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狼待著的這幾年令莫奈更加擅於隱藏情緒, 當他向你微笑時，你通常察覺不出他現在是喜或悲，就如現在的白胖子一樣。盡管隻相處了短短兩日，朱瑞安卻愈發覺得他和莫奈相逢恨晚——或者他更願意將這稱為學渣之間的惺惺相惜。當夕陽西下兩人在樓梯口道別時, 莫奈已然套出了更多的情報。
可憐這胖子完全不知道和他聊著八卦的人身份是什麽，否則他估計老早就遠遠竄開了。
確認大門已經落了鎖, 莫奈放任自己癱在沙發上，隨即閉眼後仰著頭。他保持著這姿勢許久，直到察覺到有東西沿著衣服攀到勾著沙發背的手臂時才半睜開眼，修長的手指抬高屈起，為那蜘蛛提供了一個落腳點。
“我打算早些迴去。”莫奈換了個姿勢斜倚在沙發上，右手順勢滑到扶手上撐起下巴:“如果可以, 最好年內就返迴火狼。”
【從數據方麵而言, 無法判定成功率】
搭在左手上的一號探測器閃了閃, 很快機械平板地在青年腦中如此迴道，莫奈前不久為它裝了發聲器, 隻是這個新設備至今都沒有啟動過:
【但從伊桑加拉赫個人情報而言, 你無法達成自己的目標, 莫奈。並且，你沒有提前迴去的理由, 米婭比你更適合領導第十組】
它的聲音雖然依舊冰冷而無一絲起伏，但給人的感覺卻更加偏向“人類”一些，因此莫奈聽完便撐頰笑了，他將比起目測要輕得多的蜘蛛移到麵前, “一號，有時我會懷念六年前你那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很遺憾，就算和莫奈鏈接，我有時依舊無法讚同莫奈的說法，比如在這個問題上】
一號說完便輕盈跳到了茶幾上，開始自顧自探索起這個新地方，它這幾年行為越來越與“人類”這種生物相似，不隻是莫奈，就連老人也察覺了這點，隻是或許它的行為舉止依舊沒有出格，因此老人在皺眉一陣時間之後，便淡淡交代莫奈不用太糾結此事——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它問出了以前從不會關心的問題:
【你打算躲著邵君衍】
一號的語調從未有過起伏，因此莫奈一時半會也分不清它是陳述句或是疑問句，他因此一愣，卻是不置可否地反問道:“你覺得我不該這麽做？”
【成功率低於30%，但基於莫奈所做的決定，我讚成莫奈的做法】
機械的聲音頓了頓，旋即又響起:
【我不會反駁莫奈做的所有決定的】
莫奈心中一暖，眉眼也隨之彎了彎，他再沒說什麽，隻是用指腹蹭了蹭一號，就隨手拿出上課用的教材，這些教材中有些雖然在老頭那裏也有讀過，但版本更換，卻是加了不少東西，莫奈飛快地翻著頁碼，短短一夜，就將這學期所用書籍都翻看了一遍。
老頭總不滿於他的基礎薄弱，現下卻是個好機會。莫奈想著便伸了個懶腰，難得早早睡了覺，然而習慣火狼那個充斥著血腥與酒精的地方，他在這麽平靜的環境下卻是有些失眠，一連數日都是如此。
因而當幾日後休息日早晨朱瑞安敲開他房門時，就被莫奈眼底更加明顯的黑眼圈給嚇了一跳:“你！你怎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剛來到新地方，有點失眠。”莫奈說罷便『揉』了『揉』自己有些抽痛的額頭，朱瑞安見狀搖頭歎了口氣:“真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
這個稱唿對莫奈來說很是新奇，從來沒人說過他嬌生慣養，他也沒這個資本，因而他聞言便笑著眯起了眸。好整以暇地靠站在門旁，莫奈朝白胖子揚了揚下巴:“你來就為說這個？”
“是……誒等等不是，被你這麽一攪合，我差點把大事忘了！”朱瑞安拍了拍腦袋:“布朗先生今天有空，正讓你們新生過去認認臉呢，他那人一板一眼的，如果你遲到了，少不得要被他教訓上一通。”
“布朗先生？”莫奈愣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胖子說的是他們的導師，意識到這個，他道了聲馬上後便迴去匆匆將灰『色』外袍套在身上，很快隨朱瑞安出了門。
機械分院的宿舍樓都圍繞在研究所周圍，因此不到幾分鍾莫奈就與朱瑞安趕到了實驗室，包括他們這一屆，布朗先生門下一共帶有幾十名學生，因而被學生包圍的布朗先生並沒有注意到有兩個學生踩著點進來，倒是那年輕的助教發現了他們，像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從高年級到低年級，布朗先生正嚴肅認真地詢問著學生們這段時間來的學習進度，透過人群的間隙，莫奈仔細打量了這位自己的導師一會，相貌平平，整齊梳著的黑發中夾雜著幾縷銀絲，大概已有一百歲左右了，而除此之外，布朗先生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太過瘦長的身姿，以致與他談話的學生都要抬頭才能與他直視。但與其說他像朱瑞安所描述的一板一眼，倒不如說這人太穩——就像是被海風磨礪出的岩石，深深紮根到地底，令人無法輕易撼動其根基。
