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住了這黑衣人以後,她漸漸才發現,今日的這波黑衣人的目標從來就不是桂心怡,而是柳月宸!適才攻擊桂心怡也隻是為了引開她的注意,讓她無法分身去靠近柳月宸罷了!


    適才她入帳之前,無意間瞥見了那個裝滿武器的軍帳,既要滿足魔尊大人的狩獵需求還要做好防護工作,兵器當然是不可或缺的必備品多多益善,因此在帳內存著大量武器確實也不是什麽出奇事。隻是!明明三支魔衛隊伍中,最為精銳的那批魔衛要肩負起保衛魔尊安全的職責,應該會帶走不少的刀槍劍戈才是?為什麽這紮營的帳內還能存起滿帳的兵器?


    要說這支負責保衛魔尊安全的隊伍沒有問題她才不信!思來想去,她還是冒著被魔臣質疑的風險,擅自決定指揮諸位將領趕往柳月宸這邊。即便她判斷有誤下了麵子,她也不甚在乎反倒樂意,那至少證明柳月宸是安全的!


    如今看來,這裏果真有著蓄謀已久的陰謀在潛伏。


    數個迴合,翼銀煙與黑衣人打的膠著,卻也開始煩躁不安。黑衣人雖已受傷卻仍舊使著變幻莫測的詭異刀法攻向她,很明顯是意圖拖延,不給她靠近柳月宸的機會。


    翼銀煙其實也有想過將他一擊致命,隻是此次行刺十分蹊蹺,她想要留有活口待日後盤查,見柳月宸尚能應付,她隻能與他多有周旋,況且她還不想親手殺人,讓她做這樣殘忍的事終究心有不忍,哪怕是圖謀不軌之人,那也是一條人命啊,她不過是一個長在深閨的女子,又怎麽狠得了那個心下得去手?如此顧慮之下,她很快反被黑衣人的氣勢壓製,又處劣勢。


    翼銀煙也隻是命令躲在暗處的幽蘭為自己把樹上放冷箭的敵人擊暈,然而樹上的敵人眾多,柳月宸也尚且吃力應對,恐怕幽蘭也不能輕易將所有射手都擊敗。


    就在她將黑衣人的左臂重創之時,她瞥見柳月宸身旁多出了五位黑衣人,各個舉著同樣的武器,將他包圍逼緊。她想要過去幫忙,身旁的黑衣人卻強撐著半殘氣息非要跟她纏鬥不可。


    不行,柳月宸手中隻有一把穹弓並無利器,再這樣下去,未等到前來救駕的魔衛,恐怕就要......


    思前想後,翼銀煙再也無法鎮定,焦慮的目光時刻朝身後警查柳月宸的形勢,眼見他雖臨危不懼能以一敵十,可時不時從暗處射出的冷箭令他分神,隻見他剛躲過一支從耳旁飛過的黑箭,卻難以閃躲身旁的威脅,手上的穹弓抵過了左側攻來的刺刀,卻無法趕到右側防禦。


    一把刺刀與柳月宸的右臂擦肩而過,也不知是由什麽材質所打造的,竟然輕而易舉地把他那輕薄防護硬生生地劃破,伴隨肩頸處防護衣甲的破裂之聲,外露的臂膚現出一條細細的血痕。


    翼銀煙不忍驚唿,卻沒有看到身後黑衣人眼中的兇狠戾色驟然大放。她躲過黑衣人的虛招後,朝柳月宸大喊:“尊上!接著!”


    聽到翼銀煙的喊話,柳月宸眼眉一跳,須臾間將手上的強穹朝身邊最近的刺客飛擲,穹弓本身偏重,如今直接橫撞到數位黑衣人身上,帶著柳月宸的蠻勁無形間將他們遠遠震開數步。


    而後動了動耳判斷劍刃切空的位置,他手掌朝天,順利截取了從天而降的利劍,隨即在他一聲譏笑之下,數名黑衣人莫名其妙就倒地。剩餘的黑衣人渾身一哆嗦,一時間竟忘了出招反抗。


    見柳月宸終於脫困,翼銀煙的心鬆了下來,柳月宸就像是得到心電感應一樣,同樣朝她看了過來,她正想朝他微微一笑淺慰,卻看到他雙眼刹時填滿了驚惶之色,表情像吃人般不再管顧身後的刺客直往她衝了過來。


    擦著柳月宸迎麵而來的淩冽劍風,翼銀煙終於迴過神來,看到自己身後的黑衣人應劍而定,吐出一口腥紅,再也沒有了動靜。


    柳月宸的劍如一道閃電般刺去,劍身處的煞白強光無情亮起,穿刺過黑衣人整副身軀劃破他心髒所在,隨後長指一勾幹淨利索地抽帶著黑衣人熱血召迴了目空一切的劍鋒。黑衣人轟然倒地。


