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啟明眼神陰沉的掃過傅子鋒打著石膏的手臂,轉頭,對肖蓮芳說:


    “你和小月先下樓去,我跟阿鋒單獨談談。”


    肖蓮芳眼裏閃過不情願,但懾於傅啟明的淩厲,不舍地看了眼兒子,還是在肖月的摻扶下,下了樓。


    傅子鋒已經轉身朝chuang前走去,傅啟明進屋,關上門,目光銳利地看著失魂落魄的兒子,沉聲問:


    “阿鋒,是不是楚歡弄斷你手臂的?”


    “不是!”


    傅子鋒頭也不迴,走到chuang前,動作僵硬地躺到chuang上,腳上的拖鞋踢飛,落在幾米外。


    “那你的手臂怎麽迴事?你媽說你的手臂是在楚歡的公司斷了的?”


    傅啟明走到chuang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傅子鋒,自從他和楚歡分手後,他經常甩給他們的都是這一張淡漠或埋怨的表情。


    他翻眼看他一眼,冷冷地說:


    “是你說的那個從國外迴來的顏洛橙。”


    “顏洛橙?是她把你手臂弄斷的?”


    傅啟明臉色倏地一變,緊盯著他的眼神裏陰鷙中滲著一絲狀似興奮的情緒


    語氣,急切。


    傅子鋒眼裏閃過疑惑,皺了皺眉,這種羞辱的事他根本不願再提起,隻是冷冷地問:


    “你不會因此就不讓楚楚來參加你的生日宴吧,我可是以一隻手臂為代價換她收下請柬的,到時你們不許為難她。”


    ******


    冬季的月色,泛著柔和的美。


    奢華氣派的墨宅,就像是披著一件朦朧紗衣的女子,沉靜不失高貴。


    深夜,大宅裏所有人都已經睡下,休閑居二樓主臥室裏,卻硝煙彌漫……


    導火線,是傅啟明那份請柬。


    原來,楚歡接到請柬的事隱瞞著墨晉修。


    她決定要在傅啟明的生日宴上揭穿他的真麵目,替她爸爸報仇,卻怕墨晉修知道後會阻止她,便讓身邊知情的人都幫著隱瞞,誰也不許透露給墨晉修。


    也是巧,墨晉修那幾天好像都很忙,可能是因為她大姨媽相陪的關係,他晚上幾乎都是加班,很晚才迴來。


    楚歡不知道他在忙什麽,但他的忙碌,讓她心情輕鬆。


    這天下午的時候,他打電話給她,說今晚不迴去,讓她自己早點休息。


    楚歡以為他是要值夜班,已經習慣了他連續幾天晚歸,她並不在意,他不迴家,她就像是飛出籠子裏的鳥兒,身心都自由了。


    肆無忌憚,忘乎其形。


    當她和顏洛橙通電話,聊起傅啟明三日後的五十大壽,問她有沒有準備好所需東西的話題時,因為太過專注,連樓梯間響起的腳步聲都沒聽見。


    墨晉修不知何時推開門,高大精昂的身軀逆光站在門口,直到她掛了電話,他低沉的聲音方才沉冷的響起:


    “楚歡,你要參加什麽宴會,我怎麽不知道?”


    楚歡被聞聲小臉驚變,騰地從沙發裏跳了起來,赤足站在柔軟的地毯上。


    轉眸,視線觸及門口麵沉如水,眸色深暗陰鬱的某人時,心跳,陡然一滯!


    “你,不是不迴來嗎?”


    她大腦有片刻的當機,話出口又懊惱的皺眉,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這不是等於告訴他,自己在隱瞞他嗎?