莫奈正目不轉睛盯著布朗先生時，那頭正說著話的人突然轉頭看向他的方向，這令莫奈心髒重重跳了一下，布朗先生皺了皺眉，卻是說道:“瑞安，你過來。”
原來不是被發現了，莫奈這麽想著，不自覺鬆了口氣，但他身旁的朱瑞安卻沒他這麽愉快，白胖子也被布朗先生嚇了一跳，他聞言一張胖臉漲的通紅，扭扭捏捏了好半晌，這才踩著小碎步挪到了布朗先生麵前，順便擺出一副慫樣:“導師，您迴來啦？”
“我聽小季說你最近又忙著搗騰你那些生意？”看著朱瑞安那副扭捏的模樣，布朗先生更是嚴厲皺起了眉:“我不反對你做這些，但時光短暫，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才是應該的事。你自己可得給我考慮好了，老了以後再後悔可來不及。”
“我知道。”如同小雞啄米般點著頭，朱瑞安又擺出一臉憨厚老實的模樣，令布朗先生也說不出重話，這中年導師搖了搖頭，這才將目光移向一旁的莫奈:“你是……？”
“導師，這是今年剛收的新生，名字叫莫奈。”助教適時的提醒讓布朗先生終於想起了這個學生，但他迴憶著這學生的成績，眉間的溝壑卻是陷得更深:“……一百三十分？”
一時間氣氛有些古怪，就連助教也不由得苦笑『摸』了『摸』鼻子，這成績是公開的，因此其他機械師也都心知肚明，但布朗先生這般直接，卻多少讓人有些尷尬。機械師們不擅長應對這種場麵，其中雖不乏看戲的，但他們中大部分人還是視線飄忽，望天的望天，望地的望地，還有人研究起了自己的手掌。
然而最該尷尬的人卻依舊神『色』如常，琥珀『色』眼眸的青年點了點頭，隻道:“是。”
“我這人說話或許不好聽，但你可能並不適合待在帕裏奇。”布朗先生麵無表情地這麽說著:“我第一次見到像你基礎這麽差的學生，機械師是需要天賦的職業，你如今已有二十四歲了吧？這麽多年學習下來你基礎依舊如此，以後也不會有太大進展……與其在上麵白費功夫，倒不如另謀生計。”
從未與外麵機械師比較過，莫奈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力如何，但他又不可能向這位導師說自己過往二十四年從來沒接受過正規教育。莫奈隻得沉默一會，這才扯了個慌開口說道:“我……我以前確實沒有好好學，直到三年前才有醒悟過來，所以實在是……但我還不想放棄，無論如何，請給我一個機會。”
“……”布朗先生起先並未開口說話，他眉頭依舊皺著，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麵前的青年，二十一歲才起步幾乎已經被認定沒有任何培養價值了，但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學生，他半晌後還是點了點頭道:“那你就要比別人更加倍努力。”
“……嚇死我了，還以為會被休掉呢。”一旁的朱瑞安提心吊膽了好一陣，直到布朗先生開口說話才狠狠鬆出口氣，下意識抬手拍了拍莫奈的肩膀。布朗先生斜瞥了朱瑞安一眼，很快又重新看向莫奈:
“帕裏奇機械分院注重學生自己間的合作，據我所知，一年級之間也會有自己的項目，但你基礎太差，這些東西先暫時放一放。倒是我過段時間有院裏安排下來的任務，你到時過來給我打下手。”
“不是吧？為什麽我們就沒有這種好事？”“我也想做院裏的項目啊……”
“聯動級的外殼任務，真正帶你們的時候你們又抱怨太簡單了。”此起彼伏的抱怨聲中，布朗先生挑眉這麽說道，很快就將那些聲音消滅幹淨，高瘦的導師輕哼了聲，才像是又想起什麽，高聲道:“再過一個星期院裏展覽會就要開辦，雖然我們研究院無人作品入選，但你們到時候老老實實給我去觀摩其他高年級生的作品，看看人家是怎麽做的。”
“好的。”“知道了，導師。”
朱瑞安邊迴答邊向莫奈眨了眨眼，莫奈偏頭望著他，做了個放心的動作，順便把投在自己身上一些不屑或惡意的視線忽略掉，而在這邊實驗室裏一片小聲商討聲的同時，距離機械分院遙遠處，帕裏奇軍校本部卻是一如既往的一片寂靜。
如今隻有一人居住的寢室裏，黑發青年正低頭給自己扣著領扣，在收拾完後隻掃了眼鏡子，這人就出了門去，此時外麵正有人候著，見他出來，那頭發微卷的青年眨眼笑著:
