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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普光來到許勇看守知縣一家的地方時,卻被眼前的一幕差點驚呆了。隻見許勇正和知縣的女兒低聲竊竊私語,仿佛一對熱戀中的情侶,知縣則帶著兒子和小妾遠離二人坐著。


    原本普光是想要發怒的,恨不得大罵許勇不知輕重死活,竟敢對一個朝廷官員的女兒打起了主意,萬一知縣動了什麽壞心思,恐怕許勇的性命都難保。


    不過,想到許勇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畢竟英雄難過美人關,有些兒女情長之事,也是在所難免,最終普光還是把到嘴邊罵人的話收了起來。


    關於被擒獲的知縣和秦師爺如何處置,顧繼軒等人自然是主張殺掉,普光卻還是堅持著等武強醒過來,由他來做決定,顧繼軒等人簡單商量了一下,便同意了普光的要求。


    普光能這樣堅持,除了心地善良之外,還有對於武強的敬重和信服,而且他也不想讓剛體驗到一點男女之情味道的許勇麵對殘忍的結局。


    許家四虎最近幾天都一直住在城內的客棧裏,他們每天都會去大牢中觀察一下武強的情況如何。看著武強苦苦支撐,身心俱疲,隨時都要防備囚犯們的偷襲,他們似乎喜歡了這種折磨人的方式,每天當成了一種樂子,甚至內心希望武強能多堅持幾天。


    今天晚上,兄弟四人先是被軍營的大亂驚醒,之後發現縣衙又出現了騷亂,兄弟四人不曉得發生了什麽情況,便相約著趕往縣衙查看一下。


    原本武強極度困頓,處於熟睡之中,送上門的許家兄弟便會逃過一劫,但冥冥之中,好象自有定數,去搭救武強的蕭國海被知縣扣押在大牢,他可是知道武強深陷大牢都是因為許家四兄弟。


    蕭國海當即就對許家四兄弟進行了指認,許家四兄弟的反抗都沒翻騰起幾個浪花便停歇了。顧繼軒等人可是與官府多次以命相搏的廝殺過,若非不是想留下活口,四兄弟已經結伴行走在黃泉路上了。


    顧繼軒等人臨撤退時,在縣衙內放了一把火,因為長興縣周圍暫時不會有官兵趕來增援,顧繼軒等人可以很從容的離開,所以放得火不是很大。至少可以讓縣衙四周的老百姓能夠及時發現火情,做出逃生或救火的反應,畢竟他們都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如果遇到非常時期,即便殃及了無辜,這也是沒辦法的無奈之舉,現在有條件可以避免這樣的情況,顧繼軒等人肯定也會順手而為。


    軍營和平倉的大火,不但吸引去了大批的官兵,同時大火也吞噬了不少官兵的性命,還造成了許多的傷殘,因此當顧繼軒等人趕到東門時,城門前隻有零星幾個兵勇。


    看著氣勢洶洶而來的這一夥人,幾個兵勇沒有半點反抗之心,馬上一哄而散,顧繼軒等人上前抽掉門閂,推開城門而出,一切都顯得那麽順利,許多人甚至到現在都難以置信。


    古代人擁有夜盲症是一種普遍的現象,顧繼軒等人也是如此,這還得多虧這段時間在焦山水寨,他們經常下湖捕撈一些魚蝦改善夥食,使得大多數人的夜盲症都減輕或消失,今晚不能參加行動的隻有三人。


    由於官兵已經無法有效組織起來,顧繼軒等人自然放開了膽子,打起了火把趕路,即使有官兵看到這一幕,也都紛紛落荒而逃,哪裏敢來阻擋?


