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誇,朱敏而頓時喜不自勝心花怒放,連忙捂著羞怯的唇角說:“是嗎?侄媳說的可是真的?嗬嗬,侄媳的小嘴真是甜,聽得我好生歡喜呢!對了,我聽聞你懷上宸兒的骨肉是不是?哎喲好侄媳!我真是高興得睡不著覺呢,輾轉了幾夜索性今日就來見見你!”


    這下連魔後娘娘都省了叫,直接親密喚翼銀煙為侄媳。


    柳月宸看來不是一個能守住秘密的男人,之前明明是他自己說要保密的,結果懷孕一事就像長了翅膀似的滿天飛,人人聽聞後都跑到她跟前來道喜。


    翼銀煙正想迴話,沒想到柳武雪急急向前攔話:“敏而是怎麽知道魔後有孕一事的?”他分明記得自己沒跟其他人提過?


    “這麽緊張幹嘛?你啊!不是我說你,你自以為自己把秘密守得極好,的確他人難以知情,不過是我身為你的枕邊人,那日你做夢都在笑,我想不知道都難呢!”朱敏而一邊滋滋得意拍著順其自然就牽起的翼銀煙的手背,一邊翹著得瑟的眼角睨柳武雪一眼,“放心,柳家子孫我自然比你還重視不會長舌胡亂說出去的,我也是一片好心這才過來看看娘娘的。”


    說完,她又掐著一臉歡天喜地無與倫比的笑意重新把目光投向翼銀煙。


    翼銀煙略懂深意,勾起一個甜美的深笑奉承道:“三嬸對銀煙的關愛讓銀煙好生感動,您能來看銀煙是銀煙幾生修來的福氣,這麽漂亮的嬸嬸銀煙恨不得天天都能見著!隻可惜尊上說過不許我離開媛鳳殿,懷胎期間必須靜養,所以也隻能在日後誕下尊親或尊儀後,再帶他去嬸嬸府上拜見了。”


    之前朱敏而來拜訪翼銀煙的時候也隻是匆匆與翼銀煙對視,寥寥說上幾句,就被其他輩分更老的長輩搶去與她訓話的機會,故其實朱敏而對翼銀煙的印象不深刻,更不清楚她的真實性子,隻聽聞她秀外慧中持宮有道是個難得的好魔後,可如今近身一觀,她發現翼銀煙不僅沒有一點魔後架子和善溫婉,臉色還比三月桃花還要曼妙脫俗,跟宮裏那些妖豔宮妃完全不是一檔子事,是越看越討人喜歡的可人兒,朱敏而心裏對翼銀煙的好感值頓時蹭蹭往上漲。


    她覺得自己對大侄子的指導果然是非常必要的:“銀煙真是個好孩子啊,嬸嬸真是越看越喜歡!今日見你血色極好,想必魔尊是有好好聽去我的建議,盡了一位好夫君應盡的職責啊!”


    嗯?什麽建議?職責?


    沒等表情定格的翼銀煙發問,朱敏而自個開話,那張笑意盈盈的嘴仿佛永遠也合不攏:“我讓魔尊去尋那聚晨露給你,你可有每日早膳前服下?還有那子侯莉對緩解孕吐也是極好的,還有還有那難得的甸奇,那可是要冒著生命危險才能尋到的東西,尋常人家或者聽都沒聽過更得不到這些稀世膳療,可魔尊那是這天地間最本事最靠得住的夫君,以他通天的本領再難得到的東西到他那都能輕易得到呢!銀煙呀你可有福氣咯!”


