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魔侍戰戰兢兢,見柳月宸入了皓羽殿,紛紛地朝柳月宸行禮,行禮的手皆如大禍臨頭般微微顫抖。


    柳月宸看在眼中,朗目低壓,話語中帶有不滿的責備:“為什麽送到這來了,本尊不是說過直接送去媛鳳殿嗎?”


    帶頭的魔侍表情扭曲,哆嗦著行大禮,他咽了一口口水,顫聲答話:“迴稟魔尊,奴奴婢們確實按照魔尊的吩咐,按照清單揀選物件送去魔後娘娘的媛鳳殿,可奴婢們才剛放下物件不多久,奴婢們便被魔後身旁的李芸生魔侍叫迴,說......說是按照魔後娘娘的吩咐,這些物件都需盡數送來......皓羽殿。”


    魔尊的答案隻有沉默,沒有再多問一句,也沒有明聲責罰,而在場的魔侍一個個如跳湯肉丸般撲通跪下,沒有一人不附身貼地,盡顯服從。


    在前方等待著還禮的魔侍們的命運,他們內心早就在魔後吩咐退禮的時候知曉,因為從古至今他們從未聽任何一位長輩甚至是身邊人說起過,魔尊送出去的禮有被原路退迴的道理。


    適才他們在媛鳳殿時很想向心善的魔後娘娘求饒,他們抱有一絲希望,隻要娘娘知道退禮以後各位魔侍會有怎樣慘無人道的下場,娘娘定不會再堅持這麽做。


    然而。


    帶頭的魔侍緊閉瘋狂發抖的雙眼,滾滾眼珠惴惴不安險些要被搖出眼眶外,她後背如瀑的熱汗浸透了她身上單薄廉價的普通宮衣。


    適才他們還在為魔後娘娘擔憂,她是第一個不接受魔尊禮物的娘娘,如此不敬,魔尊指不準會有怎樣的盛怒,魔後又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可如今火燒眉毛,為求保住性命,帶頭的那個魔侍添油加醋,力求能在高高屹立的魔尊大人麵前爭取生路,她無奈地說:“魔尊饒命,奴婢們很想要親口告知娘娘魔尊的心意,可魔後娘娘一氣之下已然走遠,娘娘身旁的辛婉魔侍不許奴婢們多嘴,奴婢們也隻能,隻能......”


    身後的其他魔侍同樣投以期許的目光,微微抬頭窺視。


    僥幸心理終究在暴風雨前的寧靜中寂滅,冷冰冰的話語刺進魔侍們的胸膛,柳月宸的眼神比冰還冷地射了過來,對跪了一地的愚昧蠢材二度暴擊:“本尊有說過讓你們傳達心意嗎,什麽時候開始你們有了揣測尊意的權利了?”


    危險的信號瞬息抵達,死神的鐮刀就懸在離脖子不到一根頭發絲的距離上。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魔尊大人饒命!”


    帶頭的魔侍將身子低得不能再低,再也不敢多話,身後諸位把怪罪的目光皆投到她一人身上,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等了半響,柳月宸居然心慈手軟沒有降罪,隻是問了句話:“你說,是辛婉攔住你們的?”


    帶頭魔侍額頭處的大汗終於因為過重而忍不住滴落,隻是數滴便將軟柔的地毯浸得發暗,濕了一塊。


    她怯怯答道:“迴稟魔尊,的確是辛婉沒錯。”


    沉默數秒後,柳月宸轉身朝主位走去:“退下吧。”


    寒光一收,死神與諸位擦身而過。


    魔侍們高懸的心終於穩穩落下,按照以往魔尊的性子,如有違抗定不加留情,一律處置,今日居然她們沒有受牽連被發落,簡直就是破例重生,她們連忙謝恩,有驚無險地速速撤退。


    臨走前經過那堆放下的禮物,魔侍們唯恐沾邊,全都心照不宣地繞開而行。


    柳月宸失落坐下,殿內魔侍懂事地為他倒茶,可柳月宸沒有絲毫喝的心情,隻用柳礦扳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自己發痛的額頭,想要敲鬆藏在裏麵的緊繃青筋。


    盧青誌試探性地問:“魔尊不是說,這些都是您與魔後之間心有靈犀的物件嗎?怎麽魔後還把它們盡數退迴來呢?”


    見柳月宸不迴話,許久,盧青誌又再次發問:“臣有些好奇,魔尊都送了些什麽給魔後娘娘?”


    眼下也沒有其他人可以為自己參詳,柳月宸閉目而坐,脫口而出:“孩童的搖籃、一本食譜、還有女人用的香脂美物。”


    睜眼看到盧青誌發愣的表情,柳月宸反問:“怎麽,不妥嗎?”


    “這......臣可以問問,為什麽送這些嗎?”


    “其實,本尊並不反對煙兒昨日與宮妃的對抗,應該說作為魔後,就應當要有這樣的魄力。隻是,本尊見她十分在意玉妃和淳妃對她說過的話,所以想要送這些哄哄她。”


    說著,柳月宸走到原封不動送迴來的物件麵前,飽含深情地一樣樣檢閱。


    “送她孩童的搖籃,是想要告訴她,本尊隻在乎她,隻期待與她共同擁有的尊親;本尊不在乎玉妃的手藝,不希望她看著魔都菜式會想起玉妃,本尊所送的這本食譜乃是翼城的食家所著,她不善廚藝,必定會將這本食譜交給灶房的魔侍,日後做出翼城的菜肴,她能吃上家鄉的菜,必定會胃口大增,更高興些;至於香脂美物,則是本尊那日入她寢殿時偶然發現妝鏡前的匣子舊了,想給她換個新的,更好的。”


    如此情真意切寓意深遠,怎麽就撩不動那個心細如塵卻又百般執拗的美人呢,不應該啊!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麽岔子,會不會是送禮的魔侍多嘴,除了剛剛所交代的內容,還遺留什麽該說的沒有向他坦白?


    他適才就不該因為許辛婉的一句話分了神,就該好好對魔侍下罰,說不定此時他就不用獨自在這裏費勁揣測,早早有了結論了。


    聽完以後,盧青誌一臉糾結,見柳月宸把期待的眼神投向自己,似乎在等自己的評價,盧青誌猶豫許久,不知該如何開口。


    “魔尊,青誌膽敢問一句,魔後娘娘是因為什麽緣由而跟您鬧別扭?”


    “她或許誤會,以為本尊更在乎其他宮妃?”


    盧青誌頓了頓,道:“可您送的這些,似乎與她們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漫無目的踱步的柳月宸刹那間停住。


    一魔侍入內,行禮後遞上有冰雪印花密紙後離去。


    柳月宸打開,裏麵隻有一個字:錯。


    柳月宸的皓齒又是一緊。


    緊接著,守門的魔侍入殿稟報:“迴稟魔尊,淳妃娘娘前來求見。”


    “她來做什麽?”


    一臉不解地看了看同樣聳肩不知情的盧青誌,柳月宸收起了密紙,緩了緩起伏的心情,宣淳宛琳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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