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城的將士們一度就要徹底崩潰,等待清軍的大屠殺,但是在最後關頭的隆隆炮聲,讓他們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花。


    沒有過太久,豪格親率五百騎兵從西山湖趕了過來,他們是探知多鐸受傷後帶著兵馬向複州方向去了,這才趕緊到金州來查看情況。


    一進城,簡直是太慘了,雖然清軍隻是上了城頭,還沒有進入城內,但是這數次圍城攻城,給金州城帶來的傷害太大了,滿街都是躺著屍體和傷員,這種不無差別的騎射有大量的箭矢是射到城內,城內的民眾和幫忙的青壯死傷太多了。


    城頭守軍還好,除了五百多帶輕傷的,還有八百多人渾身是血的,但是都是敵人的血,這段時間大家的訓練結果還是很不錯的,再加上家人都在城中,不拚命不行啊。戰死了近三百多名士兵,若和對方的近上萬的戰損對比來說,簡直不算什麽。


    孔有德也派出了五百水師人員上岸,將金州城外失去主人的戰馬進行規整,好家夥,可不得了,多鐸匆匆離去,孔有德部足足收攏了三千多匹戰馬,這可是不得了的戰略資源,雖然開銷會增大,但是騎兵多了以後有大用處。


    豪格在金州城裏待了兩個時辰,給各位將領鼓舞了士氣,同時給孔有德下了死命令,必須做好金州城外的策應援助,如果金州城破,孔有德也不用活了,想想就是,城破了,連豪格的家眷都完了。豪格又帶著五百騎兵連夜迴了西山湖,以他對多鐸的理解,多鐸不完全戰敗就逃迴大清,他多鐸就不是多鐸,他是一個多麽驕傲的人,從不允許自己失敗。多鐸很有可能,在最後關頭拚死一搏,但是豪格還沒有想到多鐸會用什麽辦法。


    天亮後,在外警戒的斥候馬上迴西山湖基地匯報,發現複州方向過來了大量人馬,成分比較複雜,有普通拖家帶口百姓,也有赤手空拳的無甲的士兵,有幾千人之多,正在向西山湖而來。豪格聞言,十分納悶,這到底是什麽意思,還是命人做好充分的防範措施。


    半晌,普通百姓和赤手空拳的士兵都來到西山湖城堡外,紛紛向堡內喊道,“肅親王,救命啊,我們要投靠您,多鐸搶占了我們的土地和家園,我們實在無處可去,請肅親王開恩啊!”


    喊叫聲此起彼伏,還有喊著給口吃的吧,一天沒吃飯了。


    這些人真真假假,應該是多鐸把複州的百姓給脅迫起來,再把士兵夾雜中間,過來伺機攻擊他西山湖的。從這些人的身上,也看出他們確實沒有吃飯,餓急了。豪格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沒有糧食,眼睜睜看著這些餓死,也沒有必要,於是讓士兵從棱堡的不少縫隙裏,向下麵扔幹糧。下麵這些人,看到吃的,紛紛上來爭搶。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隆隆的馬蹄聲,多鐸來了。在棱堡的觀察口,豪格看的比較清楚,多鐸在一從將士的簇擁中慢慢而來,聽說聽傷墜馬落地,但是隻包紮了肩膀,看來火槍手的槍法還是不行,沒打中要害,算你命好。


    “豪格,肅親王!我家王爺請你下來一敘!”多鐸身邊親衛大聲的對著棱堡喊道,可是沒反應。


    親王看了一下多鐸,多鐸點了點頭兒,親衛繼續喊道:“豪格,你不配做男人,豫親王千裏來尋你,你就算不敢出城應戰,但是敘舊的膽量總有吧,嚇破膽了嗎?”可是城上還是沒有反應,真實的是,豪格身邊的親衛都快笑吐了,多鐸你丫被打的這麽慘,還笑話我們。


    “豪格,本王給你下最後通牒,看到你城下的五千百姓了嗎?他們都被本王搶了土地,燒了莊園,都是因為你惹怒了本王。現在隻要你投降,本王就放了他們的性命。如果你不投降,我就將他們全部射殺在棱堡前,然後告訴世人他們是你殺的,這樣你是什麽樣的人,世人皆知,人人唾棄。”那親衛接著喊。


