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我……我沒抽過血。”


    但表麵上, 她卻再慌張失措不過,越靠近阿濤越畏縮, 躲躲閃閃不敢直視,更有意避開了他拿.槍的那半邊身子, “這都是護士做的……我們平時不抽血。”


    這是符合阿濤認知的事實,他沉穩地嗯了一聲, 顯然對她的敬畏很滿意,像阿濤這種人, 主要就靠吞噬別人的恐懼活著。“那你就他.媽小心點來唄。”


    胡悅怯怯地應了一聲,拆開一次性注射器, 給阿濤綁好壓脈帶,在他手上按來按去,好像找不到血管的樣子,阿濤嗤了一聲,但另一隻手仍穩穩地持著槍——倒不是對準她, 那太近了, 她動來動去的也不方便,而是對準了正在低頭縫合的師霽,過一會又移過來對著她, 槍.口移來移去,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眼睛倒是盯牢了她在看的,可能也是怕她在注射器上搞什麽文章, 不過一切都暴.露在他眼底, 這就是個剛拆出來的一次性采血針, 末尾連到試管裏,針管裏空空如也,一個小姑娘有什麽膽量鬧幺蛾子?唯一需要擔心的就隻是他的手臂而已——胡悅已經試著戳了幾次,說實話,還蠻痛的,而且出不來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有點慌張,嘴裏不停地道歉,更有點手忙腳亂起來,抽出針頭要去解壓脈帶,又差點把托盤弄掉,手忙腳亂地忙了半天,“要不換隻手?這隻手不太好找血管。”


    現在是左手抽血,如果換右手的話,槍不就也要跟著換?阿濤眼神一凝,狐疑地盯了胡悅數秒,沒看出什麽不對,但仍隱隱有種不適:不能再按她的節奏走了。


    “不行!”他不講道理,蠻橫迴絕,“就這隻手,你他.媽到底行不行?要不要老子用這個教你?”


    ‘這個’當然是他手裏揮舞的東西,阿濤把槍口頂住她的太陽穴,壓了一秒,欣賞著她的表情由震驚轉為慌張的樣子,他實在是很喜歡這種時刻,這讓他有種權力在握的感覺。


    “知道了不?”他把武器移走,“給老子他.媽老實點。”


    這個小姑娘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淚水,她其實長得挺可愛,所以哭起來還算不惹人心煩,她抽了兩下鼻子,點著頭又拿起針管,手術台那裏,男醫生暫停縫合,針線和托盤碰出聲響,阿濤看過去,正好和他憂慮又憤怒的眼神撞了個正著。


    壓脈帶被重新紮緊,手臂傳來微痛,阿濤瞥了一眼:還是那個注射器,這一次她倒是真紮進去了,紅色的血湧出針頭,往試管流去,不過速度不是太快,女醫生小心地嘀咕了一聲,“血不是太多……”


    水平真差,他想,沒再關注她,而是對師霽咧嘴一笑,又揮了揮手.槍:牛逼,你牛逼,你再牛逼能比這貨牛逼?


    小姑娘水平是很潮,都好一會了還沒抽完,他又低頭去看手臂——


    另一個常識是,當你被高濃度麻藥麻醉的時候,並不存在一個漸進式的昏迷過程,你是不會有‘糟了,我被麻醉’了的覺悟的,昏迷會來得很快,沒給你留下什麽反應時間,更別說開槍了,阿濤就像是一個沉重的沙袋,忽然往前撲倒,就勢摔下地麵,□□從他手中跌落,一路滑遠,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胡悅臉上的表情,他根本就沒有看見。


    胡悅當然也沒有太輕鬆的表情——阿濤解決了,還有一個在外麵抽煙,影子已經僵住了,隨後往這邊走來——她和師霽對視了一眼,眼神同時落到門口附近的手.槍上:手術室裏當然有很多能殺人的東西,但都需要時間調製,至於手術刀,這不是可以方便用來傷人的武器,除非師霽有什麽秘不示人的飛刀絕技,否則他們絕不能被光頭拿到手.槍。


    沒有時間了!


