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適才娘娘用跑的迴來,想必她早就猜到自己走了魔尊也會很快跟來。不過在李芸生看來,娘娘是多慮了,魔尊現在已經爛醉如泥,不喝那碗藥酒恐怕也會倒床就睡。


    正當她從雨精靈手中接過柳月宸並將他扶到桌邊坐下,她心裏還不以為意,等雨精靈走遠,隻見柳月宸臉色一正,目光恢複至往常那般清明,端坐於桌前,淡然地喝起茶來。


    嗯?沒有醉?!


    居然沒醉!


    我......!這怎麽可能!


    “魔後娘娘人呢?”


    李芸生的眼睛胡亂眨了一通,好不容易迴過神來,向柳月宸行禮:“迴魔尊,適才魔後娘娘在偏廂沐浴更衣,如今應該已經洗好,正在為您準備散酒的藥浴。娘娘說了,這是藥醫開的一碗醒酒湯,隻要魔尊服下這顆用雨蓬做的養胃藥,再喝完這碗湯後到偏房中泡一泡藥浴,便能散盡體內的酒寒,明日能免去頭疼等其他酒後不適。”


    “哦?是魔後娘娘吩咐的?你確定是她邀請本尊去泡藥浴?”


    見魔尊不信的樣子,李芸生心中生怯,隻敢低頭迴應,不肯看他:“的確是娘娘吩咐的,奴婢不敢自作主張。”


    對自己避之遠之的美人居然主動提出這樣的請求?


    事出反常必有妖。


    雖有懷疑,可柳月宸默不作聲,隻是對李芸生說:“芸生,你是石巨人族的公主,無需再在本尊麵前自稱‘奴婢’了,待本尊迴去魔宮中,便做主替你免去奴籍,從此你便可稱迴自己的名字。你與魔後原本都是公主,輩分上也算是同輩,若日後你還願意留在魔後身邊,便與魔後權當姐妹相稱一同住在媛鳳殿吧。”


    從天而降的恩典令李芸生感動,她連忙謝過柳月宸,並且告訴他已經跟雨女王說過她不留在石巨人地界了,隻想跟著魔後娘娘迴魔宮中。


    柳月宸欣賞地點著頭,拿起李芸生手中藥盒裏的藥丸,端詳一番又看了一眼李芸生,竟不再猶豫吞下藥丸,再端起那碗藥湯一飲而盡。


    見他喝下,李芸生大大地鬆了口氣,連忙說:“那芸生就不多打擾魔尊與魔後歇息,這便離去。”


    她才剛走出門口,卻發現柳月宸同樣跟了出來。


    “記住,今晚無論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能入內,有本尊在,魔後娘娘定然無礙。若是有外人來找,你隻需替本尊敲敲房門即可。”


    她正想迴應,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原來趁她不備,柳月宸已點了她的穴令她無法說話。


    在柳月宸不容置疑的注視下,她隻敢頻頻點頭。


    看著魔尊入內關上門,還聽到門栓扣上的聲音,李芸生心虛,不敢迴頭望門內的場景。


    完了,魔尊這是發現了她們的計劃了嗎?如今封了我的喉又鎖了門,怕是娘娘想要喚我求援,我也是沒法子去救了。


    娘娘,您還是自求多福吧。


    待聽到細微的撲通聲後,翼銀煙才從旁側廂房中輕輕推開一條縫隙,從門縫中隱約看到醉倒在床的身影後,她才大膽推開側門,走進了房。


    她來到床沿邊,緩緩坐下。


    眼前平躺的柳月宸格外寧靜,像一個已然深睡的美男子,長且濃密的睫毛像一片羽毛輕柔地蓋在臉上,微醺發熱的臉透著陣陣酒香。


    翼銀煙伸手替他摘取黑簪,取走玉冠,將他被玉冠壓得微卷的灰黑長發理順。


    誰會想到魔界至尊醉過去後散了發竟是這般青澀的俊俏模樣,翼銀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小聲獨語:“月宸,煙兒還是更喜歡你散下長發的樣子,少了些飛揚跋扈,多了些清秀俊朗。”


    “你知道嗎?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要陪一個老頭數日子了,你想我們魔人有幾十萬甚是幾百萬歲的壽命,要是一輩子都要陪一個無趣的老頭鎖在那深宮裏,我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什麽意思了。”


    “後來你現了真容,又對我很好,其實,起初你總是對我耍那些虛偽的討好手段我很是討厭,隻是在魔宮裏待時間長了,撐著魔後那‘顧全大局’的麵容活久了,慢慢的我也就能理解你的舉止了。與你相處久了,我開始發現那個內心深處孤獨的你,我才知道你其實也不討人厭,隻是我極少與男子相處,是我自己慌了有些害怕而已,其實也是你令我放下對魔宮的畏懼,還漸漸想要活得像自己。”


    她趴下身軀,撐著手肘近距離地看他,俊冷鼻峰築下的影子如同黃昏過後暗沉的威嚴雪山:“隻是有的時候,你的強勢讓我生怯,我怕今夜你還會狠狠要我,所以才讓芸生將你灌醉......答應我,明早醒來也莫要怪我可好?”