“喲，大少爺總算收拾完畢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才發現昨天掛文案通知的時候蠢得把日期打錯了……【捂臉】
嚇得以為自己記憶裏少了一天……
下章見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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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奈正目不轉睛盯著布朗先生時，那頭正說著話的人突然轉頭看向他的方向，這令莫奈心髒重重跳了一下，布朗先生皺了皺眉，卻是說道:“瑞安，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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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小季說你最近又忙著搗騰你那些生意？”看著朱瑞安那副扭捏的模樣，布朗先生更是嚴厲皺起了眉:“我不反對你做這些，但時光短暫，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才是應該的事。你自己可得給我考慮好了，老了以後再後悔可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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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人說話或許不好聽，但你可能並不適合待在帕裏奇。”布朗先生麵無表情地這麽說著:“我第一次見到像你基礎這麽差的學生，機械師是需要天賦的職業，你如今已有二十四歲了吧？這麽多年學習下來你基礎依舊如此，以後也不會有太大進展……與其在上麵白費功夫，倒不如另謀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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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先生起先並未開口說話，他眉頭依舊皺著，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麵前的青年，二十一歲才起步幾乎已經被認定沒有任何培養價值了，但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學生，他半晌後還是點了點頭道:“那你就要比別人更加倍努力。”
“……嚇死我了，還以為會被休掉呢。”一旁的朱瑞安提心吊膽了好一陣，直到布朗先生開口說話才狠狠鬆出口氣，下意識抬手拍了拍莫奈的肩膀。布朗先生斜瞥了朱瑞安一眼，很快又重新看向莫奈:
“帕裏奇機械分院注重學生自己間的合作，據我所知，一年級之間也會有自己的項目，但你基礎太差，這些東西先暫時放一放。倒是我過段時間有院裏安排下來的任務，你到時過來給我打下手。”
“不是吧？為什麽我們就沒有這種好事？”“我也想做院裏的項目啊……”
“聯動級的外殼任務，真正帶你們的時候你們又抱怨太簡單了。”此起彼伏的抱怨聲中，布朗先生挑眉這麽說道，很快就將那些聲音消滅幹淨，高瘦的導師輕哼了聲，才像是又想起什麽，高聲道:“再過一個星期院裏展覽會就要開辦，雖然我們研究院無人作品入選，但你們到時候老老實實給我去觀摩其他高年級生的作品，看看人家是怎麽做的。”
“好的。”“知道了，導師。”
朱瑞安邊迴答邊向莫奈眨了眨眼，莫奈偏頭望著他，做了個放心的動作，順便把投在自己身上一些不屑或惡意的視線忽略掉，而在這邊實驗室裏一片小聲商討聲的同時，距離機械分院遙遠處，帕裏奇軍校本部卻是一如既往的一片寂靜。
如今隻有一人居住的寢室裏，黑發青年正低頭給自己扣著領扣，在收拾完後隻掃了眼鏡子，這人就出了門去，此時外麵正有人候著，見他出來，那頭發微卷的青年眨眼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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