浸在那屬於他的一生經曆當中。


    默然片刻之後,慕容裴驀然慘笑一生,殷紅的鮮血已是溢出唇畔。


    玉夜眉頭微皺,指尖快速從他眼前掠過的同時,已是封住了他的識海。


    慕容裴心中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他的一生果然是個……


    ……笑話。


    “玉夜大人!”


    被擋開了一擊的嵐羽麵色簡直難看之極!


    這混賬對小夜居心叵測,又心機深沉,智計多端,連他和明炎都中了圈套!


    今日若非是小夜意外引動了凰翎羽相護,隻怕此時此刻早已沒有命在。


    就算玉夜不看重盈魂的生死,卻又為何要看重這混賬的死活?!


    此人不除,難道等著日後他重振旗鼓再對小夜出手不成?!


    他和明炎好歹也是神衛,兩名神衛守在小夜身邊,竟然都被這混賬給得了手,已是足夠讓人恚怒的同時心生警覺了,而今,罪魁禍首就在眼前,又怎能就此放過?!


    單憑他對小夜做出的種種手段,已經足夠他死上八百迴了,這等樣人若是都能輕放,他和明炎兩個守在小夜身邊還有何意義?難不成隻是打發時間嗎?


    不僅僅是這個混賬凡人。


    還有那頭以為藏在海中就能躲過一劫的鳥玩意……嵐羽瞥了一眼那漆黑得有如墨汁一般,泛著腥臭氣息令人作嘔的海水。


    ——管它究竟是個什麽東西!既然有膽子肖想小夜,那麽,想必應該也做好了一朝失利所要承受的代價的心裏準備了才對!


    順著他的目光,玉夜也望了一眼那除了不潔和壓抑之外完全無法讓人心生任何正麵評價的黑色海洋。


    “異化相柳。”玉夜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相柳,九首之獸,與九嬰,九鳳,外觀形態應該類似才對,這一頭卻隻有八首,是因故折損了一首?還是生而有異?


    玉夜蒞臨之時,那頭相柳還並未來及潛藏深海,蟄伏不出,而今在場的幾人之中,隻有她和慕容裴是見過那兇獸形貌的,隻是彼時她降臨於此間,首先關注的就是召奪了自己魂器的盈魂,到並不曾有對那相柳給予更多關注,加上那相柳不過是脖頸頭顱探出水麵,整體基本還在海麵之下,她也並不清楚那原本還該有著一頸一首的位置上,究竟是有著斷首的傷痕,還是沒有。


    若是沒有,那就是天生有異了。


    若是有,卻不知是何人所傷?囚於此地的又是誰?


    而且——


    玉夜一瞬不瞬望著那墨汁一般濃稠的海麵,神色漸漸凝肅了起來。


    ——這一方天地,還當真是,值得探究!


    嵐羽並不知道自家宮主大人已經決定將這一方秘境好好徹查,在他而言,自從玉夜當年天樞試煉之後的一舉一動就已經不再是有邏輯可尋的,變成了一種捉摸不定無法去根據以往認知進行推斷的不確定因素,聽到玉夜簡短的說了‘異化相柳’四個字之後,心中殺意更重了幾分。


    相柳,上古兇獸,幾乎和九嬰齊名,生性殘暴貪婪,而且嗜殺,相柳所在之地,對於任何一個種族而言都是災難,因為它所破壞的,並不僅僅是擇人而噬,而是會將所在區域的所有水源都汙染成腐臭且劇毒的液體。


    受其所害的,不僅僅隻有人畜禽魚,就連對於相柳而言算是‘素食’從而不屑一顧的小到苔蘚,大到巨木的所有植被也都無法成活。


    更有甚者,被它汙染的水係還能侵蝕地底的礦脈,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有相柳的地方,必定是所有生機都被盡數掠奪殆盡,絕不會有漏網之魚!


    這樣的玩意,不見之既除,難道養來過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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