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此時心裏頭究竟是個什麽想法,堯薑其實自己也說不明白。


    她隻覺得眼下想要快些去立政殿,見一見母後,唯獨見到以後,那驚愕的內心,方才能夠得以平複下來,哪怕後者直至今日都不曾醒來。


    崖香與菘藍不敢有片刻的耽誤,二人相視一眼以後,於左右分開扶住了堯薑,便匆匆忙忙地傳了攆,朝著立政殿而去。


    大抵還是因著這二人的不斷催促,不到半刻鍾的功夫,攆車便已然穩穩當當地停在了立政殿的石階之下。


    殿前留守著幾個著粉衣宮女,一眼便瞧見了堯薑等人,連忙迎上前來,卻被崖香揮了揮手,再一抬眼,隻見著當中的少年公主一臉茫然,目無焦距。


    那幾個宮女惶恐退到一側,其中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宮女許是心覺不好,行了禮以後,便一路小跑先行進了立政殿。


    待得崖香與菘藍扶著堯薑上了台階,正巧便見到白蘇自殿內走來。


    “殿下這是怎麽了?”那進來通報的宮女慌慌張張,竟是半響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唯獨白蘇心中不安,這才連忙出來,見著堯薑以後,登時心下一沉。


    崖香哪顧得上許多,隻言簡意賅道:“有人於璿璣殿內行刺,殿下受到了驚嚇。”


    聞言,白蘇大驚失色,皺起眉頭,卻又沒有多說什麽,領著堯薑便進了殿。


    邁過門檻,裏頭有一宮女走出,先是行了禮,爾後尚未反應過來,隻聽見白蘇的聲音急促地響起:“快,去太醫院請陳太醫過來。”


    那宮女被白蘇語氣之中的焦急給嚇了一跳,連忙應諾,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直至將堯薑安置在內殿的一處玫瑰椅上,白芨捧來凝神安心的茶水,白蘇這才冷聲問道:“究竟是何人如此膽大,竟敢在璿璣殿內行刺?”


    崖香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望著堯薑,眼睛裏頭全然都是擔憂:“白蘇姐姐有所不知,害死蓮蒂的那個宮女,因著發現自己暴露,一怒之下,便殺了那個同舍的宮女。”說著,似是又想起了那一幕的血腥畫麵,崖香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遂又道:“殿下見著,受了驚嚇,才成這模樣的。”


    畢竟是嫡出公主,又是如今這大孟宮中的唯一公主,堯薑自幼錦衣玉食,地位尊貴自是與旁人不同,又何曾見過那般汙穢之事。


    白蘇心中略有些後怕,卻又聽見崖香道:“殿下方才隻道要見皇後娘娘,奴婢們便急匆匆地跟著趕了過來。”


    聽到這裏,白蘇下意識地朝堯薑看去,後者神色懨懨,大抵此時仍舊還是沒有緩過來,於是她便道:“你們且先陪殿下在這裏等等,我先進去同乾殿下說一聲。”


    崖香與菘藍連忙欠了欠身,目送白蘇的身影消失在屏風之後。


    不稍片刻,複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一聲“阿姊”,李乾神色焦急地自內殿走出。


    “阿姊怎麽了?”小人兒微蹙眉頭,語氣沉沉地問道。


    崖香連忙屈膝行禮道:“迴乾殿下的話,殿下受到了驚嚇。”


    聞言,李乾的眉頭越發緊皺,他於堯薑身側頓步,極為親昵地握住長姊冰冷的手,輕聲喚道:“阿姊,阿姊。”


    堯薑在這時,方才迴過了神。


    自璿璣殿內的那一幕起,她始終腦中空白,唯獨的一個念頭,便是去立政殿見一見母後。隻是如何出來,又如何到達這裏,她全然沒有印象,直至李乾的聲音在耳畔不斷響起,堯薑這才眨了眨眼。


    李乾見長姊神色緩和,甚是欣喜道:“是我,阿姊,你看,是我。”


    堯薑側了頭,幼弟的麵龐之上,滿是擔憂,望著她的那雙眼睛,裏頭清晰地倒映出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模樣。


    “母後可好些了?”堯薑隻如是問道,喉間澀苦難耐,略有些疼痛。


    李乾彎了嘴角,看上去甚是乖巧,聽見長姊的話,便連忙道:“母後今日氣色不錯,阿姊要不要同乾兒一道去瞧瞧?”


    堯薑之所以會在眼下到立政殿來,原不過本就是因著想要見一見陳皇後。如今李乾主動提及,她自是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甚是歡喜地扶起長姊,旁側的崖香與菘藍原本想上前,卻被李乾的一個眼神掃過去,隻得訕訕地退迴一側。


    堯薑對此自是渾然不覺,與李乾一道進了內殿。


    此時天未暗,外間仍舊明亮,有些許碎光透過簷下的樹葉縫隙灑進殿內來,堯薑半眯了眼睛,去看床榻之上的陳皇後。


    與早些時候出宮時所見的模樣並無不同,陳皇後仍舊是安靜地沉睡著。先前於璿璣殿內,因蛾眉之死而受到殿內驚嚇,此時已然消散些許,堯薑卻是忽的頓步,突然有些不太敢近身前去。


    旁側挽著她的李乾詫異之餘,抬眼朝長姊望去。


    堯薑抿嘴,甚是勉強地笑了笑:“眼下時辰不早了,不如阿弟你先迴承安殿去罷。”


    她顯而易見地下了逐客令,李乾雖說心中不解,但是亦也不願不聽從長姊的話,隻磨磨蹭蹭了好半天,終歸還是拱手行禮,什麽話也不曾說過,便喚了四喜,離開了。


    待得那腳步聲漸漸遠去,內殿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


    堯薑在這時忽的往前快走了幾步,爾後順勢跪坐在陳皇後的床榻之前,如同沉水之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堯薑抓住了母後纖細的手,喃喃自語道:“母後,您說,我是不是錯了?”


    她重活了一世,本是不想再重蹈前世覆轍,卻不曾料到,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愈演愈發糟糕。母後失足落水,她雖說亦也害得吳氏小產,失去了可能今生唯一的孩兒,可是為此付出的代價,卻是母後至今昏睡未醒。


    蓮蒂死了,蛾眉死了,那個看上去甚是沉穩的香蕎,堯薑即便知曉她背後之人,定然是吳氏,卻也不曾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將這盆髒水給潑迴辛華苑去。還是不想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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