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並沒有阻止士兵們拔劍,那副怡然自得的神情仿佛正是在說明一切都在他指揮下進行。他惋惜地搖頭說:“姑娘好眼力,隻是如今感受到我的誠意之後也依舊不肯跟我走嗎?”


    一直從旁沒有發言的貝祭骨見貝一依進入了戒備狀態,立即搖了搖適才撿起的鐮刀,壓著粗嗓,帶著一絲絲威脅意味道:“毛頭小兒,別覺得自己有幾個臭錢就可以隨意占有良家女,閨女是老夫的,老夫都還沒答應,人怎麽可能跟你走?”


    男子不以為然,抬高了下頜,緩緩咧開精致細薄的紅唇:“賞你黃金萬兩如何?本公子見不得血腥,也不想汙了美人的眼,原本我就是打算賞美人千兩再以身相許,如今既然你們不開竅,那我就再多賞些,也算是破財擋災了。”


    這個男人說話怎麽這麽有能耐惹人生厭?


    貝一依皺緊了眉,強壓額間神經的狂跳,終於忍不住冷漠低吼:“不想死就給本姑娘滾!”


    她知道,老爹既然插嘴說話,想必已經是做好了要一戰的準備,她深知自己老爹的實力,若是他出手,必定不留一個活口。她並非是對敵人仁慈,而是不想看到生靈塗炭的結果,畢竟最令人討厭的隻是眼前這一位金玉其表的堂皇公子,沒必要平白搭上這麽多條無辜性命。


    隻是若到不得已的時候,為了活命,她還是可以自私的。


    見貝一依隱隱發怒,男子不生氣,反而在適才狡詐的眼神中多出了幾分興奮的光彩,他做作地笑開,極其輕浮地說:“美人,你的聲音可真好聽!生氣的模樣也是這麽的令人心生愛慕心馳神往!我喜歡,喜歡極了!”


    隨後他低下頭,伸手摸摸頭頂上被束得光潔柔順的黑發,低下的大半張臉讓人再也無法看清具體表情,隻剩沒有感情的話語:“呐!你們都給我小心些,別誤傷了美人,否則本公子要你們為她陪葬。”


    貝祭骨聳了聳肩,腹誹那毛頭小子不自量力,握著鐮刀的手悄悄變緊。


    其實他何嚐不知殺人是最不可取的製敵方案,尤其是眼前這個口出狂言的毛頭小子,一看他這凜凜架勢就知道他身份尊貴不是好茬,若他真將他也給殺了,那日後鐵定有源源不斷的麻煩尋上門來,不管他們躲得有多遠。


    隻是如今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家閨女被公然調戲甚至要被帶走,他更是不能接受,權衡之下,貝祭骨也隻能出手了。


    誰讓他這麽大膽竟然敢覬覦自家的閨女,還如此出言不遜順帶連他也一同言辭羞辱?身為死族族長,貝祭骨再怎麽雪鬢霜鬟也還是想要存點顏麵的。


    況且他還沒到老態龍鍾的地步,他依舊是寶刀未老,見血封喉的。


    見士兵們一副備戰姿勢挪步揮劍,貝祭骨右腳往後一頓仿佛在等待什麽,待他眼簾一閉,初次揮動的鐮刀才剛切風,接著隻是一瞬便連同貝祭骨整個人一起化身飄影如身遁天地。士兵們頭一迴見到這樣出神入化的功夫,個個皆迷茫昂首尋覓也不見其蹤跡。


    果然歎為觀止,男子輕輕咦了一聲,靜觀其變。


    隨後,陸續有士兵從近至遠地無聲歪頭重重倒地,待部分人發覺異象已然太遲,胡亂揮舞的劍根本起不來絲毫的防禦作用,防不勝防的刀刃似那隱形的鋼絲離奇切身,人人都尚未準確捕捉到鐮刀上那不夠亮的刀光掠至何處便開始覺得心口四肢麻麻割痛,若是幸運或許隻是感覺脖子一涼便全身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放,甚至連驚魂的慘叫聲都來不及出口,那具能束縛元靈的笨重軀殼就能重重地擁上大地的懷抱。


    男子目光一直都落在貝一依的倩影所在,他知道那老頭定是有著看家本領才敢說著大話不喘氣,然而他也很清楚老頭的軟肋,那便是他的女兒。


    想必自己若能掌控貝一依,那樣的話,量老頭再能耐也奈他不何。


    男子下完命令後就再也沒管貝祭骨與那群士兵做如何纏鬥,由始至終他的目標就隻有貝一依,那群庸兵也不過是他用來拖延時間分散貝祭骨注意力而已。


    他右手抽劍,毫不猶豫往貝一依身上刺去。


    貝一依很快就察覺到那股與適才打入樹身的劍風一樣的氣息,她乍然迴頭,高揮短劍,正好抵擋住身後襲來的劍刃。可男子的力氣很大,她反手抵抗始終還是處於弱勢,加上額間的刺痛感此時又及時地來補一刀,沒支撐多久,她便開始吃不消。


    沒想到這個男人口口聲聲“珍惜”她,還下令不準誤傷她,結果他首當其衝就是與她刀劍相向,這是貝一依始料未及的,她還以為他會因為顧及她而將她隔離到戰場以外,雖然她也知道他肯定心裏有其他不為人知的陰謀詭計,卻怎麽都沒想到事實是這樣的出人意料。


    這是不是要怪自己太天真,太輕意相信別人的話?


    男子早就看出貝一依力量不足有所分神,等拔劍靠近貝一依後詭異一笑,左手指縫中早就拿捏好的兩根銀針趁貝一依不注意的時候朝她此時的視覺盲區也就是她的左側肩頭果斷射刺去!


    貝一依全身劇烈一震,左肩的刺痛瞬息蔓延進她的全身,她的左臂力量盡失,隨後便是無法抗拒的一鬆,適才還勉強勢均力敵的兩股力量瞬息因為不平衡而被打破。男子的劍鋒劃過她短刀後順著她的後背極其貼近地掠過,生生將地上的枯枝敗葉切飛幾寸,枯葉撞過兩人的褲腳跌撞到更遠去才敢帶著脆弱殘軀抖著落地。


    仔細多觀察貝一依狀態,男子略有詫異,又咦了一聲。適才他明明是拿著兩根銀針刺向貝一依身體,為何到最後隻剩一根銀針入體?


    他想起適才從左側飛來不知名的碎石,適才見到的時候還以為碎石隻是恰巧撞過來而已,如今想來怕是有蹊蹺乾坤。他往左側張望,狡黠的目光中流轉著兇神惡煞的精明,卻沒有發現其他更多的異動。


    是誰在暗中保護著這位美人?她到底是什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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