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礪知道祝良宵這隻是不想搭理他罷了。


    也難怪她生氣,任誰聽見這樣不知所謂的人上門來詆毀自己的父親和家族,恐怕也會生氣,衛礪這還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府裏有了進不去的地方。


    他想了想,忽然問:“以前你們在祝家的時候,院子名字叫什麽?”


    雖然有點不明白他問這話是什麽意思,但鴛鴦還是老老實實的迴答道“名喚浮曲閣。”


    衛礪當機立斷:“下午我會請匠人過來,將這院子的名字也改成浮曲閣。”


    把這裏的院子名字也改成浮曲閣之後,她看見了應該會開心吧。


    “既然她還睡著,那我便不打擾她了。”衛礪這總不可能在自己的家裏翻窗戶進去吧?雖然說可以——但是沒必要。


    祝良宵這邊也不是真睡著了,畢竟她又不是豬,剛醒的哪能睡這麽快,她聽見門外衛礪的聲音,但是她不想去開門。


    畢竟見了衛礪又能說什麽呢?難道指望衛礪聞言軟語哄哄她?都不說衛礪能不能開得了這個口,光是她自己都聽不下去。


    祝良宵現在就是靠在床上想李營的事該怎麽辦,現在重活一世,她必然不可能重蹈覆轍,便是為了雲州的數萬百姓,她也要阻止的。


    李營的確是個好官,可以說他在上京城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了現在的結果,但是他依然義無反顧的這樣去做了,很多人都知道他有一處舊宅,但是都不知道在哪裏,南疆人也以為他把手劄放在舊宅裏,所以很多人都在找。


    但實際上,那卷手劄就在他自己的宅子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李營深知自己死後,宅子一定會被朝廷嚴密看管起來,自己的妻妾和孩子都住在裏麵,想來也不會出事。


    那卷手劄藏的實在是相當隱蔽,朝廷的人搜過之後一無所獲,這也讓暗處的南疆人覺得手劄果然是不在這宅子裏,便把目光放到了這所謂的“舊宅”裏。


    但事實上,隻有擁有前世記憶的祝良宵才知道,這所謂的舊宅根本就不存在,那根本就是李營的一個障眼法罷了。


    祝良宵本來是想旁敲側擊來提醒衛礪的,但她沒想到衛礪這個木頭腦子,完全不相信她的話,而且似乎連查證一下的興趣都沒有——想想也是,他們已經把李營的宅子翻了個底朝天,什麽都沒翻到,再加上祝良宵現在的身份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少女,她所提出的一切,也隻會是不負責任的猜想罷了。


    既然衛礪不肯自己親自去查證,看來要自己親自動手,把那卷手劄送到衛礪眼前了。


    祝良宵還在思索著這些事情,卻忽然聽見外麵門被敲響了,鴛鴦的聲音響了起來,“少夫人,嬤嬤來了。”


    “嬤嬤?”祝良宵心裏有些狐疑,心想才剛成親,這些管事們應該不會那麽不識趣的立刻就把一大堆的瑣事賬冊拿來煩她,而且這個嬤嬤不是剛剛才見過嗎?怎麽怎麽快就要求見了?難不成又是和葉管家一樣,見了她生氣,便上趕著要過來勸和的?


    那衛家的這些管事們可真夠閑的。


    雖說心裏難免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坐起來喚道:“進來吧。”


    那嬤嬤走進來之後,倒是很有規矩的樣子,雙手垂在身側,恭敬道:“見過少夫人。”


    祝良宵也是會說些場麵話的,便笑道:“嬤嬤是這府裏的老人了,不必多禮,有什麽事直說便是了。”


    那嬤嬤姓孫,聞言有些拘謹道:“多謝少夫人抬愛,不過今天這事老奴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些不合規矩了,便還是特意向您請示一下,那位柳老夫人如今是賴著不肯走了,非說要見老爺,又說了些難聽的話……”


    祝良宵挑了挑眉:“她們是想幹什麽?”


    孫嬤嬤說:“這恐怕也是氣著了,老奴本來也是想著聽少爺的意思,請他們直接迴姑蘇算了,但想了想,此時已經是積了怨,若是讓他們就這樣迴姑蘇去,指不定他們在路上又要說出多少詆毀少夫人你的話呢。”


    這嬤嬤居然還會為她考慮到這份上。


    祝良宵麵上柔和了不少,又擺了擺手:“這個沒關係,我不在意這些,更何況,她們愛說什麽就任她說去吧,若是因為這個,便想著將她們留在府裏住一段時間,她們更會蹬鼻子上臉,到時候給我自己找膈應,她們若是盤纏不夠,從我賬上支銀子也行。”


    孫嬤嬤卻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少夫人您這話倒是和少爺說的一模一樣。”


    ……


    李營雖然不是京官,但是他的宅子也是修的很漂亮,大約當年聖上派他去雲州的時候,為了讓他安心做事,也特意給他修了宅子。


    李營的宅子放眼望去無一不是美景,亭台樓閣,樓台水榭,皆是一步一景,書房就在廊角處,那邊還有個小假山,假山上流著水,四周灌木環繞,禽鳥啾唧。


    祝良宵思來想去還是擔心手劄會被誰發現,於是幹脆趁著夜色,換上夜行衣自己親自去一趟了,既然和衛礪慢慢磨蹭還不知道要磨蹭到什麽時候,倒不如自己直接把東西遞到他麵前去,衛礪看見了東西,就算是要懷疑一下,一時半會也懷疑不到她頭上。


    祝良宵的武藝是從小練出來的,她在黑夜裏簡直像一隻貓,李營的事情現在還沒有全麵鬧大,所以看守李宅的人也隻是秘密看守,祝良宵翻牆進院,下地,聽不到一絲腳步。


    守衛在靠牆的這一邊巡邏,祝良宵緊貼著牆根,隱蔽在樹後,接著又接著假山的隱蔽,很快靠近了李營的書房。


    走正門肯定不可能,祝良宵一個飛身,上了屋頂,接著又小心翼翼掀開瓦片,那邊的守衛完全沒有發現她,她一個躍身進了書房內,摸著黑開始找那卷手劄。


    她上輩子本來也沒多關注這件事,隻是知道李營把東西都記錄在自己的手劄裏,手劄在她自己的宅子裏,但其他的,她就屬實是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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