    “我要是不迴來,怎麽知道你隱瞞著我這麽重要的事。”


    墨晉修冷冽勾唇,抬步進屋,門在他身後重重地關上。


    他目光犀利的鎖住她視線,大步朝她逼近,楚歡身子微僵,隻覺室內空氣因他出現變得稀薄了。


    做賊心虛的她,眼神閃爍地不敢與他犀利的眼神對視。


    她下意識地抿了抿唇,話語竟然有些結巴:


    “什麽,什麽重要的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墨晉修唇邊冷嗤,高大精昂的身軀似一座會移動的冰山,所到之處,凝結萬物。


    他陰影籠罩下來時,她慌亂的往後退。


    他步步逼近,她便節節後退。


    最後,她被逼到落地窗前,背脊貼上了柔軟的米色窗簾。


    退無所退,嬌柔身/軀在他強勢而霸道的陽剛氣息嚴密的籠罩下,不得不抬眸,對上他晦暗莫深的深眸。


    “不知道?楚歡,你要是不知道,就不會是這樣心虛的表情,要是不知道,你會退到這落地窗前?你過去照照鏡子,你現在滿臉都寫著:‘我楚歡做了虧心事,對不起自己老公。’”


    墨晉修字字犀利,盯著她的眼神淩厲如刀,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染著怒意,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更是陰沉如暴風雨前的天際。


    楚歡身子打了個寒顫,雙手抱到胸前。


    深深地吸口氣後,她仰起下巴,強迫自己直視他眼底的盛怒。


    豁出去了!


    “是,我是隱瞞了你一些事,難道你就沒有秘密了嗎?墨晉修,就算我隱瞞了你什麽,你也犯不著用這種我好像在外麵偷了男人,給你戴了綠/帽子的眼神看我吧,我告訴你,我並不覺得自己做了虧心事,相反是你,你每天晚上都加班嗎,我看未必,之前你怎麽不加班,自從我大姨媽來了,你就天天加班,你是不是在外麵胡混鬼混去……”


    楚歡一鼓作氣,劈頭蓋臉的一番質問。


    試圖先發製人,借此轉移他的注意力,可最後,‘鬥誌高昂’的她終是抵不過墨晉修眼底的陰鷙和森冷,做了丟盔棄甲的逃兵——


    質問聲卡死在喉/嚨裏,膽怯的咽著唾沫……


    “楚歡,你有種再說一遍!”


    墨晉修額頭青筋突突的跳,強忍著想一把將她掐死的衝動,冰冷的話語自牙縫裏迸出。


    他嘴角,噙著足以凍結人心的冷冽。


    她真行,做賊喊捉賊,還喊得如此理直氣壯。


    說他去外麵找鬼混,胡混。


    楚歡在他壓抑而粗重的氣息裏全身緊繃,她心裏暗自替自己辯解,不是怕他。


    她為什麽要怕他?


    可紅唇嚅動,卻沒了剛才那番質問的勇氣。


    “說啊?你不是覺得我不迴來,是去鬼混了嗎?”


    墨晉修陡然拔高的聲音嚇得她身子劇烈一顫,小臉一瞬間白了青,青了又白的,最後怒意壯膽,脫口就吼了迴去:


    “你兇什麽兇,有理不在聲高,我問問你不行嗎?你要不做賊心虛對我吼什麽?”


    墨晉修氣得咬牙:


    “行,你想知道我這些天有沒有在外找女人是吧,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我這些天在做什麽,省得你為以我tb真是隻會溫飽思淫/欲的男人……”


    話落,一把抓住她胳膊。


    楚歡小臉一變,本能的掙紮:


    “你放開我,我哪裏也不去。”


    她本來就沒有什麽底氣,心裏也知道,他不可能在外麵去找女人,自然不能跟他一起出去。


    “由不得你去不去,今晚我就讓你看看,我這些天都在做什麽,而你所隱瞞的這一切,是否對得起我!”


