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夜手忙腳亂的翻出帕子按在他掌心,又哪裏止得住,眼見帕子轉眼間已是浸濕得殷紅一片,卻還是止不住血,玉夜二話不說的撕開自己裙擺,扯下一大片,亂七八糟的裹了上去。


    “喂……”嵐羽肺腑受了雷罡所創,唿吸不順,出聲慢了一拍,沒來及攔阻便見這小姑娘不管不顧的撕了裙子,見她聞聲抬頭看過來,也隻得嘖了一聲道:“算了,沒什麽。”


    ……撕都撕了,不用也是浪費。


    眼見這小姑娘把他手給包得亂七八糟像顆粽子也似,嵐羽忍不住想笑,他此時手上還沒知覺,倒也還不覺得疼,隻肺腑受雷罡麻痹,氣滯得厲害,想引聚丹元一時半會聚不起來。


    ……今天真是虧大了!傷了肩背還罷了,傷了右臂和肺腑真是不劃算,這下不知要養複多久才能好……想著他又惱了起來,惡狠狠的一偏頭瞪住傻在一旁的藜朔怒道:“讓你停手為什麽不聽?有人靠近你察覺不到嗎?”


    藜朔已是傻了,方才他根本不曾留意有人靠近,待驚見撥開樹叢走出個小姑娘的時候已經遲了,說到底他還尚在修行,並未出師,平日雖有和同修們拆招演練,也並無太多經驗,算起來,和嵐羽幾次的對壘其實就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實戰了,縱是如此,其實也不過是求勝而已,並非是力求殲敵。


    今日驀然突變,他實是反應不過來,雷瑩劍去勢被他催到極致,等倉促之間想化消攻勢的時候已是來不及了……幸而嵐羽拚著受傷也死命的攔截,這才未釀成嚴重後果。


    之後就在他眼見因此意外而傷了嵐羽,正不知是該解釋自己並非有心還是該趁機迫他認輸的時候,雷瑩劍卻突然和他的元神之間失了感應,任憑他如何催動靈識,他的本源魂器都無半點迴應。


    藜朔驚駭莫名,正在全力催動靈台之際,卻隻見那個蓮印未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說了句別動之後,竟就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將自己的雷瑩劍形體瞬間消解,封迴了自己靈台之內。


    ——那可是自己的本源魂器!


    藜朔大驚之下嚐試再次喚出魂器,卻毫無反應,雷瑩劍徹底迴退為元神本源之態異常安靜的蟄伏在他靈台之內,就好似瑟縮起來躲避強敵一般,對他的驅使唿喚毫無反應。


    此時聽得嵐羽的怒斥,藜朔尤在愣怔,喃喃道:“……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臧玥流不知這其中緣由,隻以為嵐羽傷得動不得還兀自嘴硬,眼見藜朔不反詰,不由斥道:“輸了還嘴硬什麽!”又哼了一聲瞪住玉夜,“小姑娘家家亂跑什麽?旁人比武你也闖進來?”


    玉夜隻當真是自己魯莽惹了禍,垂著頭小聲的說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我不知道你們不收招……明炎淩華他們演練武技的時候有人去了都是會收的……”


    臧玥流噎了一下,嵐羽噗的一聲,忍不住大笑起來,他肺腑有傷,笑得直咳,喉中咳出一片腥甜血氣,饒是如此依舊止不住笑,直把臧玥流笑得臉色漲紅,把玉夜笑得一頭霧水。


    “他們……他們哪裏是不收招,他們是根本沒察覺到你靠近。”嵐羽笑得喘個不停,湛藍的鳳眼眯起來打量一番圍著自己的幾人,嗤的一聲又笑了:“太弱了。”


