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新平縣主與郡王妃,白蘇正準備轉身走迴殿內的時候,忽聽得不遠處傳來女子的清脆唿喚,她應聲轉過頭去,便隻瞧見一身鵝黃衣裳的崖香站在不遠處,朝她抿嘴笑著。


    麵上神色不由自主地變得柔和,白蘇招手示意崖香過來。


    “今日這麽冷,怎的你還出來了?”白蘇如是問道。


    略欠了身,崖香的臉頰被凍得通紅,唯獨一雙眸子明亮著,她輕快著聲音道:“殿下本與郡主在談論花草什麽的,隻是說著說著,便想起了娘娘的寢殿內,似是有一本毫丘子的《南方草木狀》,特讓我過來取的。”


    “毫丘子的《南方草木狀》?”白蘇詫異道:“就是那個西晉時候的嵇君道?”


    伴隨著話音落下,隻見崖香點了點頭,她雖說不知曉這西晉的嵇君道到底是何許人也,可是臨走之前,清河郡主還特地強調了一番,說是要一個叫做嵇什麽人寫的。


    左右都是姓嵇,那應當便是了。


    白蘇笑道:“這本書我知道在哪裏,就不必去叨嘮皇後娘娘了。娘娘方才才見了人,眼下正準備歇著呢。”


    聽得這話,崖香先是道了一聲:“那就有勞白蘇姑姑了,”爾後頓了頓,卻是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隻是不知曉,今日皇後娘娘是見了什麽人,眼下這個時候,竟是都要準備歇下了?”


    左右看了看,白蘇微微斂起麵上神情來,她驀地湊近了些許,連帶著聲音亦也壓低了不少:“今日端陽郡王妃與新平縣主入宮了,陛下讓小夏給領到立政殿同娘娘請安的。你也知道,娘娘近些時日身子都不大好,勉力見了這兩位以後,自是精神疲怠,隻怕要歇上好一會兒呢。”


    一入冬陳皇後的身子的確要比素日裏嬌弱許些,她本便畏寒,素日裏宮人們走動,即便再小心翼翼,也終歸難免會卷帶著一些寒氣入寢殿。


    垂下眼眸,崖香又問道:“好端端的,端陽郡王妃怎的會入宮來?”


    雖說端陽郡王因靖安門事變被貶謫到嶺南的時候,崖香不過才五六歲罷了,對於這些事情並不清楚。


    可是當年懷化將軍郭家兩個女兒的時候,她卻是因著伺候堯薑身側的緣故,從而有所耳聞,是以也連帶著知曉了端陽郡王的事情。


    白蘇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曉,便是娘娘,也不過是前幾日方才得到的消息。甚至連著端陽郡王妃與新平縣主到長安城了,娘娘也是不知曉的。若非不是今日小夏領著她們前來請安,說不定娘娘都不清楚她們到底走到哪裏了呢。”


    這倒是讓崖香有些意外,隻眼下並不是她該多嘴問的時候。收斂好複雜的情緒,崖香抬起頭來,嘴裏時不時地哈出白霧來,她隻道:“如今殿下與郡主可還等著呢,姑姑快些帶我去拿那本書罷。”


    結束了方才的話題,白蘇微微頷首,二人說話間已然是朝著立政殿而去了。


    約莫著半個時辰後,崖香捧著從立政殿拿迴來的《南方草木狀》迴到了璿璣殿。殿內堯薑與清河郡主兩個人正壓低了聲音不知曉在說著什麽,隻眉梢眼角泛起的笑意,彰顯了此時二人的好心情。


    聽見崖香的聲音以後,堯薑頭一個抬起眼來。


    殿內溫暖如春,炭火燃得旺盛,少年公主不過隻著了一件紗質的裙裳,便已然是臉頰紅彤彤的。


    “書找來了?”堯薑問道,她的目光落在崖香手裏頭捧著的匣子上頭,一麵伸手去接,一麵又問道:“母後今日如何?”


    這幾日天氣寒冷,再加之堯薑的婚期將近,陳皇後便暫時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崖香抿嘴道:“迴殿下的話,奴婢去的時候,未曾見到皇後娘娘,是白蘇姑姑帶著奴婢去取的這本書。”


    “沒有見到母後?”堯薑登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起眼來,目露擔憂:“可是母後身子不適,不宜見人?”


    聽得這話,崖香搖了搖頭:“皇後娘娘身子應當無恙,”她如是道:“隻是因著今日有人來請安,皇後娘娘見了那幾個人以後,便覺得乏了,就歇下了。”


    雖說知曉了陳皇後身子無恙,可堯薑的眉頭仍舊緊鎖著,眼睛裏頭的擔憂未曾消散:“母後今日見了什麽人?”


    大抵是早就知曉堯薑會如是問道,崖香迴得極快:“是端陽郡王妃與新平縣主呢,奴婢問了白蘇姑姑,白蘇姑姑還說,是陛下讓小夏公公領著她們去向皇後娘娘請安的呢。”


    眸子裏頭的擔憂漸漸消退,連帶著眉頭亦也舒展開來。


    堯薑驀地拿開放在匣子上頭的手,語氣詫異道:“端陽郡王妃?嶺南的那個端陽郡王妃?”


    大孟的爵位多是以封地為名,當年因著端陽郡王頗受道明帝的寵愛,是以成了大孟頭一個以出生為封號的親王。


    崖香點了點頭道:“正是嶺南的那個端陽郡王妃。”


    目光落入一片虛無之中,堯薑甚是困惑地喃喃道:“我真的就不知曉,今日這端陽郡王妃與新平縣主入宮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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