    墨晉修語氣淩厲,真被她氣瘋了。


    粗魯的將她兩隻手都製住,拉著她,轉身就朝門口走,楚歡自是不願,一邊罵著,一邊掙紮,身子往下墜:


    “我不去,墨晉修,你放開我。”


    “你不去也得去。”


    見她不配合,墨晉修深暗的眸底閃過狠戾之色,突然彎腰,將她打橫一抱,連拖都懶得拖,直接將她抱出去。


    “你要是想把所有人吵醒,就大聲的叫。”


    走出主臥室,他便冷聲威脅。


    楚歡臉色變了變,想到那晚被趙芸教訓的情形,罵他的話嘎然而止,可又不甘心,隻得拿眼狠狠地,狠狠地瞪他。


    墨晉修冷哼一聲,抱著她大步出休閑居,頓時一股寒意撲麵,楚歡隻穿著睡衣,赤著腳。剛才又在室內掙紮得出了汗,這會兒寒意侵身,身子驀地一個戰粟。


    盛怒的男人眉頭一皺,腳步微頓。


    見他停下腳步,楚歡眸色微閃,說了個‘冷’字,便又連續打出一個‘噴嚏’:


    “這麽冷?”


    昏暗的夜色下,她看不清他的神色,隻是感覺他的眼神犀利,晦暗莫深。


    楚歡急忙點頭,確實冷,寒意自她腳心鑽進身體裏,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腳,聲音染著惱意:


    “當然冷,你快點抱我迴去,不然我感冒了就怪你。”


    “那等你感冒了再說吧!”


    原以為打幾個噴嚏,他就會抱自己迴去的,可不想這個男人鐵石心腸,他竟然說出等她感冒了再說的話來。


    楚歡不可思議的瞪著他,怒氣在胸腔亂竄,唿吸都變得不順暢,剛要掙紮,頭頂上又飄來那人沉鬱的聲音:


    “不怕摔下去就使勁掙紮!”


    “你……”


    楚歡狠狠磨牙。


    像是故意整他,墨晉修突然鬆開攬在她背後的手,穿過她膝下的胳膊加重力度,嚇得她小臉一變,急忙雙手摟住他脖子。


    他嘴角冷冽的勾了勾,一隻手脫下西裝將她罩住,腳下不停,朝著大門口的方向大步走去。


    溫熱而陽剛的氣息裹身時,楚歡小心髒顫了顫。


    滿心的怒意似乎被那抹熟悉的溫暖驅散在了風裏,摟著他脖子的手也微微一僵。


    “墨晉修!”


    快要走到大門口時,她埋首在他胸前的小臉抬起,如水的眸子望進他深邃的眼眸裏,聲音冷硬中滲著一絲猶豫。


    墨晉修腳下微滯,從鼻孔裏嗯了一聲,深暗犀利的眸看著前方,並不低頭看她。


    “你要帶我去哪裏?”


    她咬著唇,心裏猶豫著要不要向他低頭。


    剛才,自己那些質問的話好像有一點過份了,畢竟,她隱瞞他的事,是大事。


    “帶你去看我在外麵找的女人。”


    隨著他沉鬱的話出口,楚歡清晰的感覺著他胸腔的震動,她緊緊地抿了抿唇,剛才的猶豫在他冷漠的話語裏退縮了迴去。


    令人窒息的沉默


    直到他抱著她走到阿斯頓旁,打開車門,將她塞進車裏,砰的一聲重重甩上車門,然後繞過車頭,打開駕駛室的門坐進來。


    “墨晉修,你用得著這樣嗎?你剛才都已經聽到了我打電話……”


    突然離開他溫暖的懷抱,楚歡又覺得冷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這些天幹什麽了嗎?”


    楚歡的話剛出口,便被墨晉修冷聲打斷,他冷哼,棱角分明的五官線條冷冽中而絕然:


    “我現在就帶你去看我這些天做了什麽,不對你有任何保留,但是你,也必須在我麵前坦白,不許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他不允許自己心軟的放她迴去,既然是她提出了懷疑,還拿著這份懷疑當隱瞞他的箭牌,如果,他今晚不迴去,不聽見她打電話,三天後,她會做些什麽?


    墨晉修隻要想到她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愛惜,胸口便一陣說不出的鬱悶,怒氣橫衝直竄的找不到出口。


    他不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丟下一句‘係上安全帶’便低頭,發動車子,不忘把暖氣開到最大。


    楚歡被他那句不許有一絲一毫的隱瞞而震住,一瞬間,無數種情緒一起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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