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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就問我為什麽離婚了,我說種種原因,最根本的原因是別人給我施加了很大的壓力,而且,我也不知道那天他和師兄談的是什麽,還有和章則中達成的是什麽協議。


    我沒和我媽說過爺爺的話,怕別人嫌棄我們家的出身,我媽會受不了。


    不過,即使這樣,我媽也整天在我耳邊嘮叨,說傅南衡的家事雖然好,但是我們倆畢竟結婚了,幹嘛那麽輕易就離婚?還有孩子整天見不到自己的媽媽,那得多不開心?


    我媽這話說的我心裏很難受,我不想聽關於孩子的事情了。


    除夕夜的時候,我知道玲瓏迴家過年了,所以,我想看孩子,就不能和她視頻。


    好在,蘇阿姨還在,因為蘇阿姨就是當地的,所以,她一般過了年夜飯才走,然後第二天下午又迴到傅家了。


    我祝蘇阿姨過年好,我說我想看看孩子。


    蘇阿姨就把攝像頭轉到了客廳的門外,她說,“先生在和步雲放煙花呢!”


    放煙火?我倒是從來沒見過。


    視頻的鏡頭裏,傅家的院子裏煙花升空,很是璀璨,傅南衡穿一件薄薄的灰色羊毛衫,站在院子裏,正在點燃地下的煙花,接著“砰”的一聲,很漂亮的煙花開始騰空。


    他往後走了兩布,把站在台階上的步雲抱在懷裏,指著煙花好像在說什麽。


    我看著看著,哭了。


    以前從未看過他對孩子怎樣好,也隻是聽到玲瓏說,我不在的時候,都是他陪孩子睡覺,可是今天,我親眼看過了,因為步雲一直在笑,即使媽媽不在,他笑得也很開心。


    接著,兩個人轉身迴了客廳。


    蘇阿姨還舉著攝像頭。


    傅南衡看了一眼,問道,“和誰視頻呢?”


    “和太太——哦,不,和孩子的媽媽。”蘇阿姨說道。


    步雲一聽說是我,趕緊抓住了蘇阿姨的手機,和我聊起天來,傅南衡從視頻裏消失了,不知道去哪了。


    我說我在姥姥家,讓他一定聽爸爸的話,我過了年就去看他。


    步雲一直在笑著。


    我和傅南衡好像心照不宣似的,從來沒有在孩子麵前提起過“離婚”兩個字,所以,步雲現在還天真地以為我不過是出差了。


    “爸爸,你看看媽媽啊!”步雲把攝像頭放到了傅南衡的麵前,說道,“爸爸,你看媽媽在姥姥家呢。”


    原來傅南衡坐在沙發上,微微側著身子。


    當我和傅南衡的頭像同時出現在手機界麵裏的時候,我覺得挺尷尬的。


    “還好?”他問。


    “還行。”


    然後再無話,我又和孩子說了兩句,就掛了。


    過年,我迴京,剛剛上班就接到了一個出差的任務,竟然又是在南方。


    是姚總介紹的,他說上次對我的設計非常滿意,這次又有一個客戶找到他,他想跟我們合作。


    姚總的公司和怡春差不多,業務比較全麵,也包括提供壁掛爐,我的工作室很小,就負責設計,不附帶任何產品,姚總說的是這次讓我提供設計方麵的合作。


    和姚總的合作十分愉快,所以我還是欣然前往的。


    姚總親自去機場接的我,他見到我的第一眼,就說了一句,“傅太太,好久不見。”


    我的臉色黯然了一下,接著訕訕地說道,“我已經不是傅太太了。”


    姚總愣了一下,“離婚了?”


    我點了點頭,“嗯。”


    所以,姚總就有些惋惜之情,他隻是說了一句,“上次見傅總,他也沒跟我說。”


    我不曉得他說的上次指的是哪個上次,不知道當時,我和傅南衡的婚姻關係是否還存續,不過我沒想那麽多。


    在廣州的這次出差是很愉快的,這次姚總當我的翻譯,所以,在聽說方麵,沒有什麽障礙,我發現,我喜歡上廣州這座城市了。


    在廣州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是北京的號,那頭一個很輕微的女聲傳了出來,說道,“初小姐,謝謝您。”


    我挺納悶的,不知道是誰。


    那頭帶著十分的歉意說,她是平穀租我房子的人。


    我更奇怪了,平穀房子是中介替我出租的,我自己都沒有見過租戶,她怎麽突然會給我打電話呢,而且,這個“謝”字又是從何說起呢?