    媽的,豪格心裏不由得火冒三丈,這是什麽道德準則,你幹了壞事兒,要我背鍋,不過好像咱家的名聲一向都不咋地,愛新覺落家對漢人貌似下手都挺狠,現在講究名聲了。


    估計,多鐸要開始最後的瘋狂了。想到這裏,豪格命人做好防守準備,等一下無論如何都必須正麵硬剛多鐸軍了,囑咐手下盡可能的保護好棱堡下麵的百姓,這裏麵有大量的老孺婦幼不是假的,一旦開戰,唿喊他們的背貼牆站立。


    多鐸在折騰半天之後,終於下達了總攻的命令,他現在八千騎兵全上了,西山湖離海邊還有一段距離,他不擔心豪格水師從海上對他背後攻擊,即便水師下船上岸,隻要是正麵野戰,他的騎兵還是一樣砍菜切瓜去解決,就怕豪格軍不出來正麵對陣。


    一場終結者的戰鬥開始了,多鐸可沒像親衛傳話那樣,像所有百姓射殺嫁禍給豪格,而是直接讓騎兵上前驅趕這五千百姓開始攻城。這五千人裏麵有百姓不假,也混雜著不少清軍,收到指令,不少人就拿出武器威逼百姓攻城,後麵的騎兵不斷的扔過來一些簡易兵器還有雲梯。


    這下棱堡下麵亂哄哄的場麵讓防守的豪格軍完全看蒙了,但是很快他們就嚐到了惡果,剛剛吃了他們幹糧的人在背後刀劍的威逼下,開始了低效攻城。因為大部分都是百姓,並沒有真正做戰經驗,在清兵背後緊逼下隻能不要命的往上衝。豪格軍本來還有大量的火炮和弗朗機,但是根本不利用展開,隻要一開炮,這些百姓必死無疑。


    豪格遲遲沒有下達命令,身邊的文鬆急了,安亦兒也急了,“王爺,我們知道你是仁義之人,但是對方極其兇殘,我們不能為了名聲,自取滅亡啊!”


    豪格最後咬咬牙,“眾將士聽令,消滅來犯之敵,盡量保全百姓性命!動手!”


    這棱堡牆頂也尖尖的很光滑,不少已經爬上了城牆的敵軍,正在觀察有沒有防守人員攻擊時,還沒有跳下來,就不小心順著牆滑下去了。不少防守人員,借著棱堡設計的縫隙開始向城下的清軍用火繩槍射擊,然而清軍正在等著豪格軍漏頭兒。


    隻要有點火繩槍射擊的,馬上引來幾十支箭矢的迴應,一時間城上城下亂成一團。豪格軍反擊的時候損失也不小,畢竟對方人多,你開一槍,別人射你幾十支箭,總歸不劃算。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撐不住的,必須調整應戰方案。


    關鍵時刻,豪格命令傳遞八個棱堡負責人,接下來各自為戰,將己方人員全部轉移至棱堡中,不管其它堡是否守得住,都不要管。那怕敵軍從大門進了堡進了城,但是堡還有幾層,可以分級抵抗,打巷戰。


    結果正如豪格所料,兩個時辰過去了,爬上堡牆頭的清軍不計其數,雖然堡還沒有完全拿下,但是不少清軍已經下了城內,把堡門打開,更多的清軍進了城,開始向城內進發,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但是這會兒城裏房子很多,但是人都藏在堡內,能搶到什麽東西呢。


    被脅迫的百姓呢,此刻城破了已經失去了價值,除去已經慘死的,還有二三千人正在城外瞅機會跑。終於多鐸在一眾將領的陪同下,進了城。豪格修的到底是什麽玩意兒,不方不正不圓,進了城之連東西南北都不好分,豪格的老窩在哪裏,這時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問啊,沒有人可找,隻能在棱堡城群裏各處穿插。


    其實堡城內有中心,就是一座十幾丈高的塔樓,這個地方,豪格本來是要安裝一座時鍾表的,但是現在紅毛工匠還沒有做出來,平時就用這塔樓了望監測用,此時一百多名學生兵在藏在塔樓裏,塔樓的底部已經用石頭和磚頭給封死了,除非把底部給炸了,拆了,否則是不可能攻上去。平時塔樓上的人上下都是用繩索吊的。