    “你……你說什麽!”臧玥流漲紅著臉怒道。


    “我說你們——太弱了。”嵐羽坐在地上隻顧笑,出口的話語卻是毫不留情,“幾個對上我一個罷了,有這麽吃力嗎?竟分不出神識探看周邊反應?有生人氣機靠近都不自知?虧你們還已鍛造出了魂器,這神魂修為竟還不如我,哎呀——”他笑得幸災樂禍:“原來我有這麽厲害了。”


    “你……”


    “我什麽?與人交手過程中展開神識捕捉周遭動靜防備意外或有人偷襲難道不是應該的嗎?你們的師尊沒教給過你們嗎?你們難道就隻會用眼睛看嗎?難怪我動作快一點你們就老跟不上……說你們弱……還……還不承認……哈哈哈……咳……咳咳……”嵐羽樂不可支,笑得狠了又咳了兩聲。


    玉夜趕忙伸手給他順著背心,嵐羽嘶的吸了口冷氣,笑得齜牙咧嘴了起來。


    ——那一鞭還真疼!


    臧玥流被他連教訓帶譏諷,隻氣得臉上變色,其他幾人臉上也是不好看。方才他們無一人記得起展開神識,或者說,無一人還有多的神識去展開——這嵐羽比泥鰍還滑溜難纏,為了能敗他於陣前,每個人都竭盡全力的操控魂器,偏偏他仍是遊刃有餘,而自己卻漸漸力不從心……後來好容易聯手封了他閃躲空間才傷到他一下,代價是雷瑩劍險些失控,而自己的紫金鉞更是意外吃了一記好的,險些震傷自己靈台……在那之後戰勢更是膠著,他們確實沒人還能分心兼顧四周。


    “閉嘴,你……你既已受傷落敗,還嘴硬什麽!”


    “我說你們說這話羞也不羞?要不是你們弱到竟險些失手傷了旁人,哪可能贏得了我?”嵐羽嘁的一聲道:“不過你們放心吧,今後等我再來一次,必定會完勝你們所有人,讓你們敗得無話可說,那之後我也就不來了。”他笑嘻嘻的瞟了幾人一眼——“欺負你們,沒意思。”


    “你……你還想偷師?”其中一名年輕人氣道:“若不是你幾次三番跑來偷師,憑你自己,哪有可能有如斯進境!”此言一出,幾人紛紛點頭,大有不忿之意。


    結果嵐羽哎呦一聲又笑了:“若是從前你們這樣想還罷了,現在你們哪一個比得過我?武技方麵,你們會的,我都會,你們不會的,我也會,我還來偷師?你們有什麽好偷?”他駭笑不已:“呐,你們自己說說,我都偷到了甚?”


    那年輕人啞然。


    ……早從很久以前,他們授課之時就有了隔絕影音的防護,護幕陣法之內自成獨立的空間,不與外界連通,除非破除陣法,否則離得再近哪怕穿席而過也看不見聽不到他們的授課內容。隻是這個嵐羽,自己師尊曾頗為看重,幾次試圖遊說他拜入師門,卻次次被他拒絕,偏偏他又經常跑來附近晃蕩,師尊一氣之下每逢教授課業便必啟護幕,於是他們這些做弟子的便就默認他是想來偷師……可現在想想,他似乎不可能有這個機會……


    “你……你來偷是一迴事,偷不著是另一迴事……”


    一句沒說完,嵐羽呲牙瞥他一眼,這人不響了。


    ……就說今日,他們並無課程,本是想結伴去看爭霸淩雲台,結果有人耽擱了會,出門迎麵就碰見嵐羽,他們本就因著嵐羽不肯拜師一事看他不爽,之前又交手過數次,自覺頗有幾分宿敵的意思,便一見他就以為又來偷師,當即圍了起來動了手。現在冷靜下來想一下,他們這幾日根本沒課程,凡是開啟淩雲台的時日,都不會授課,幾乎個個部族門派都是如此,皆為方便族人弟子們前去觀戰揣摩。


    想到此處,這人紅了臉,“你……既然不為偷師,又來此為何?”


    “我路過,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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