    急切眼神匆匆掃來隻為審視她全身,柳月宸歎息一聲,見自己手心有血,他翻過手背來給她抹開散亂出來有些遮擋她視線的碎發,壓抑著泛起的情緒朝她斥責:“你真傻,你死我亡之際居然將自己的武器扔給本尊,要是你出了差錯,本尊會比受傷還難受。”


    他的口吻佯裝發怒對她教訓,可話語裏卻是無盡的關心與溺愛。翼銀煙動容,癡癡看他。


    突然,不遠處的樹梢上有什麽東西在閃爍發光,翼銀煙被它刺痛了眼,卻也察覺出敵方暗藏的身影,說時遲那時快,她將從腿部處藏著以防萬一的短刀取出,對準高樹密葉間的縫隙將短刀從掌心處拋出一個致命的弧度。


    刀刃劃破空氣在高速旋轉下忽明忽暗地尖銳嘶鳴,樹上一個黑影悶哼一聲後捂著肩膀掉落,砰一聲。


    正當翼銀煙臉上閃過自信的喜悅,臉色卻又刷的一下慘白,瞳孔錯亂抖動無法聚焦。


    一聲暗悶在極其克製的壓抑下含蓄而發,柳月宸後背左肩處屹然插入一支黑得可怕的箭。


    本以為可以為他將這遭罪攔下,可令翼銀煙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的刀將暗藏的敵人擊下之前,那架在弓上的黑箭早她一步,貪婪地朝柳月宸射去。


    如果不是因她分神,他是不是就能躲過這一劫?


    看著柳月宸的左肩漸漸滲出了一汪血色,紅至發黑且越發幽深,終於,翼銀煙心中高懸的那一根弦再也承受不住壓力的襲擊,從某處開始細細鬆裂,砰地就徹底斷開。


    去他的不忍心!去他的矜持!


    她瞪圓了弑殺的雙眼,止不住顫抖的清冷美目被蒙上一層不知何來的水霧,又很快地被其中冒出的一團怒火所蒸發幹淨,她的眼直勾勾地盯著柳月宸周圍的刺客,似乎要用眼中的彌彌飛火把眼前握刀的黑影焚燒殆盡才甘心!


    再也無法隱忍內心煎熬著她的仇情恨意,她握緊雙拳,猛然彎身從身旁已經昏迷不醒的不知是哪位的黑衣人手上抽走仍舊被握著的刺刀,身軀朝後蓄力一頓,不顧一切般,殺氣陣陣地朝柳月宸身後衝刺。


    黑衣人看準柳月宸受傷的好時機紛紛朝柳月宸奔去,見翼銀煙有應戰的意思正要揮刀應對,卻突然發現不能準確看清對方身影,正要四處尋覓時,好幾位黑衣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被一個極快靠近的身影結實地打上一掌,最後受傷的黑衣人震驚著低頭查看,胸口處鑽心的痛使他遲鈍了半秒,而這半秒間,唿吸又是一滯。


    他終於從眼角處捕捉到一個身影,一殺氣騰騰的冷豔女子出現在他麵前,那雙發紅的眼眸雖暗湧著一眶不知名的熊熊飛火,卻依舊美得如出水芙蓉,勾懾心魂。


    霸唇淺啟,黑衣人聽到一聲極為奪魂,嬌柔不失憤恨的嗤笑狂語:“敢動本宮的人?活得不耐煩是嗎!”


    這一句殺陣曲雖不張揚,可其中蘊含的無形氣場將黑衣人的神思徹底震懾,恍惚過後他隻感腰間猛地刺痛,低頭一看,一把刺刀毫不遲疑地從他的身體內利落拔出,刹時身上腥紅噴濺四射,他痛苦倒地,象征性地朝柳月宸跪地,如求饒一般捂著傷口咽嗚,血流成河。


    似乎有些什麽不良的毒物在侵蝕著柳月宸的神智,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不清,為穩住氣息他左膝跪地強壓毒性,趁翼銀煙替他解圍之時,他轉頭查看自己身上的箭,調整好氣息後,不慌不忙用掌握緊。


    隻見他身上的箭被他用喚術凝結成冰,連同傷口一起被凍結起來。雖有了傷,柳月宸麵色不變依舊從容,似感受不到任何痛楚般暗勁一折,黑箭被生生掰斷發出破冰的碎聲,隻留兩寸在外,狼藉卻也十分猙獰。


    箭被凍結後,血也暫時被止住,柳月宸的視線也稍稍清晰了些許。他站起與翼銀煙背對背,二人心照不宣,將自己的後背放心地交給對方守護,隻應對眼前勁敵,如此一來就好應對多了。


    此時,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鎧甲碰撞之聲,伴隨浩蕩聲勢,密麻成群的身影直奔而來,護在了翼銀煙和柳月宸麵前,將剩餘的黑衣人團團包圍。


    一魔荒舉劍怒斥:“大膽狂徒膽敢行刺魔尊,是不要命了!來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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