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 從什麽時候你開始越來越像老媽子了?】


    雪花撞在窗戶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繼而緩緩滑落了下去,在窗台上堆積成雪塊。小說盡管這時候已經沒有擋光的必要,但房間的主人依舊緊拉起窗簾, 明明已經住了三年,但這間臥室看起來和他剛來時沒什麽兩樣, 黑『色』的匣子被擺放在桌子上,它已經許久許久未被打開了。


    邵君衍正在刷牙。


    或者說,邊刷牙邊在研究昨天收到的迴信,盡管他昨天已經迴複過了。


    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他一直在籌備今年的奪旗賽,哪怕知道這恐怕是必輸之局, 但當真正到了奪旗賽開幕這天的時候, 他反倒一點都不著急。


    比平日睡得早, 比平日起得晚,當亢奮的二年級生已經趕往出發地點時, 他才剛洗完臉而已。一切都有條不紊, 但當邵君衍抬頭看見鏡子裏的自己時, 卻是撚了撚自己的額發,思考著道:“……有嗎?”


    他明明和以前, 沒什麽不同。


    扣緊手上的護腕,邵君衍隨手撈起一旁的鋼盔,便打開門向外走去。原本還有些嘈雜的走道在他走出來後瞬時變得安靜,氣氛有些微妙, 明明還沒到賽場,但是空氣裏已經彌漫起爭鋒相對的緊張感。


    邵君衍大概是最晚到的一批人之一,在他之前,陸遠飛已經在出發地和其餘人商討了許久。大風大雪,直到邵君衍距離他們隻有五步之遙時才有人發現了他的存在,約書亞興高采烈地朝他招手,大聲喚道:“邵!”


    “來得可真慢啊……”許愷樂小聲地嘟囔著,這麽長時間相處,他雖然不像當時那麽怕邵君衍,但一時半會還是沒法完全克服這個弱點。陸遠飛聽到他的抱怨,便笑著迴過頭去:“沒辦法,**oss總要最後登場嘛。”


    “……”桃瑞絲沉默地推了推眼鏡,什麽都沒說。


    “都交代好了?”沒去理會陸遠飛的調侃,邵君衍隻是這般問道,在得到陸遠飛肯定的答複之後點了點頭,隨後偏頭看向另一個方向。站在那裏的青年穿著平時的黑『色』製服,見他望過來時下意識挺直了腰板:


    “學長,我會好好看著留下來的人的!”


    保守派核心在去年吸收了一批新血『液』,當時還一年級的紮克就是其中一人。雖然紮克武力值和邵君衍沾不上邊,但對飛行器的控製卻是一把好手,尤其應變能力很強,若不是上次執行任務受了傷,他現在應該也是奪旗賽主力之一。


    “好好養傷,紮克。”邵君衍點了點頭,隻道:“即使無法參加,也要好好研究比賽。”


    “我會的!”


    “時間也不早了。”邵君衍看著開始整齊列隊的方陣:“迴去吧。”


    “恩!”


    “……真是個乖孩子啊。”陸遠飛看著那小子轉身小跑離開,不由得『摸』著下巴這麽感慨。邵君衍沒說話,隻是在路過他時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去了前方。


    奪旗賽的開場是個大場麵,除了院長、各個教官,以及本院的學生,其餘學校的人也會在獲得資格後前來觀摩,因此旁邊看台上稀落坐著不少人,第一次參加軍校生們有不少被那邊吸引了注意力。


    “灰袍子?是機械分院的?”


    “機械分院的來做什麽?”


    路過某處時,邵君衍聽到了這樣小聲的談論,平時絕不會引起他注意的談話卻在此時令邵君衍一愣,下意識就往看台的方向看去。


    機械分院的學生?


    他飛快地掃過看台,隨後在某處頓住,但很快就垂下眼眸。


    ……是女生。


    邵君衍繼續邁開停下的步伐,最後在最前方的位子上站定,另一人早已在隔了一臂距離處站著,無論是他,還是邵君衍,都沒有看對方任何一眼。


    “我們會一直贏下去。”


    良久後,尼古拉斯開口道。邵君衍眼睛抬也不抬,隻是淡淡地迴答:“不試試怎麽知道。”


    “哈啾——!”掉落在圍巾裏的雪花讓莫奈打了個激靈,裹著厚重的棉服,他翹腿捂著鼻子,用沉悶的聲音抱怨道:“我真的不該和你過來。”


    “哈哈哈哈!說什麽呢!明明你自己也想過來嘛!”相比起身旁的莫奈,朱瑞安可謂是精神抖擻,如魚得水。他趴在看台最前排,一邊埋怨著和場地之間的距離,一邊又拿著相機興奮地叨叨著:“哦豁!是邵君衍和尼古拉斯!可惜啦,這裏完全聽不到他們的對話。”


    “朱瑞安,你可以不用顯得這麽興奮的。”


    “怕什麽,今天又不穿製服,他們隻會以為我們是外校的。”朱瑞安的迴複理直氣壯,莫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撐著下巴向遠方看去。這個距離實在看不清什麽,如果不是邵君衍站的地方那麽顯眼,莫奈都找不出他來。


    “邵君衍和尼古拉斯啊,嘖嘖嘖……這兩個家夥可是積怨很深了,今年的比賽大有看頭啊!喂,莫奈,你說保守派有沒有可能逆襲啊?”