    翼銀煙心裏恍然大悟,終於找到了那個令自己幾天時間就發胖好幾斤的罪魁禍首。看來朱敏而此次是特地過來邀功的。


    然而她卻不知道這些看起來隻是有些不常見的膳食補品皆是要冒著生命危險得來的?怪不得柳月宸這幾日少來媛鳳殿,前天過來用晚膳的時候還格外無神,原來如此。


    朱敏而忘了形,正自顧自眉飛鳳舞地吹捧自家侄兒,翼銀煙瞅著有些頭疼,眼尾在不經意間閃過不易察覺的為難,然後在朱敏而將飛舞的臉色轉過來之前立馬在臉上堆上無比感動的情懷,小心哄著眼前得意忘形的三嬸。


    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是該感激嬸嬸,還是該罵醒嬸嬸。


    “哎你一婦道人家怎麽就敢指點宸兒這麽胡來?魔後娘娘自有宮裏最好的藥醫悉心關照,你怎麽能讓宸兒盡做些吃力的事情去?別的不說就說那甸奇,那甸奇生於沼澤重金難尋,要是宸兒在尋甸奇的時候出什麽意外,你是想讓魔後娘娘日後背負蠱惑君王的罵名嗎?”


    柳武雪這下有骨氣了,他鼓著微紅的腮幫走到朱敏而麵前掰過朱敏而的身子,語氣湍急訓話。


    對,三叔教訓得是,翼銀煙藏著同款的鼓腮表情,認真點頭。


    “是宸兒特意去請教三嬸如何為魔後養胎一事,並非三嬸指使宸兒,還請三叔莫要冤枉了三嬸。”


    一身影施施然穿過仍在辯論的兩位長輩身側遊走到翼銀煙身旁,柳月宸朝兩位長輩禮數周全後重新看向翼銀煙,笑得風情俊郎。這樣的笑容翼銀煙日日相對倒不會為之迷惑,隻是。


    她一眼看見他現在隻穿著單薄的素玄錦衣現身,肩頭位置仿佛有雨水打濕,深黑一片。


    她蹙了蹙眉,伸手為柳月宸掃了掃肩頭,抬頭還瞧到他懸於額角處的發尖掛珠。


    “尊上怎麽穿這麽少?去哪了?怎麽淋濕了?”


    柳月宸伸手一招,就把手中之物交給一直從旁看戲的李芸生:“勞煩芸生公主將此物交給許辛婉,讓她將這凝藝安排在媛鳳殿內各個角落處焚燒,魔後常聞能穩胎固原。”


    翼銀煙眼神下移,很快又看見他掌心處多了一灘黑影好似是沾了泥巴,連忙牽起一瞧,表麵髒兮兮一片黃泥下覆蓋著大片規律橫陳冒著紅跡的細密刮痕布滿他整片細嫩的掌心,連同修長的中指內側也沾了一條惹眼的血痕,血跡已幹而紅痕周邊的嫩膚也微微鼓脹凸起,應該就是剛剛才弄到的傷口。


    “雨路濕滑,本尊不慎跌了一跤,不礙事的。倒是魔後的嘴唇怎麽脹紅了?可是那香脂美物不好用?這樣,本尊今日就讓辛婉到內殿處給你換更好的。”柳月宸側了側手,用另外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摸摸她的唇。


    常在自己麵前吹噓自己“無所不能”的魔尊大人輕易就受水跌跤?她怎麽哪個字都不信呢?隻是他明明就受傷見血了,如今還隻是關心她的胭脂水粉好不好用?


    翼銀煙眼眶一酸。心疼了。


    眸色一沉,她眼裏被壓長的微光在瞳孔最深色的位置轉了半圈,隨後借助柳月宸高大的身影遮擋她緩緩揚開的乖戾暴色,半切著皓齒朝自己拉近柳月宸衣領,在他脖頸邊壓喉,不緊不慢地霸淩咬話:“某人是不是曾答應過要把命交給本宮?如今不征求本宮意見就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怎麽,魔尊大人是著急著想讓本宮趁現在年輕貌美盡早改嫁?嗯?”


    那聲嗯的尾音變化莫測,由沉啞慢慢向上飄高,轉音之中含著不可一世的淡漠譏笑,那抵達至高處的音節裏又帶上了魅惑不羈的玩趣,仿佛是以女君居高臨下的姿態對他灌以低調的恐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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