    “哦,是這樣的,就是平穀的那張床,您知道吧,原來是一張特製的床,在右邊有一個按鈕,我晚上睡覺不是不老實嗎,所以就總是會滾下來,但是我一滾到邊上的時候,就會觸到邊上的按鈕,然後,旁邊就迴自動彈出一截床,不讓我掉下去,我都掉了兩三迴了,這下我老公不用擔心了。”她笑著說,她還說,“看起來,初小姐,你的男朋友一定很寵你吧。”


    我苦笑了一下,我都離婚了,寵有什麽用?


    不過這番設計,他從未告訴過我。


    她還說,我衣櫃裏的那些衣服,中介都給我收起來了,放到了那個儲物間裏,那個儲物間的鑰匙中介收起來了。


    我說好,過段時間我會去把衣服拿過來的。


    然後我就掛了電話。


    迴北京後,一直在忙碌,似乎因為“傅太太”的名頭少了的單子,今年全都迴來了,每天忙得我焦頭爛額,早飯還是李悅兒給我買,中飯我就在公司樓下湊合一頓。


    我給玲瓏視頻的時候,是在一個午後,很困了,我想看看孩子,想著孩子睡午覺應該起來了,現在叫他不打緊。


    果然,界麵裏,顯出玲瓏抱著步雲的身影,步雲看到我,似乎神情不太高興。


    我問他怎麽了?


    步雲說:新媽媽!


    我心裏咯噔一下,縱然不清楚前因後果,可是這個字已然昭示了一切。


    我問玲瓏怎麽迴事,玲瓏說上次家裏來了一個女人,年輕漂亮,看起來對傅總就有意思,步雲看到媽媽不在,在外頭也不知道聽誰說了一句,說傅總要給他娶新媽媽了,所以,一直不開心。


    心一直在下墜,下墜,想不到他的動作這麽快。


    我一直擔心他娶了新人以後,對待孩子的問題,現在這個擔心終於成真了。


    可我有什麽辦法?我總不能不讓傅南衡結婚吧。


    我想了一夜,我想把孩子的撫養權奪過來,當時我一時衝動,竟然把孩子給了他,天知道,步雲是我的心肝寶貝,我每日都睡不好,去了一趟廣州,思念更甚。


    我心不在焉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就掛了視頻。


    一下午都沒有心思工作。


    而恰在這時候,玲瓏又有一個驚人的消息:蘇阿姨出車禍了。


    真是火上澆油。


    我和蘇阿姨的感情甚至比母女都要好,聽到這個消息,我自然擔心,同時也想著:我的孩子怎麽辦?玲瓏肯定忙不過來。


    我火急火燎地去了醫院,剛剛推開醫院的門,便看到蘇阿姨躺在床上,旁邊還站著那個人。


    畢竟是蘇阿姨的雇主,他站在這裏也正常。


    他一手扶著下巴,看了我一眼,沒說話,繼續轉迴頭去看蘇阿姨。


    他不說話,我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我站到了蘇阿姨的身側,問她傷得嚴重不嚴重。


    “不過是一輛三輪車,我早晨買菜的時候,剛剛下了雨,路滑,被那輛車撞了一下腰,有些錯骨,休息個把月就好的。先生已經把醫藥費全都替我支付了。”


    我不知道蘇阿姨為什麽最後用“先生”來結尾,好像我如果不繼續接關於“先生”的話,就該冷場了。


    我給蘇阿姨蓋了蓋被子,我知道傅南衡就站在我的斜後方,我說,“隻要沒有大礙就好,我當時聽了這個消息,我都快嚇死了。”


    蘇阿姨笑笑,“沒事的。”


    大概傅南衡看到我們兩個女人嘮家常,所以出去了。


    蘇阿姨說,她這次住院,最不放心的人是先生,畢竟她照顧了先生那麽多年了,這次住進來,還不知道先生怎麽吃飯,玲瓏一個人肯定也忙不過來。


    我的心痛了痛。


    “初歡,如果有可能,你能不能去給先生做做飯,我知道你手藝很好——”


    還沒等蘇阿姨說完,就被我打斷,“不可能的,畢竟離婚了,如果再住在一起,別人會怎麽說!”


    大概看到我決絕的樣子吧,蘇阿姨噤了口,不過還是歎息了一聲,


    我不知道她在歎息什麽,所以問了一句,“怎麽了?”


    “先生很可憐的!”


    我的心冷不丁地沉入了無邊的海水,被浸到發皺,發硬。


    以前見他,他是高高在上,矜貴而且清雅的,帶著驕傲,有讓人不可靠近的氣場。


    所以,以前,在我心裏,用來形容他的形容詞很多,但大多數都和“拒人千裏”“不近人情”有關,仿若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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