    “別瞎想了,贏不了。”


    “這麽肯定?”朱瑞安狐疑地迴過頭:“喂,你應該是站在邵君衍這邊的吧,怎麽就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


    “實話實說而已。”說完又是一個噴嚏,莫奈『揉』了『揉』鼻子,這才繼續看邵君衍的方向。朱瑞安嘖嘖著搖了搖頭,他視線一晃,很快有些驚訝地咦了一聲:“尤利塞斯今年沒參加啊?”


    “……尤利塞斯?”


    “帕裏奇領袖。”這麽說著,朱瑞安把相機擺到那個方向哢嚓了兩聲:“很出名的人物,不過去年邵君衍鬧得太激烈,所以不太受關注而已……帕裏奇領袖啊,簡直是萬裏挑一的人才……”


    “你還真關注本部的事啊……”莫奈隨他視線望去,隨口這麽說著,他對本部的學生暫時沒什麽興趣,他來這裏是為了……


    “啊,伊桑校長出來了!”


    莫奈飛快移迴視線,他跳下座椅,和朱瑞安一同趴在欄杆上。朱瑞安忙著在那裏拍照片,卻沒注意到身旁的莫奈眯起眸,難得麵無表情的模樣。


    即便是在這麽寒冷的冬季,伊桑也沒有穿得很臃腫。如同所有軍校生一樣,一件長袖的軍裝,一件黑『色』的軍絨披風,就足以伴他度過這個冬季。


    當伊桑在邵君衍麵前站定時,邵君衍抬手敬了個軍禮。


    這個老人是和外公同時代的人物,雖然如今已不怎麽接觸軍部事務,但帕裏奇校長的身份讓他在軍部有著特殊的位置,伊桑從未用這份特殊做過什麽——在邵君衍踏入二年級之前。


    大約一年半前,帕裏奇的伊桑校長一改之前中立立場,開始扶持起軍部被打壓得萎靡不振的反霍奇派係,現如今已初見成效。伊桑的站位,再加上之前沸沸揚揚的勾結星盜事件,一部分人已經開始思考起自己之後的去向。


    但無論伊桑在政治上的立場如何,他首先都是帕裏奇的校長,至少在明麵上,他對所有優秀的學生都不顯偏頗。將手中兩個不同顏『色』的胸章遞給邵君衍和尼古拉斯,他伸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我希望看到一場精彩的比賽。”


    “是,校長。”


    “哎呀,校長還拍了尼古拉斯肩膀呢,不知道尼古拉斯表情怎麽樣。”遙遙地在看台上看著,朱瑞安向身旁人說著:“身為伊桑上將的親外甥,這位一直都和他叔叔站在一條戰線上,在叔叔現在的對頭學校裏當學生,我估『摸』著他自己心裏應該挺不好受吧。”


    他說時有點興奮,盡管他們機械分院可以說是軍部直屬,但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軍部與機械師的世界依舊沒什麽交集,所以朱瑞安也沒有什麽堅定的立場。


    ——機械師研究武器,研究防禦機製,然後提供給軍部,至於是誰在用這些東西,就與他們無關了,這是年輕的朱瑞安自以為的現實。


    參加奪旗賽的軍校生在此時分為兩支隊伍,分別踏向不同的飛船入口,莫奈的視線一直沒離開伊桑,他看著老人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後停在看台第一排,似乎是在和其他學校的來客對話。


    即使老去,老人依舊腰板挺直,舉止行為絲毫不顯老態。莫奈思索著打量了伊桑片刻,這才收迴視線拍了拍一旁朱瑞安的手臂:“走了。”


    “唉?這就迴去了?不多待一會,看看奪旗賽開局?”


    “我是病人。”


    “你早上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盡管這麽嘟囔著,朱瑞安還是收起自己的裝備隨莫奈離去,該拍的他都拍到了,也倒沒必要多留——說是這麽說,他原本還以為莫奈會繼續留下來看比賽呢!


    畢竟他和邵君衍關係不錯嘛……等等,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啊?


    朱瑞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也正是在此時,他們背後響起了愕然地聲音:


    “前……前輩?是你嗎前輩??”


    奇怪的稱唿,莫奈這麽漫不經心地想著時,扭頭向後看了一眼,他的視線晃過年輕的軍校生,隨後停下了腳步。


    他總是過目不忘,因此沒花費什麽時間就認出了後麵的青年。莫奈偏著頭,有些意外地道:“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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