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宋。


    施琅氣勢洶洶的殺來後,雖然一直在近海搜索,但是一直沒有西洋人主力前來,倒是有不少小股海盜撞了上來,但是對於施琅來說,還真是不夠塞牙縫的。畢竟來之前豪格的多次叮囑,施琅還是謹慎了很多,一直在西港附近打基礎,把金州像釘子一樣釘在這裏。


    同時李亙北堅持在山中發展,所以西港及外圍都是由武吉負責,武吉帶著整合後的清軍俘虜近三萬人肅清了西港以北沿海的所有殘餘敵對勢力後,開始了大刀闊斧的發展,建設漢人聚居城區,吸收友好土人共同組建雜居城區。慢慢的從西港向北,大大小小的分布著十幾個城堡,大的上萬人,小的也有幾千人,基本上以漢人為主,有從事農桑,有從事捕魚,有從事貿易。清軍也進行了整編,實行軍屯製度,就在一個叫拉瓦格的地方,一萬多清軍進行大量的土地開墾,吸收了幾萬土人從山中出來,不到幾個月的時間,這裏就形成城市的雛形。


    一日,施琅正在西港城上打盹兒,武吉突然來到他的背後,大聲“啊”了一下。


    “別鬧,別鬧,我正煩的慌,沒仗打!”施琅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不是看了情報嘛,現在幾撥兒西洋人正在爭奪台灣,鄭家馬上也要從鹿耳門登陸,加上閻思齊的後人顏水榮在花蓮,張興國在台北,這麽熱鬧的場麵,你不去摻和一下,不像你啊!”武吉故意說道。


    “武吉兄弟,你不知道啊,我與鄭家是有很多故事的,我不想與他們見麵。除非興國有難,我是不得去的。”施琅有些低沉。


    “過去的事就算了,恩恩怨怨的。我估計台灣戰事最多三個月時間,有興國在,然後呢,西洋人肯定是抵不過鄭家顏家還有金州軍,他們會來哪裏?”武吉突然問道。


    “對啊,他們現在不來呂宋,是因為還沒有角逐出來,一旦失敗就會把所有的氣撒在呂宋,那我們得好好準備準備啊!”施琅突然清醒起來。


    “我們又加固了西港,這裏現在囤積了三萬軍民,他們是拿不下來。我猜他們會沿著海一路作,搞不好林阿澳再迴來,這呂宋島還是要經過一次煉獄。蘇?王巴不得我們幾方勢力火拚,最後他光複全國!”武吉說道。


    “你是怎麽準備的?快說說,要我怎麽配合!”施琅有些著急。


    “很簡單啊,我守地,你守海,你守不住海,我就守不住地!我的意思,你在海上機動靈活作戰,到時興國必然過來幫忙,你們隻限製住不讓他們輕易登陸,當然呂宋沿海地方,這麽大,想防住所有的地方是不可能,但是隻要你們第一關讓他們脫層皮,那麽就算有部分登陸了,我會讓他們不用迴去了,我們關鍵是配合!消滅敵人有生力量為主,畢竟我們現階段並不是擴張,還是釘釘子!”武吉說道。


    “那沒有問題,到時候你就看我,怎麽在海上興風作浪,給我做好後援就行!”施琅哈哈大笑。


    鹿耳門,這是台南的一處淺灘,用不了多久,這裏就會有大戰事,因為鄭森派出周全斌、馬信已經對這一帶區域進行了多次偵查,因為熱蘭遮城是哈藍德人的大本營,經營多年,貿貿然直接進攻,西洋人火器犀利,會吃大虧的。鹿耳門這裏有山川河流,隻要登陸成功,一部分步兵可以進山繞後攻打熱蘭遮城,水師就直接正麵攻城。


    四月三十日,天微微亮,熱蘭遮城的正麵出現幾十艘風帆戰艦,鄭森的水師來了,離著老遠就開始了炮擊港口,毫無效果的放空炮,但是一直不靠近。哈藍德人早就知道鄭家要來奪島,也是做足了準備,但是他們自持武器精良,希望放鄭家水師近了再打,就這樣雙方在這裏磨磨唧唧,但是並沒有真的打起來!