    胡悅先想奔去搶槍,但才動身,門就被大力推開,光頭闖了進來,嘴裏還叼著煙頭,“你們幹什麽!”


    “你還不快走?”師霽的聲音比他更高,他的身形似乎忽然變得很高大,吸引著全部的注意力,“兩個人死了,難道,你想做第三個?”


    死了?


    死了?!


    三個人的眼神都先落到手術台上,看到楚江平躺著絲毫不動的軀體,隨後轉向地麵上的阿濤——他更加毫無生氣,胸腹毫無起伏,甚至根本就沒有唿吸。說楚江死了也許是騙人的,但阿濤這樣子,說他是活人都不會有人信。光頭臉上,畏懼與憤怒同時浮起,他倒退了幾步,“你,你們這兩個衣冠禽獸!”


    ?怎麽忽然間口吐人言了?衣冠禽獸這成語都用出來了?


    如果不是局麵緊張得讓人頭皮發麻,胡悅簡直有點想笑,不過現在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你想不想也來一針?”她彎下腰,從阿濤手臂上抽出針頭,捏住針管逼出餘血,露出所能想到最變態的微笑——說實話,她想的是師霽來著。“不會有痛苦的哦。”


    在充滿了消□□水味的手術室裏,兩具屍體中間,一個剛才從人的身體裏抽出一根骨頭的女人,手上還沾著鮮血,如此鎮定自若地這樣問你——


    光頭膽子的確不是很大,也許他很能打架,但終究有些恐懼的點不是肌肉能克服的,他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明顯已經反應不過來了:才出去抽了根煙,兩個同夥這就死了,死了?死了?


    都快退到門邊,他拚命眨動的雙眼忽然定在某個點上——這一切來得太快,容不得絲毫反應,光頭撲上前搶起槍,槍.口揚起,“我和你們拚了!”


    胡悅順著槍.口的方向看過去,說實話,她這一刻什麽都沒想,關鍵時刻,本能比理智跑得快,她隻有一個反應。


    “不要!”


    無形間,她喊出聲,迴身向師霽撲去,用自己的身軀,擋在了他和槍.口中間——


    “我沒有預約。”客人說,這不出所料——診所在外自然有些宣傳物料,也不乏對消費水平沒有認識的客人步入諮詢,這種活派給哪個導診都挨白眼,久而久之,前台也養成習慣,自然想辦法把這種客人打發走——倒也不是都從衣冠識人,隻是這行做久了,有錢沒錢真的一眼就看得出來,有錢人格外有一種安定的氣質,如同紅外線熱成像一樣明顯,貧窮、愛情與咳嗽,在診所內部,最難掩飾的還是貧窮。


    “那很抱歉……”笑容裏添了點優越,語氣也開始上揚,話還沒說完,女孩子從兜裏遞給她一張名片,“這個人叫我到這裏來找他。”


    淡金色的名片在燈下激起一道炫亮反光,幾乎刺瞎前台雙眼,她的音調驚歎地落下來,“原來您就是——”


    隻是一句話,大廳氛圍都變了,前倨後恭,前不是很倨,但如今是真的恭敬,迎賓趕緊跑過來,扶著胡悅落座,“駱總已經吩咐過了,她馬上過來,您請稍等,我這就聯係,胡小姐要用什麽茶水?我們有洛神花茶、咖啡、紅茶……”


    “給我水就可以了。”


    “檸檬水可以嗎?”迎賓問得一聲許可,迴頭一個眼色,自然有茶水阿姨滿麵笑容,捧來一杯熱水,再由她雙手轉呈胡悅,“您慢用,要不要配些小點心?”