    此時塔樓上的不少學員手中穩穩的扶著他們練習了一個多月的燧發槍,對進入城內的清軍瞄來瞄去。李英格和殷廷輅就在此地負責指揮,豪格把他們放在這裏,有多重意思,為了鍛煉他們的意誌,敵人來了也可以鍛煉槍法,更是一個合理無懈可擊的攻擊點兒。


    終於塔樓上的槍響了,一聲清脆的槍聲,一名清軍將佐隨機倒地身亡。進入城中的清軍各部,很快警覺起來,紛紛向塔樓靠攏,他們沒有想到,這居然是他們的噩夢。


    隨著不斷的槍聲響起,更多的清軍將官倒地身亡。清軍馬上做出反擊,但是很快傻眼了,這塔樓上不去,底部修的嚴實的很,放炸藥炸都找不到炸點在哪裏。拿弓箭或者火槍射擊塔頂,更是白日做夢,離太遠了。


    然後喜劇性的一幕發生了,這時戰鬥格局發生了變化,以塔樓為中心,其它八個棱堡為輔助,大家一起對進入城內的清軍展開了攻擊。城內的清軍從戰況上不是被完全包圍的,但是卻是包圍式的挨打。因為棱堡之間錯綜複雜,進了城的清軍弓箭失去了威力,所以在反擊上是很無力的。


    多鐸在重重保護之中,不斷接到各部報過來的情況,大部分都是將官中槍身死,他真不知道怎麽去處理問題,所有的基層將官都死了,旗兵可是按不住的。就在這時,又有傳兵報道,蘇完也中槍身受重傷。不行啊,再在裏麵多呆一會兒,手下將官全死了,自己也會完蛋了。


    難道就麽敗了,多鐸內心一萬個不情願,但是做為指揮官,他還是下了命令撤退。


    進城的時候一窩蜂似的,進去殺人搶錢搶女人,結果裏麵啥也沒有,淨挨打,所以出來的時候更加瘋狂,逃命啊!


    好不容易被親衛簇擁者出了棱堡城,來到城外,多鐸命和洛噶爾將騎兵進行歸攏整軍,統一撤退。但是發現已經晚了,由於大量的基層將官死了,士兵跟本不聽從指揮,紛紛騎馬奪路向複州而逃。多鐸整隊了半天發現不妙,出城的清軍一個沒有留住,就剩下自己身邊的幾百親衛了。多鐸不禁駭然,立馬下令親衛向複州方向撤退。


    豪格也親率五百騎兵出了棱堡向多鐸進行追擊,借著地理優勢,豪格一個穿插在沙河河畔攔住了多鐸的退路。多鐸可以在親衛的保護下,強行渡行逃跑,但是那樣還能剩下幾個人,難不保後麵還有圍堵的豪格軍。


    看著自己前麵幾十米處橫刀立馬的豪格,多鐸不由得牙恨的直癢,手也發抖,但是此刻要他直接拚命,他反而不想了,不劃算。


    但是自信讓他抬頭:“豪格侄兒,你終於肯來見叔叔了!”


    一句話出口,豪格聽了,差點兒吐了,有你這樣的叔叔嗎?對親侄子趕盡殺絕,隻是沒那本事而已。


    “多鐸,停,不用這麽親熱,今天上午,昨天,前天,大前天,你咋不這樣呢!”豪格沒好氣的說道。


    “豪格,這樣吧,我們都罷兵吧,我迴去就跟睿親王說,金州以後就是你的封王,你還是大清的肅親王,複州蓋州也劃給你,大清的龍脈也交給你守護,這是無上的榮譽啊”多鐸繼續開始畫餅。


    “住口,放下武器,立馬投降!”豪格不想廢話了。


    “休想,”多鐸見忽悠不成,一咬牙,拚了,大手一揮,親衛一起向前麵衝來,一定要殺出一條血路。


    隻聽見前麵傳來整齊排射的槍聲,多鐸的親兵一排排的倒下,最後隻留下多鐸在馬上瑟瑟發抖。


    “王叔,請吧,來了這麽多天,侄兒還沒有盡地主之誼呢”豪格策馬到了多鐸跟前笑著說。


    多鐸用手指著豪格,半天說不出話來,但是很快被豪格親衛過來,一前一後把多鐸連人帶馬押著退迴西山湖。


    豪格接著命安亦兒繼續前行肅清多鐸軍殘部,看看他們都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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