    眼前的柳月宸規律唿吸,一唿一吸間帶出的酒香令她沉醉,她呆呆看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他因酒意而發熱的薄唇。


    “不怪。”


    薄唇輕啟,未待她反應過來,過了會她才遲鈍地發現柳月宸不知何時開始已睜開清澄的朗目,正目不斜視地注視著她。


    翼銀煙嬌唇驚張想要起身卻已來不及,她的雙手被他妥妥抓穩,順著他拉扯糾纏的力度,她整個人直接趴上他的胸前,在他炙熱的胸口處啞口無言。


    她迴頭看了看桌上已經空了的湯碗,呆了許久:“不是,你明明喝了藥湯......怎麽會......”


    明明李芸生有說過,這是很烈很烈的藥酒。


    “難不成,你?!”


    她還未說完,便從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她蓄力起身,卻再度被蠻力拉迴,這迴整個人被拉上了床,他隻輕鬆一滾便將她壓在身下,雙手受他鉗製不得掙脫。


    看著他得意彎起的薄唇,翼銀煙的臉瞬息炸紅,惱羞成怒:“柳月宸!你怎麽可以騙我?新婚之夜,不對!當初在翼城的時候,那時你便在騙我!”


    柳月宸忍了半天,終於痛快地笑出了聲:“本尊雖不是千杯不醉的體質,卻是從小在很冷的地方長大,飲用烈酒保持體溫於本尊而言如同家常便飯,自然也就不會輕易醉倒。在翼城求娶之時,煙兒偷窺宴席上的本尊,是你心裏對本尊有所誤會,這不能算騙了你。”


    “許多重要的場合中都離不開酒,為了確保不會被他人左右,本尊才會一直裝作酒力不勝,這隻是本尊的生存手法,並非是存心要欺騙你。”


    也是,至尊大人喝過的酒想必比她吃過的米飯還要多,她也是天真,居然聽什麽就信什麽。


    見她有些惱了,柳月宸感覺有些欺負過頭了。


    他淺淺一笑,低下頭親了一下她的桃粉美頰,語氣妥協:“好,都是本尊錯了,今夜煙兒要怎麽罰都行。”


    見她還是不說話,那雙美目隻是偶爾假裝不在乎地眨了眨,他再次柔聲地問:“不生氣了?”


    不對!不對不對.....


    氣不氣是一迴事,如果他一直都是醒著的,那她適才口無遮攔的話是不是就都被他全數聽去了?這下好了,柳月宸一定覺得她是個花癡,居然在偷偷迷戀他,而且知道她這次算計了他,日後怕隻有被他更肆無忌憚地欺負。


    見翼銀煙的表情有變,身軀在他的身下一直默默往下縮也不開口說話,柳月宸看穿她的心思,也看清了自己的心事。


    有些事情,是時候要做出決定了。其實之前石福磊倒在自己麵前,見到他臉上那抹愛到深處的遺憾,自己就已經有了主意。


    他心裏發誓,絕對不讓同等追求權利與霸業的自己有朝一日變成石福磊那樣,以為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一切,卻失去了最貴重最難尋的真情。


    鬆開了她的手,他壓低身軀靠近:“煙兒,上次是本尊心急把你嚇壞了,本尊當時隻是沒忍住,一心隻想表達愛意。如今聽到了你的心聲,本尊心裏隻有高興。”


    “煙兒,你太珍貴了,本尊恨不得時刻都將你揣在懷裏細細疼愛。”


    “既然你說了一顆心隻撲在本尊身上,那你就是本尊一人的,這輩子也隻能是本尊的。所以,不管本尊如何,此生你也隻能接受了......”


    啊什麽?說好的太珍貴,說好的細細疼愛呢?


    門外的李芸生聽到翼銀煙的動靜後心頭一跳,刹時便想通許多之前沒有想通的問題,紅了整張臉的她終於明白翼銀煙為何想將魔尊灌醉。


    魔尊大人鎖門是對的......


    不對不對,應該說此時她不應該還在這裏......


    隻是她......她到底要躲哪裏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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