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貴是又生氣又無語,他拽住祝良宵的手腕,怒斥道:“這地方也是你能來的?我看你怕是不想活了!”白天的時候是有其他人在,他顧忌著自己是個讀書人,不與這傻子姑娘一般計較罷了,現在這四下無人,他也懶得顧忌麵子,索性一巴掌打了過去!


    祝良宵哪裏會被他打到?她稍微略使巧勁,側頭躲過,再然後……譚貴就摔在了地上。


    “哎喲!”譚貴肥胖的身軀像一攤死肉一樣倒在了地上,祝良宵後退兩步,誇張的俯身看著他,“大人怎麽摔跤了?”


    譚貴惱怒的看著她,一抬手:“還不扶本官起來?”


    祝良宵極其認真的看著他,然後說:“我爹娘教過我,男女授受不親,我不能扶你。”


    譚貴氣的想罵人,又想起來這是個傻子,罵了也沒用,自認晦氣打算自己起來,可不知怎麽,起了幾次都摔了下去,到第四次才坐了起來。


    祝良宵一直到他第四次企圖起來的時候才施施然鬆開腳,放過了他的衣角。


    譚貴站起來之後也沒心思教訓她了,就揮了揮手道:“茅廁在那邊,你自己過去吧,記住,不要到這裏來了。”


    祝良宵點點頭,乖乖離開了。


    譚貴迴到房內,滿心覺得晦氣,心裏又暗暗埋怨起季鴻才的餿主意,如果不是季鴻才腦子抽了風,非要搞什麽典當姑娘,也不至於惹上這麽個麻煩。


    譚貴其實早就已經害怕了,他的妻兒都已經轉移走了,所以他早就想走了,隻是因為他和季鴻才是一起的,而季鴻才是個非常貪財的人,也是他想著走之前撈一筆,才想出了賣人這個主意。


    他在屋子裏坐著,然後忽然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但是要細說去卻也說不出來,就隻是覺得好像哪裏不對,似乎是桌麵上少了什麽東西?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是非常敏感的,隻見他二話不說就猛地一下站了起來,又頗為神經質的走了一圈,終於發現床好像被誰翻動過?!


    他的鑰匙可就在床下暗格中啊!


    譚貴腦子裏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直接斷了,他心跳飛快,額頭上也沁出了汗,是誰……是誰動了他的東西?難道那個李翠花是和人裏應外合?是來偷他東西的?是了,一定是這樣,要不然這麽美貌的姑娘怎麽可能心甘情願被典當?


    可是現在能怎麽辦呢?難不成去把那個李翠花打一頓嗎?不行,如果我現在出去,那就是中計了。


    譚貴平緩了唿吸,怕東西丟了,小心翼翼的拉開床下暗格確認,鑰匙就好好的躺在那裏,沒動過。


    ——他心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為了確認,他又取了鑰匙,打開衣櫃裏麵的暗道,到底是不敢下去,隻在門口看了一眼,確認地上沒有腳印,便把暗道又鎖上了,到底是不敢睡覺,愣是在桌前坐著。


    而此時此刻,在院子裏的人便已經換做了了白琰和衛礪。


    譚貴在屋子裏的舉動被兩人看了個清清楚楚,這都不需要什麽高深的技巧,應該說譚貴這麽多年在滄州這塊地方橫行霸道慣了,早就丟失了敏銳,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並不是懷疑官府要來查他了,而是隻懷疑是不是有人要來搶他的錢財,他隻在這裏坐著,覺得自己隻要在這裏坐著,便不會有人敢來搶他的東西。


    他隻管坐著,卻扛不住困意,不知為何總覺得頭腦發沉,不過一會兒竟是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再也扛不住困意,一頭栽倒在桌麵上。


    譚貴睡著以後,衛礪方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吹熄了燈,白琰將床下暗格打開,點著了火折子,招唿衛礪一同打開了衣櫃暗門,說道:“我進去瞧瞧,你在這裏守著。”


    衛礪自是點頭。


    白琰往下走,走了一會兒之後,隻見眼前所見光景恍然大了起來,金銀珠寶堆了滿滿一屋子,光是金元寶便堆了幾個大箱子,各種各樣的珍珠翡翠也是幾個大箱子。


    這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還真不是瞎說的。


    白琰在這堆東西裏麵翻找了一會兒,一點也沒找到糧食之類的東西,便猜到可能並不放在這裏頭了,遂上去和衛礪商量道:“這裏麵沒有,還是得找他問問。”


    衛礪蹙眉,兩人看向桌前趴著的譚貴。


    ……


    譚貴渾身劇痛,隻覺得脖子好像被誰砍了一刀似的,他掙紮著坐起來,結果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綁著,以一個並不舒服的姿勢歪歪扭扭的坐在椅子上。


    昏沉沉的月光中,他看見眼前站著兩個人,一人黑衣一人白衣,看不清臉,但身量都比較高,譚貴本就迷迷糊糊,沒有反應過來,乍一看這地方,這環境,這人,還以為自己到了地府陰司,他第一反應是自己做的事情終於遭到了報應,整個人抖如篩糠。


    “兩位……兩位大人,我什麽也不知道啊,那些都是季鴻才讓我幹的,要索命去找季鴻才吧,我求求你們了。”譚貴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了,瞧這模樣倒是當真有幾分無辜。


    衛礪和白琰對視一眼,很快看出這人是認錯了,但是將計就計也不錯,於是衛礪就說:“當真?那些米糧,現在何處?”


    譚貴剛要說話,突然又覺得不太對勁,他又沒死,怎麽會在陰司?他要是死了,這黑白無常要米糧幹什麽?這兩個人其實是來打劫的吧!為的就是那些米糧!現在這個時候,如果將米糧全部據為己有,再高價賣出,也可以大賺一筆!


    譚貴眼珠子一轉:“你們真的是黑白無常?”


    衛礪一聽就知道露餡了,手中長劍出鞘,直接橫在了譚貴的脖子上,“你可以選擇不說,但要承擔見閻王的代價。”


    這下子譚貴反而不急了,他好歹也是個知府,這麽多年當官,也不是個蠢才,現在這個時候,米糧才是自己的籌碼,他說了才是真的沒有籌碼了。


    於是他淡淡道:“兩位是江湖人士吧?想來要米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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