    天大亮後,熱蘭遮城的西北鹿耳門方向突然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還有隆隆的炮聲,鹿耳門登陸開始了。雖然這裏離熱蘭遮城還有幾十裏地,哈藍德人也在容易登陸的地方設置了堅固的防守陣地。雙方很快就進入了激烈的登陸爭奪戰,但是很不幸運的是,鄭森在這個小小的登陸點投入了一萬多主力,哈藍德人總共也不到一千人,雖然武器利害,但是隨著人員慢慢的消耗殆盡,在鄭家水師付出了近一千人的代價後,拿下了哈藍德人的陣地,僅剩的三百多哈藍德人開始撤退迴熱蘭遮城,登陸成功。


    哈藍德人很快明白了鄭森的意圖,停留在熱蘭遮城裏的三十艘風帆戰艦快速出動,朝海上衝來。鄭森微微一笑,身後親兵打出撤退信號,五十多艘鄭家水師風帆戰艦迅速向後退去,旋即又沿海岸線向東駛去。


    哈藍德戰艦追了一個時辰也沒有追上鄭森的水師,隻能遙遙的看著,由於擔心鄭家水師有陰謀,很快哈藍德戰艦編隊開始後撤返港。


    鄭森水師也不追趕,直朝鹿耳門方向而來,配合後續趕來的鄭家水師水兵繼續登陸。


    不到一天時間,鄭家水師上岸近二萬人,開始向縱深挺進,哈藍德人在熱蘭遮城外圍的據點兒一個一個被拔掉,但是哈藍德人一點兒也不急,隻是進行了戰略收縮,將主力兵力都布置在熱蘭遮城周邊。


    這個時候,雖然說哈蘭德人名義上占據了台灣,但是台灣未開發區域太大了。大部分的控製區域都在台灣西海岸一帶,隻有嘉義、彰化、新竹一帶的城市有控製,就連雞籠也是一天到晚跟塞班人爭來奪去,沒有得到實際控製。零零散散的海盜也經常見縫就插,弄得哈藍德人頭都大了,當然現在被鄭家水師攻擊,哈藍德人心裏明白,其它地方都不重要,隻要守住熱蘭遮城和高雄,就守住了台灣基本盤,因為這裏是哈藍德人經營了二十多年的老巢,大片的棱堡城,再加上馬來的東印度公司還有三百條風帆戰艦,哈藍德人相信自己在海上有足夠的軍事力量來保衛。


    鄭森從鹿耳門登陸以後,一直沒停,在附近漢人的幫助下,對著熱蘭遮城開始修築防禦工事,鄭家在海上經營多年,對於西洋人的實力很清楚,戰爭隻是剛剛開始,想要收複中華的這片土地肯定不是一次性就能成功的。


    在鄭森水師的配合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沿著海岸線,將嘉義、彰化、新竹一帶有哈藍德人的勢力範圍一一拿下。鄭森這才開始迴頭,重新向熱蘭遮城撲來。


    六月初五。熱蘭遮城外。


    鄭家水師又來了,這次基本上集合了近一半的戰船,基本上是鄭家水師的主力,一百多艘風帆戰艦矗立在海灣外,對著熱蘭遮城虎視眈眈。


    熱蘭遮城的哈藍德人在這一個月也沒有停著,除了加固熱蘭遮城,還把高雄的實力也增強了,從南洋征調了三十多艘風帆戰艦,也從本地居民中強征了一萬多人為兵,一起將近三萬多人防守熱蘭遮城和高雄。


    這次熱蘭遮城的哈藍德人艦隊倒是沒有保留,一口氣拉出六十艘風帆戰艦緩慢駛出港口,與鄭家水師進行對峙。期間,哈藍德人多次派出小艇到鄭家水師進行談判,要求鄭家水師退出熱蘭遮城海域,大家還是可以相安無事。


    但是鄭森不為所動,堅稱台灣為中華自古以來的固有領土,要求哈蘭德人退出台灣。雙方拉鋸一樣對峙了兩個時辰,終於不約而同的相互開炮。


    第一次熱蘭遮城海戰開始了,由於大家都是知己知彼,所以一下子就進入了混戰。有人說鄭家在海盜時代,隻注重劫掠,不重視戰船的戰鬥力,實際上是不對的。從鄭芝龍開始,在南洋的這片天地,鄭家始終是跟緊西洋人的海上步伐,從戰船打造,到武器裝備,一個也沒有落下,水師的水兵也是身經百戰,不光是跟明軍水師,還有廣東海盜,福建海盜,還有各路西洋人都有多次交手,海戰經驗相當豐富。


    雙方交戰的十分激烈,但是都沒有發現,在離他們不到十裏的海麵上,至少有三艘通體黝黑的鐵甲船一直在海上遊弋,關注著戰場。


    兩個時辰過去了,熱蘭遮城外的海麵上到處飄灑著被毀船隻的殘骸,哈藍德人慢慢的退出了戰場,迴到了港口。


    雙方以互相損失十餘艘風帆戰艦的代價,結束了今天的海戰,實際上是相互試探實力為主,並不是一開始就把所有老底子全押上的。


    鄭家水師慢慢退迴鹿耳門休整。


    第二天,天亮沒有多久,戰鬥又開始了,但是不是在海上,而在陸地上。


    五千多鄭家明軍步兵從防禦工事裏,一躍而出,舉起火繩槍,衝向熱蘭遮城的外圍。哈藍德人早有防備,在熱蘭遮城外的陣地上布置的士兵開始用碎發槍還擊,同時熱蘭遮城城頭上的各種火炮也開始還擊。兩個時辰過去了,明軍的進展很不順利,不僅沒有攻擊下熱蘭遮城外的防禦陣地,還損失了近一千多人,明軍隻好退迴己方陣地。


