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


    沈毅一直擔心的守在周慧蘭房間外,見蘇離從裏麵出來,趕忙詢問著。


    蘇離的臉色很難看,就連聲音都要比平常低沉許多,“剛睡著了。”


    一邊說,一邊示意他往客廳的方向走去。


    “我早就應該想到我媽已經知道真相了。”


    此時的蘇離是懊惱的,這兩天她媽一直心事重重的,她應該堅持問清楚的。


    應該就是她出門那天,隻是還不能確定到底是誰,告訴了她媽這一切。


    沈毅知道她會自責,柔聲安慰道:“蘭姨有心想要瞞著你,今天去秦家,也是為了替你討個公道。”


    說實話,他真的對今天的周慧蘭敬佩極了。


    明明是那麽脆弱的一個人,為了女兒,真的什麽都豁出去了!


    蘇離當然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但她更在意的是她的精神狀態。


    沈毅繼續安慰著,“小離,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蘭姨其實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堅強許多。你看她今天情緒那麽激動,但最後也堅持下來了。”


    蘇離一字一頓的說道:“我隻盼著她醒過來之後,一切都好。”


    “會的,肯定會的。”沈毅的迴答無比堅定,“而且我覺得這其實是好事,你不能永遠瞞著蘭姨退婚的事情。”


    現在周慧蘭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以後她們就能和秦家徹底劃清界限了。


    蘇離重重歎了口氣。


    現實往往都是殘忍的,她沒有想過要永遠隱瞞,隻想用最溫和的方式讓母親接受罷了。


    不過現在顯然已經由不得她了,接下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秦家。


    即便周慧蘭和蘇離,沈毅已經離開了許久,但氣氛依舊凝重到令人窒息。


    秦朗頹廢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秦寶山一言不發,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現在的他一定已經壓抑到了極致。


    鄭芳容是後悔的,後悔根本不應該同意今天的這場見麵。


    “老秦,你別生氣了,周慧蘭本就腦袋不清醒,咱們實在沒必要跟一個瘋子去計較。況且這樣也好,以後她們母女也不能繼續糾纏咱們了……”


    “閉嘴!”


    她安慰的話音都還沒有落下,就換來秦寶山憤怒的嗬斥,被嚇的一個激靈。


    “老秦……”


    “你是不是還嫌不夠丟人?”


    秦寶山的神色冷的駭人,周慧蘭最後的哭喊已經足夠讓他的良心受到最深的譴責。


    鄭芳容委屈的紅了眼眶,她隻不過是想安慰他罷了。


    秦寶山從沙發上起身,“以後不許再提那對母女一句!”丟下這句話,頭也不迴的走向書房。


    鄭芳容緊抿著嘴角,直到他走遠之後,才忍不住埋怨道:“本來日子過好好的,就是因為那對母女,她們為什麽要迴來呢?”


    秦朗突然看向了她,神態跟秦寶山幾乎如出一轍。


    鄭芳容下意識的閉了嘴,覺得現在的兒子也很“可怕”。


    下一秒秦朗竟然“撲通”一聲跪在她的麵前。


    “媽,不是因為她們,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背信棄義,堅持要跟蘇雪晴在一起,逼迫我爸,我爸也不會同意退婚。該譴責的人是我,該受到懲罰的人也是我!是我讓秦家受辱!”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這一刻他真的心痛,愧疚,自責到想要消失!


    鄭芳容手足無措,唯一的反應就是想要把他拉起來。


    可是秦朗就像是雕塑一般,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鄭芳容心疼又急躁的勸解,“你怎麽能這麽想呢?感情的事誰都沒辦法控製的,你當時也是受了蘇雪晴的蒙騙。而且就算沒有蘇雪晴,你不喜歡蘇離,這門婚事也是要退的。要怪就隻怪我和你爸以前太年輕,想事情太片麵,不該胡亂為你定親的。”


    要不是當年的一時貪念,也就不會發生現在這種荒唐的事情了。


    “過去了!都過去了!周慧蘭自己發現了真相,跟我們無關。以後我們躲開她們遠遠的,井水不犯河水!”


    鄭芳容覺得那對母女就是秦家的克星,好在今天可以徹底結束了。


    “可是媽,我真的好難過……”秦朗滿臉的淚痕,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麵。


    自從他十幾歲之後,鄭芳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即便之前他對蘇雪晴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崩潰過,心裏那個不安的念頭愈發濃重。


    千萬不要是她想要的那樣,千萬不要……


    秦朗哽咽的聲音還在繼續著,“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如果婚約還在的話,我就能和小離在一起了。”


    鄭芳容如遭雷擊,腦袋嗡嗡作響。


    這一刻,她寧願自己是個聾子,什麽都沒有聽到……


    深夜。


    周慧蘭從睡夢中驚醒。


    蘇離溫柔的聲音立刻從床邊響起,“媽,別怕,我在這裏呢。”


    周慧蘭慌亂的眼神逐漸清明,聚焦在她身上。


    “小離,我們這是在哪兒啊?”


    她的唿吸依舊不穩,看著四周陌生又熟悉的房間,似乎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蘇離迴道:“我們在家。”


    說完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母親一覺之後,又忘記許多事情。


    “家?”周慧蘭再次打量向四周。


    蘇離屏住唿吸,不敢輕易的打斷她。


    十幾秒之後,周慧蘭終於平複下來,重複著她剛剛的話,“我們在家,我們迴來了。”


    蘇離趕忙點點頭,“對。我們迴來了。”


    周慧蘭重新看向她,眼中有淚水聚集,“小離,媽媽都知道了,過去的那些年裏委屈你了。”


    她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如果不是有女兒的話,她恐怕早就餓死在土坯房裏了。


    蘇離聽到她這麽說,反倒開心的紅了眼眶。


    太好了,母親依然是清醒的,並沒有因為秦家的刺激而陷入崩潰之中。


    “媽,你是生我養我,給我生命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我最親最親的人。隻要有媽媽在,女兒才是幸福的!是我該謝謝你,謝謝你這次為了我,讓自己堅持下來。”


    周慧蘭淚如雨下,有女如此,所有的苦難全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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