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兒?盧怎麽會在這裏……”馬修將房門關上,疑惑不已地將手中的食物放在一邊。往前幾步將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盧扶起來。


    而馬修的這一動作,才讓冰兮兒從新發掘的空間魔法中迴過神來。睜大眼睛跳到馬修旁邊,將其扶住盧的雙手拍掉。


    “你幹嘛呀?這種人還去管他!”冰兮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微怒地盯著馬修,不過最終還是在對方一臉無害的神情之下敗下陣來。一把拉過馬修的手,冰兮兒直直地往桌子旁走去。


    “就在剛剛,你的這位好兄弟偷偷摸摸跑到你房間裏來,翻遍了所有地方,還燒了你的奧斯特學院錄取通知書……”冰兮兒放下馬修的手,怕他不相信,還朝他指了指桌上一堆殘留的灰燼,“當時我眼疾手快躲在衣櫃裏,沒想到他還打算搜衣櫃,所以我就用那本書把他拍昏了……”


    馬修皺著眉頭,沉默地盯著桌上的灰燼,以及有些淩亂的書本。過了許久,馬修的臉上才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兮兒,一定是你誤會了,盧怎麽會做這種事……”


    “我有必要騙你嗎?事實都擺在眼前了,你的錄取通知書都已經被燒毀了!還是說你覺得這通知書是我燒的??”雖然馬修的反應在冰兮兒的意料之內,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放大了聲音。


    “盧不會這樣的……”馬修微微搖著頭,輕聲念著。失去了以往的溫和,突然,馬修迅速地往地上的人衝去,有些激動地欲將對方搖醒。


    “盧!醒來!醒過來!”馬修大力地將地上的好友扶起來,不住地搖著對方的身體。因為之前受到的打擊僅僅是一個13歲牧師使用一本書造成的,所以盧很快就慢慢睜開了眼睛。


    “馬修?!”剛恢複些清醒的盧在看見馬修的臉後,立馬從地上躥了起來往後退去,身子卻還是不太平衡,有些跌跌撞撞。扶著牆看了看四周,在目光移到冰兮兒身上時頓了頓。微微迴憶起昏迷之前的情形,盧的臉上覆上了一層疑惑與陰冷。


    “沒想到你竟然還在房間裏養了一個女人?”盧的語氣變得充滿了敵意,看來是知道自己的行徑暴露無法掩飾,於是選擇了撕破臉皮。“真是想不到啊,大受祭司王寵愛的天才牧師馬修,竟然會公然違反神殿規定在房間裏藏人!”


    馬修似乎是被盧的態度驚得愣了愣,隨即沉默著站起身來,愧意地轉頭瞥了一眼身後的冰兮兒,挪過身子將少女擋在身後。眼眸中染上了悲傷,抬眼看向正前方的昔日好友,語氣中微微帶著一絲懇求:“盧,不要和我開玩笑了,這不好笑……”


    “哼!開玩笑?!你還真的蠢得可以啊!”盧毫不掩飾地大聲嘲笑了起來,打斷了馬修的話。右手不知何時握上了牧師杖,警惕而敵意地看著對麵的一男一女。“既然我偷偷到你房間裏搜東西,還燒掉了你的錄取通知書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也沒必要再裝下去了。你以為我為什麽對你這麽友好?為什麽把你當成最好的兄弟一樣對待?如果不是因為接近你可以討好祭司王大人和其他祭司們,還能從你這裏拿到很多好東西,我才不會傻到和你這種麻煩的天之驕子做朋友!”


    冰兮兒站在馬修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明顯感知到對方濃濃的悲傷。像是自家孩子被欺負了一般,冰兮兒怒視著那個麵目可憎的胖墩,走到了馬修的前麵。雙手叉腰站定,瞪著盧開口道:


    “喂喂喂,我說你這個人也太沒品……”


    “小妞。”沒等冰兮兒反應過來,一股無形力量抓住了她的領子。身體毫無防備地被拉往前方,撞上了盧敦實的胸膛。盧伸出一手鉗住了冰兮兒的下巴,將她的臉往上扳了扳:“長得很水靈嘛,怪不得能入馬修大人的眼啊……如果讓祭司王大人知道了,會怎麽樣呢?”


    靠……這人的肉果然不是白長的啊,力氣好大!冰兮兒皺著眉頭,眼角餘光瞥著遠處桌上的磚塊書,努力地催動著空間魔法,隔空將書抓在了手中,正打算拚盡全力再來給這顆腦袋狠狠敲一下的時候——


    “噗。”


    一道衝天的血柱將冰兮兒驚得生生地愣住。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胖墩破了個大洞的脖子,慘不忍睹的血肉模糊。頸上大動脈被犀利爆破,刺目的血噴濺到四周的牆和地麵。而鉗住自己下巴的手也在其勁動脈破裂後,慢慢鬆開,最後,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


    突然間超出認知範圍的變故讓冰兮兒不禁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盯著地上那涓涓流淌的液體就是真實的血,雖然《魔幻地獄》是高度擬真,身為牧師的她也能時常看見如此洶湧的傷口,但是——現在並不是在虛擬現實!


    冰兮兒瞪大了眼睛看著身後舉著牧師杖的馬修,杖身因為施展了超過其負載能力的技法而微微發黑,執著牧師杖的手有著肉眼能夠看出的顫抖。


    “馬修?!”冰兮兒皺眉,也沒空再去安慰自己受驚的心靈,擔心地上前問了一句。卻見對方低下了頭,看不清表情。


    房間中不知何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靜,不同於以往任何一天百無聊賴的沉默。冰兮兒有些不安地看著跟前有些陌生的馬修,又轉頭不知所措地看著滿房間的血,以及那個死狀慘烈的盧。她從來不知道馬修會殺人,甚至會用這麽可怕的方式殺人!


    馬修的手雖然放下,但是還是在不停地顫抖著。似乎是怕冰兮兒擔心,抬起頭來,十分勉強地向冰兮兒露出了一個笑容。有那麽一瞬間,冰兮兒覺得這個溫和純良的美男子,也許並不像表麵上所呈現的那樣受人眷顧一帆風順。落寞的身影,悲寂的苦笑,就像是身上背負著難以言說的仇深似海。


    “對不起,嚇著你了吧……”馬修晃了晃身形,就在冰兮兒以為他下一秒就會倒下的時候,卻見他愣是扶著桌子艱難地走到盧的屍體前蹲了下來。


    冰兮兒眼神擔憂地看著馬修的背影,卻聽得對方輕輕的冷笑一聲,帶著嘲諷之意。


    “沒想到多年的好兄弟,隻是虛偽地在接近我。哼,我還真是自作多情……”雖然他對好友的背叛非常失望,卻沒有到要殺掉對方的地步。不過盧既然發現了兮兒的存在,那便不能留下危及兮兒安危的可能。


    馬修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後方的黑發少女,嘴角微微彎起。其實這丫頭才是真正的純良無害啊,毫不設防地向他傾訴一切,一天到晚擔心他被人騙,就算有人害她也沒有報仇的意願……這樣的兮兒,怎麽能讓她背負上間接殺人的擔子呢。


    地上屍體的血已不再流動,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慢慢凝結。殷紅變為棕紅,變得如此迅速,就像生命易碎。


    冰兮兒看向屍體的目光中還是有深深的不安和恐懼,她卻硬是將這股感覺忽略,有些心疼地走到馬修背後,看著那越來越悲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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