    “點心就不用了。”胡悅還在東張西望,她確實沒看夠——從實習到工作,一直在公立三甲,早慣了醫院的消毒水味兒,還有來來往往喧鬧熙攘的人流,十六院已是有錢的醫院,十九層更是有錢中的有錢,但即使如此,整個裝修、布局和地段,依然和眼下這間診所沒有絲毫可比之處。要知道,這可是在s市最好的辦公樓裏,獨占了一整層的醫美診所啊……


    金錢的芬芳的確是遮不住的,光是從大廳裝修就能看出這間診所的底蘊——其實,大多數私立醫院的裝修審美,都透露了他們的客戶定位。不要詫異許多莆田係醫院的裝修為什麽浮誇庸俗,是鄉村宮廷風的絕佳代言,這隻是反應了如今中國的確有很多沒品味的有錢人。而j氏整容的裝修,設計感十足,就仿佛國貿、太古裏、國金、iapm的外牆設計一樣,一望即知是登堂入室級設計師的手筆,這美感就不經意地帶出了他們的層次,胡悅坐在這裏,隱隱都仿佛能感受到診所想要傳達的信息:畢竟,自古以來,美都是很昂貴的東西,隻適合被雄厚的經濟實力擁有。


    的確也是如此,早上十點鍾,大廳裏已坐了幾個候診的客人,個個看來都很美,自然也很昂貴——胡悅對時尚品牌認知度依然不高,隻是從氣質上得出結論,這裏坐著的客人,比十九層的求美者,少了些躁動,多了那麽一絲安穩的從容,正是這一絲從容,叫整個場所氣質劇變,不知該怎麽表述,就是——


    有錢,但又並不僅僅是有錢。


    “啊,是小胡啊,”大廳一角,原本和牆壁融為一體的隱藏式拉門被打開了,一個女人笑盈盈地走出來,她像是對胡悅的到來早有準備,親切地說,“總算把你給盼來了。”


    “駱總。”


    這個駱總,就很有錢,但又並不僅僅是有錢。妝容、衣著、體態和她的笑容,共同組成一道溫婉的印象,這溫婉又像是裱在天邊的月亮,有那麽一點居高臨下,讓你不敢忘形。她把胡悅帶進門後,“daniel還沒有來,他在你們醫院大查房完了,再開車過來要二十分鍾——你先在這裏坐坐,填一些資料。等他來了,我們再帶你到崗——別拘束,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她笑盈盈的把胡悅按到一張辦公桌邊上,叫,“tina,還不給你老板的愛徒倒杯咖啡?順便把入職表拿過來。——泡那個,瑰夏,不要拿普通的膠囊充數。”


    又按下內線電話,“vivian,把我昨天帶來的餅幹拿過來,還有巧克力帶幾片。”


    她的重視和親切溢於言表,tina自然也湊趣,送來咖啡時笑著調侃,“真是愛徒啊,連老板都吃不到您的私房曲奇——我猜啊,老板肯定常和您說起她。”


    師霽沒來,胡悅填表也填得慢,她倒不至於尷尬,隻是心裏不好給診所內部的人事關係做定位,駱總對她是挺和氣,但她是做醫生的——


    怎麽說呢,有些事,隻能意會,不可言傳,胡悅在她跟前是要比平時再小心一點,她索性裝乖到底,左看右看,有點天真又有點不確定,“可主任在醫院都很少說這裏的事情,也沒和我提過很多……嗯……師娘?”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小聲,像是怕說錯了尷尬,這樣即使真說錯了,後果也不那麽嚴重。——但胡悅估著自己是不會有錯的,畢竟,駱總表現得是有點明顯,女人之間怎麽劃地盤,女人們自己是最了解的。


    果然,tina聽了就笑起來,一邊看駱總一邊說,“哎喲,胡小姐,誤會了啊,我們駱總還是單身啊。”


    駱總也搖頭淺笑,有點無奈的樣子,不過,她關心的事,自然有馬仔來問,眼瞅著她拿手機走到窗邊迴微信,tina湊過來悄聲八卦,“沒提過很多……那就是提過嘍?平時老板都怎麽說駱總的呀,你悄咪咪告訴我,我保證不和老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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