    下午,明軍的重炮開始一一到位,在火炮的掩護下,明軍又開始了突破,但是不到一個時辰,明軍又退了迴來,熱蘭遮城城頭上的火炮對明軍的威脅非常大,明軍的火力始終處於被壓製狀態。


    第三日,明軍在陸地未發動進攻。


    第四天,天剛亮,鄭家水師又揚帆起航直撲熱蘭遮城港口,這次鄭森的意圖很明顯,要直接打港口,摧毀熱蘭遮城的海上外圍。


    哈藍德人早有準備,熱蘭遮城外炮台和城上的炮台,已經瞄準了衝進來的鄭家水師船隻,而此時港口內的五十多艘哈藍德人風帆戰艦大部分居然不翼而飛,隻有幾艘風帆戰艦孤零零的停在港灣裏做樣子。


    “不好”鄭森心說不妙,但是已經攻進來了,現在退也是不可能的,鄭家的風帆艦船都擠在一起,那就攻吧。


    一霎時,鄭家水師的重炮也開始了向熱蘭遮城外的陣地和港口設施進行炮擊。


    見到這邊海上開始了戰鬥,陸地上的明軍也開始了突破,幾千名明軍再次躍出戰壕,衝了過去。熱蘭遮城相當於麵對明軍的二麵攻擊,但是哈藍德人準備工作很充分,依仗有利的地形以及城堡防守,對攻擊的明軍還擊進來真是遊刃有餘。


    就在明軍與哈藍德人打得有聲有色的時候,有外圍鄭家風帆戰艦向衝入灣內的鄭家船隻打來旗語,海上有哈藍德人的艦隊衝了過來。


    鄭森見狀知道今天不可能有什麽結果了,於是下令後撤,仗著風帆戰艦數量上的優勢,雖然雙方在海上遭遇了一下,但是很快都朝各自方向撤退,雙方損失都不大。但是清點損失的時候,鄭森發現鄭家水師這次在人員傷亡上卻不小,因為熱蘭遮城的哈藍德人都是從防守陣地進行狙擊,燧發槍射程又遠,加上火炮重擊,始終處於被動狀態。


    這次戰鬥結束以後,鄭森在鹿耳門暫時休整,他認為明軍之所以不能很快拿下熱蘭遮城,是因為實力還不夠強大,還要繼續增兵調將,於是馬上派人迴澎湖調集戰船和士兵以及裝備,這熱蘭遮城是一定要拿下,拚了老本也要拿下,至於為什麽,危機啊。


    二年前,鄭森在弘光的攛掇下也參與金州暗殺行動,雖然沒有炸死施琅這個叛徒,也沒有擊殺豪格這個女真人,但是卻是實實在在的得罪了金州。


    金州卻沒有對鄭家進行直接的報複,商貿活動還是有,但是相比以前已經下降太多了。鄭家購買金州的產品,很多時候,隻能要杭州南明朝廷代買。一年多的時間,金州水師以及商船都沒有向南洋這邊活動,但是去年年底的時候,金州居然派艦隊拿下了呂宋的西港。


    這讓鄭森坐臥難安,很明顯金州要開始插手南洋的事情了。雖然自己還沒有與金州水師在海上發生過衝突,但是據情報來看,金州水師是不弱的,包括老爹帶去天津的那部分明軍水師,基本上讓金州水師給廢了。


    鄭森雖然主力分布在金門廈門和澎湖,但是都是夾在各方勢力的中間,福建陸地上又被耿精忠卡的死死的,也沒有安穩的落腳點,所以眼下隻有把哈藍德人趕出台灣,自己控製住了大陸的大門,以後自己進退自如,安全感覺自然就有了。本來鄭森還想等到下半年把水師再歸整歸整後,集中力量一次性衝擊熱蘭遮城,趕走哈藍德人。但是金州在三月份又派出了二支水師,一支奔赴呂宋西港,一支竟然到了雞籠,該死的塞班人力量比較弱小,竟然不做阻攔,眼睜睜看著金州水師在雞籠附近修建據點。看來金州不光把手插進南洋,還要把腳踩上南洋,想紮長樁。


    鄭森隻能加速備戰,所以一個月後就直撲鹿耳門,和他想的一樣,這熱蘭遮城不是那麽容易拿下來的。隻能增加力量和拉攏朋友,為此他已經派人去了花蓮,聯絡了顏水榮,希望雙方能摒棄前嫌,一共起聯手趕走西洋人,恢複漢人對台灣的統治。也不知道顏水榮到底怎麽樣,顏家現在剩下人手不多,充其量一萬多水師,又是在貧瘠台灣東海岸,敢不敢來支援。


    鄭森一時間一籌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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