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試了試,得出的結論是,“好高啊,都摘不到。”


    “沒事,你和靜姐在下麵接,我爬上去就行。”


    “那你小心點啊。”


    “知道了。”


    說完,鄭山蹭就竄樹上去了,然後把摘到的果子朝下麵一個個的扔過去,看樣子劉佳還挺喜歡這個在下麵接果子的過程。


    “媳婦,小崢,咱們去旁邊的樹上摘果子吧。”


    “好。”


    “姐夫我也爬上去,你在下麵接啊。”


    “……,你去吧。”


    “好嘞。”


    “海棠可以多摘點,迴去咱們晾成幹吃。”


    “瞧好吧。”


    “不許砸我,背簍裏我放草了,你直接往裏麵扔就行。”


    ……


    ——————————


    “鄭山同誌,好像夠了,背簍都快裝不下了。”


    鄭山看了一眼,“行,那就先這樣,你迴去嚐嚐,喜歡的話我再給你送過去。”


    “嗯,你下樹慢一點。”


    “好。”


    接下來幾個人也離得不遠,就找地方分別坐下了。


    鄭山和劉佳坐一塊,董崢跟著他姐姐姐夫坐一塊。


    ——————————


    “鄭山同誌。”


    “你直接叫我鄭山或者山子就行。”


    “我聽方淮同誌叫你三兒,為啥啊?”


    “我倆一起長大,所以小淮就有一開始嘴瓢叫不明白和後來掉牙發音不準的階段,他就那麽一直叫下去了,習慣就改不過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以後真的不準備迴城了嗎?”


    “嗯,不準備,我在那沒有什麽關係好的人了,也沒有什麽惦記的。”


    “那你的親人呢?”


    “我爸去世的早,我媽改嫁走了,我爺去年去世,我奶和我小叔一家過。”


    “我之前聽說你原本在城裏是有工作的。”


    “嗯,後來讓給我小叔了,我就下鄉了。”


    “你是自願的?”


    “算是吧,其實有點複雜,我爸去世之後他的工作由我爺暫時接替,說是等我高中畢業了就還給我。”


    “沒給你嗎?”


    “給了,我爺沒等到我高中畢業就去世了,所以我高二的時候退學接替的,幹了一年多,但是我小叔要結婚,說是沒有穩定的工作女方就不嫁給他了。”


    “所以,你為了你小叔,讓出了你的工作?”


    “嗯,我奶疼我小叔,每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天亮一睜眼就在屋裏喊讓我爺把她帶走,然後又在路口鬧絕食又要去廠子門口上吊的。”


    “那你就讓了?”


    “嗯,好像也沒有其他別的辦法了。我奶在前麵衝鋒陷陣,我小叔和她對象甚至是他對象的一家人在後方指揮作戰,這麽費勁,就是為了我爸留給我的工作。”


    鄭山突然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其實,每天看著他們這樣,我更多的是覺得累了,那種感覺挺無力的,要認清你的家人其實並不在乎你的這件事,對我來說有一點難接受。


    我爸的補償金,我奶給我小叔了,家裏的剩下的存款我媽改嫁的時候都帶走了,我爺還在的時候我也沒想什麽,畢竟等我可以工作了,一份穩定的工作也能好好活下去,等到我爺去世了之後,我就退學接班了,每個月工資和我爺在的時候一樣,都交給我奶,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也就那樣,但是錢都不知道去哪了,我其實知道是給我小叔了,但就這樣,我奶還要以死相逼,讓我把工作讓給我小叔。


    就像我以為我媽很疼我,但是在我爸殉職之,她馬上就改嫁了。


    我以為我爺爺很疼我,但是我爸的撫恤金給了我小叔這件事,一定是他同意了我奶才敢這麽做。


    我以為我奶奶還是比較疼我的,但是她會以死相逼,聽我小叔他們的安排,想各種辦法利用周圍人來讓我妥協。


    我以為我和小叔的關係還可以,但是他為了原本就該屬於我的工作,明裏暗裏動了那麽多的腦筋。


    最後因為血緣關係,我還要不得不麵對他們,所以我讓出了工作,我也不想再迴去了,可能有人會說,都是一家人,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吧,至少麵上過得去,但我不行,我裝不出來,也做不到差不多。”


    “你不想和他們直接說清楚嗎?”


    “想,但是想到最後,越想說的越少,隻是覺得算了吧。我覺得你很厲害,你可以和他們據理力爭,這對我來說有點難,我很佩服你。”


    “啊,也沒有啦,我也不好意思的。”


    鄭山迴憶起第一次見麵的背影笑了,沒有拆穿劉佳。


    “不過,山子,我聽到過一句話。”


    “什麽話?”


    “如果你被捅了一刀,血還沒擦幹淨呢,有人上來就勸你要大度,這種人你要離他遠一點。”


    “為什麽?”


    “因為雷劈他的時候,容易連累你。”


    “哈哈,劉佳同誌,謝謝你。”


    “叫佳姐,以後姐罩著你。”


    “額,不合適吧。”


    “怎麽不合適了。”


    “就是……。”哪有相親對象變成小弟的。


    這個時候不遠處的聲音傳來,“小靜姐姐,你拉我起來啊,我腿麻了。”


    “那你慢一點知道嗎?”


    “知道知道。”


    …………


    鄭山咽下了原本要說的話,好像也挺有情趣的,“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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