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現在這情況,哪個姑娘願意嫁過來?”蘇國柱一聲歎息。


    住在這逼仄的土坯房裏,就連自家閨女都寧願住單位宿舍不迴來,其她人又怎麽肯呢。


    本想著等閨女嫁進團長家裏,然後解決他們家的住房問題,可現在看起來這個希望也是遙遙無期了。


    王琴倒是底氣十足的,“咱家蘇坤也是一表人才,還是廠裏的正式職工。現在也是能賺錢的,等這兩天咱們就去外麵看宅子,到時候買了大房子,還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要上趕著咱家呢。”


    “看宅子?你沒開玩笑吧?”蘇國柱真是被她的打算驚到了。


    雖說這些日子兒子確實給家裏不少錢,但也就隻夠讓他們好吃好喝罷了,想要買房子簡直就是在做夢。


    王琴語氣堅定,“當然沒有!兒子給我的錢,我都攢著呢,也有幾百塊了。到時候再讓雪晴跟秦朗那邊要一些,總是能湊夠的。”


    蘇國柱聽到她竟然是這樣的想法,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兒。


    “讓閨女跟秦家要錢,虧你也想的出來。”


    先不說秦家會不會給這筆錢,就以他們閨女的性子也不可能拉下臉去張嘴的。


    王琴不樂意聽了,一臉的理所當然,“雖說婚期還沒定下來,但秦朗不是說了肯定會結婚嘛。就讓他先把彩禮給咱家,也省的這小子日後有什麽別的心思,買房的錢也有了,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嗎?”


    蘇國柱嗤笑道:“我看是你想的太美。”


    王琴沒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好,“那也得是我能想,會想,想得到才行呢。以前要不是我把你弟弟的存折弄到咱們手裏,你能過上了十幾年的好日子嗎?說到底還是都怪蘇離那個小賤人,要不是她,咱們還住在小洋樓裏呢,哪兒還能有這樣的煩惱!想當初真的就該餓死那個小賤人!”


    提到蘇離,她咬牙切齒的恨不得親手掐死她。


    蘇國柱五官擰巴成一團。


    這婆娘好端端的怎麽又提到蘇離了?


    “那對該死的母女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那麽大的房子都空著呢,真不應該搬出來的。她們最好全都死在外麵了,到時候咱們也就能迴家了。”王琴越說越激動,惡毒的詛咒著。


    蘇國柱雖然聽不下去,但也並沒有阻止,而是伸著腦袋朝黑漆漆的院子裏看著。


    “兒子怎麽還沒迴來呢?”


    王琴不以為然,“他又不是小孩子,出去跟朋友耍耍也是正常的。”


    蘇國柱沉默下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裏有些說不出的煩躁。


    派出所。


    蘇坤怎麽都沒有想到,明明隻是偷拿了一些染料,廠裏竟然會選擇報警。


    “蘇坤,你已經被人贓俱獲了,想要否認是絕對不可能的!”齊天明聲音淩厲。


    蘇坤哭喪著臉,依然還是不停重複的那句話。


    “警察同誌,我真的是第一次……”


    不管麵對怎樣的審問,他都咬死了這是第一次偷盜染料。


    啪!


    齊天明的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發出刺耳聲響,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力。


    蘇坤心頭一顫,一股不祥的預感升了上來。


    “蘇坤,你可考慮好了,現在老實交代,上法庭的時候還能算你認罪態度良好。但如果拒不承認,那就是罪加一等!”齊天明低沉著聲音警告著。


    蘇坤臉色驟變,隻是偷盜了一些染料,怎麽都跟坐牢扯不上關係吧?


    “你不用嚇唬我,我也沒有什麽好交代的。”


    繼續死鴨子嘴硬。


    反正大不了就是把他從廠裏開除,這個破工作他也早就不想幹了呢。


    齊天明實在太了解他們這種人的心思了,都已經到了這裏,竟然還抱著僥幸的心理。


    “這是印染廠提供的丟失染料的數目,所涉及到的金額已經足夠把你送進大牢了!”


    一句話徹底擊碎了蘇坤的幻想,手心,後背開始冒出冷汗。


    齊天明繼續說道:“我們已經跟你所在車間的同事了解過了,這些日子以來,你不止一次的對他們炫耀自己賺了外快,並且購買了手表,西裝等許多高檔的消費。這些都是你偷盜染料的證據!”


    蘇坤唿吸急促了起來,大腦嗡嗡作響。


    自從用偷來的染料賺錢之後,他確實過的十分招搖,想要否認都難。


    “我,我是買了不少東西,不過那都是,都是我以前的積蓄……”


    支支吾吾強行狡辯。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已經有人證明你每天都在偷盜廠裏的染料,然後拿到黑市出售了!”齊天明不想繼續浪費時間,給過他機會,但他自己不知道珍惜,與人無尤。


    蘇坤在聽到“黑市”的時候,心理防線徹底崩潰,情緒激動的想要掙脫手銬的束縛。


    “誰?是誰害我?到底是誰?”


    齊天明自然不會迴答他的問題,加重音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蘇坤也不是傻子,廠裏知道這件事的人就隻有黃良!


    黃良出賣了他?!


    “警察同誌,我認,我全都認!而且我還可以將功贖罪,舉報黃良。就是他慫恿我去偷盜廠裏的染料,也是他帶我認識黑市裏的那個人!他自己也幹這件事,比我的時間還長久!”


    他是真的慌了,全盤托出。


    既然黃良先不仁,那就別怪他不義!


    齊天明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對於他說出的這些沒有絲毫詫異的反應。


    “所以你承認偷盜廠裏染料?”


    “都是黃良教唆我的,我是受了他的蠱惑才做了錯事,黃良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蘇坤急躁且不安的重複著。


    齊天明直接把寫好的口供放到他麵前,“簽字畫押吧。”


    人證,物證確鑿,不管他承不承認,結果都不會改變。


    “警察同誌,我可以簽字,我還舉報了黃良,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最後一次機會?”蘇坤緊張的哀求著。


    齊天明完全公事公辦的態度,“你說的這些我們會做出調查的,你的表現也會如實上報。”


    蘇坤沒了法子,顫顫巍巍在上麵寫下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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