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啟明費勁地捂著傷勢轉過頭來,看著眼前絕情的柳月宸,眼中不恨反而閃著欣賞的目光。


    自打柳月宸初次入宮,踏入靈曙殿的那一刻,他那股與生俱來的霸王氣度就把劉啟明深深震撼。


    他未曾見過有哪位尊親肯臥薪嚐膽多年,不僅藏匿如此之深,歸來之時更是一展滿腹經綸,文武雙全。那英凜容顏中強者鐵骨的偉岸更是完美地繼承了當今魔尊,甚至有那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氣勢。


    見識到柳月宸的雷霆手腕後,劉啟明自此立誌,隻要他柳月宸敢用他,他劉啟明便主動投誠,心甘情願為他在前朝內衝鋒陷陣。事實上,他確實是如此做了。


    多年以來,他明麵上揮指強兵為他撥亂反正,背地裏,蠱惑無能的前親魔吸食彌漫花粉,栽贓陷害反對變政集權的老臣,都是他替柳月宸做了那些不能見光的陰謀詭計。


    最令劉啟明敬佩的便是,此人是黑是白或正或邪,自己跟隨多年也未曾真正地將他看透,因為他柳月宸最擅長的,正是這打蛇七寸,一旦出手便殺你個措手不及的本領。


    想要刺殺魔後,的確是他的私心,他不過是想要將那與自己有著同等家族血統的淳妃捧上魔後的寶座。可惜,柳月宸心思霸道,終究容不得他劉啟明的一點私心。也是,他柳月宸想要得到的東西,想要做的事,怕是這世間沒人可以改變!


    他劉啟明果真沒有看錯人,柳月宸果然是值得他這麽多年來誓死追隨的君王。哪怕今日自己成了他更上一層樓的墊腳石,他劉啟明眼都不會眨一下,一切安排都能痛快接受。


    內心一番波瀾後,劉啟明忍痛站起,他比柳月宸還要高大,仰天大笑:“你可真真歹毒,落敗之徒也被你利用幹淨,連我也做了你討好魔後的戲碼。”


    柳月宸沒有答話:“說出你的遺言吧。”


    “其實我早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天。”他心靜如水,表情平靜地說,“我替你做過太多的事,是時候要功成身退了。如今,我滿門早就被你所掌控,或者會被你屠得幹淨。也罷,那群叔伯貪得無厭也該死,淨為我捅婁子,就連我哥也談不上什麽潔身自守,你能忍到現在已算仁慈。如今臣心願一事,隻望魔尊成全。魔尊可否保我那愚鈍的兒子劉若林一命,存一命脈,繼承我劉氏魔聖之位?”


    “老謀深算,”柳月宸欣慰地笑了,“滿朝魔臣就你最懂本尊的心思。念在你輔佐本尊多年,本尊免了他的拷打罪責,不剝奪他的虛銜,準了。”


    柳月宸蹲下身來,與他麵對麵直視,沒有任何的責怪與怨恨,隻有看待師父般的神情:“劉啟明,本尊謝你的成全。”


    他一死,柳月宸便順理成章地收迴該是時候重握手中的兵權了。


    劉啟明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此生已無憾。他再也抵不住體內的冰寒侵占全身,不久便通體凝結似一座人體冰雕,再也沒有半分生氣。


    柳月宸向前,似有不舍,隻定定了注視他,一盞茶的功夫後他用魔戒輕敲,結了冰的劉啟明頃刻粉碎,在空氣中消融,一如從未出現過那般。


    守在門外的盧青誌得到消息入內通傳。


    “魔尊,參加婚宴的眾位來使想要向您拜別。”


    柳月宸不多停留,囚在旁邊牢房的範爭他一眼都沒看。


    “走,我們去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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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到皓羽殿,諸位來使已靜候多時,見柳月宸入內,紛紛起身行禮。各位來使輪流與柳月宸道謝,收到迴禮後便向他辭別,在身旁魔侍的引路下離開魔宮。


    終於輪到天族的使者,月神池華微起身,笑意盈盈,步伐柔美地走到柳月宸麵前行禮:“再次恭賀魔尊與魔後喜結連理,祝願魔尊與魔後早生貴子。屆時,月神將代表天界諸位為魔後再下祝福,保佑你們的孩兒康健,以答謝魔尊為四方平定出的這一份力。”


    這一份力,自然說的是魔尊攜魔後布下結界,不與人族龍族同心的表態。


    仍未謝答離開的燦王,似乎也聽出話中含義,頓了頓身假裝沒認真聽繼續喝茶。


    柳月宸笑答:“這是本尊應該做的。在此謝過月神。”


    池華微身後的袁羽懷、袁羽慶也一同俯首行禮,便隨同離開。


    待所有異族人離去,燦王才起身,嬉皮笑臉地朝柳月宸行禮:“恭賀魔尊捕獲美人芳心,為魔界尋得如此年輕貌美的魔後。”


    柳月宸喝著茶,笑答:“如今好不容易褪去偽裝,本尊現在隻想找個適合的魔後解解悶。”


    燦王大笑,調侃地說:“看來,魔尊昨夜定是春風得意,豔福不淺啊。”


    柳月宸笑而不語,可突然又不笑了:“哎,翼銀煙雖為翼王之女繼承喚沙術,可嬌軀羸弱不勝武力難以自保,這也令本尊頭疼。”


    燦王疑惑:“哦?此話怎講?”


    柳月宸眉頭深鎖,大拇指與食指揉著太陽關穴,憂愁滿麵:“本尊求娶那晚,不知哪裏來的狂徒得知翼銀煙將要納為魔後,竟動了不良居心做那行刺的齷齪事。”


    燦王很是驚訝:“竟有這等荒謬之事,那魔後可有受傷?刺客抓到沒有?”


    “有本尊在,誰都傷不了魔後。雖然刺客跑了,他的行跡詭異很難追尋,可本尊早有後招,趁其不備悄無聲息地在他身上下了蠱,估計他自己都未曾發覺。此刻蠱蟲應該開始隱隱發作了,嗬。”


    燦王沒有接話。


    柳月宸注視著燦王,多了幾分得意:“那毒他可解不了。此時都不知在哪承受著噬心煎熬痛苦而死了吧,他的主子定嚇得不輕,哈哈哈。”


    燦王敬畏奉承道:“魔尊此招可謂高明啊,眾人皆以為頂級煉藥師不出燦城,可臣知道那是世人眼拙,真正的煉藥高手,魔尊要說居次位,可沒有人敢居首位啊。”


    “不對,是燦王謙虛了,本尊還是借燦王的蠱毒再催動喚冰術將蠱蟲暫時入眠,給他個甜頭罷了。”


    燦王一愣,眼神呆滯嘴角一抽,很快尷尬地抬頭與柳月宸一同大笑,他原本就不甚悅耳的笑本就不討喜,如今更是尖酸詭異音調扭曲,令旁人不能聽出他心裏到底是真佩服還是假附和,還是對柳月宸還摻雜著什麽惡心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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