    發生了此次事件之後,蕭國海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在長興縣潛伏下去了,本著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則,在他的指引下,顧繼軒等人趁機還打劫了三戶平時欺壓百姓的富紳商賈。


    本著禍不及家人,顧繼軒等采取了隻誅首惡的原則,處死了臭名昭著之人,而他們的家屬都放過了。原本那些家屬以為丟掉小命恐怕在所難免,現在忽然得到寬赦,一個個自然喜極而泣。


    就在半個月前,長興縣今年的稅銀已上繳了湖州府,因此除了平倉的一些備用應急的糧食,顧繼軒等人在縣衙根本就沒有刮出多少油水,但打劫了這幾家富戶,倒也讓他們大撈了一筆。


    為了弄走這些財物,顧繼軒等人還找來了六輛馬車來運輸,畢竟他們向來都是窮慣了。以前天地會何時有過這麽痛快的場麵?


    顧繼軒等人一個個眉開眼笑,樂得都快合不攏嘴了,普光和許勇卻不由暗自偷笑,二人的收獲如果讓顧繼軒等人知道,保證他們再也高興不起來的。


    在天光微亮時,顧繼軒等人趕到了太湖岸邊,可是麵對六大馬車財物,眾人都不禁犯起愁來,當初大家隻顧著痛快,卻不曾考慮過此次帶來的船能否運走這些財物。


    顧繼軒等幾個首領商議了一番,打算放棄一批財物,畢竟還是先要保障所有人員的撤離。正在這時,從夜幕中忽然駛來四條船,眾人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由於顧繼軒等人打著許多的火把,場麵一目了然,船行過來時,便有人高聲發出唿喚,眾人馬上聽出是淩玉強和楊毅的聲音,不由得又驚又喜。


    原本淩玉強等人順利完成任務後,完全可以功成身退了,但楊毅提出建議,為防止官兵天亮後對眾人展開追擊,應該趁機毀掉一些船隻,到時讓官兵征不到,或是少征到可用之船。


    蕭財到對此深以為然,淩玉強自然也是認同的,於是這個建議得到了一致的通過。蕭財到對於這方麵相當精通,在他的帶領下,趁著夜色四人一共搗毀了二十幾條船,順便帶走了四條性能比較好的船。


    這四條船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徹底解決了顧繼軒等人的燃眉之急,有道是人多力量大,而且就算折騰了已經大半夜,眾人照樣精神飽滿,情緒高漲,很快就把所有財物搬到了船上。


    麵對如此豐盛的收獲,顧繼軒等人開始憧憬起來,隻是天地會向來過慣了苦日子,突然暴富之後,就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能守住本心?等到天光大亮時分,一隊衣裳襤褸,灰頭土臉的官兵,急匆匆地進入長興縣城內。由於最高的長官千總畏罪潛逃,一名把總無奈被趕鴨子上架,成為這隊官兵臨時的頭兒。


    昨晚的事情基本可以確定是太湖水盜幹的,隻是不曉得元兇是哪一股。而官兵們對這個元兇卻恨之入骨,因為他們想要征調船隻時,發現沿岸被焚毀了不少船隻,使得他們幾乎無船可調。


    現在能趕過來,還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幾隻小船,可是等到了現場,所有官兵都不禁傻了眼,麵對滿目瘡痍,一片狼藉的慘象,帶隊的把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帶隊把總暗暗佩服長官千總的冷血無情,能狠下心腸拋下眷屬畏罪潛逃了,他也不是沒動過這個念頭,隻是最終他實在下不了這個狠心,因此才會如此悲痛欲絕。


    焦山水寨的船工們都是長年在太湖上討生活的好手,很快便行駛出了近二十多裏的水路,此時船隊是向湖心一帶行駛,顧繼軒等人也管不了許多,硬是把武強給弄醒。


    有了一個多時辰的充足睡眠,武強依然感到極為疲乏,這幾天他的精神始終處於高度緊張戒備之中,又一直不能合眼休息,自然是心力交瘁,十分疲憊。


    武強卻不好意思再睡,畢竟顧繼軒行人冒著這麽的風險來搭救自己,就算是對方償還人情,也必須表示出相應的敬意和尊重,而且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他來做決定。


    當聽說知縣和許家四虎都被顧繼軒等人生擒,如今就在船上,武強都未加思考,直接開口道:“這些垃圾還留著幹嘛?直接殺掉扔到湖裏去吧。”他的語氣顯得很平淡,仿佛處死的是幾隻雞鴨。


    顧繼軒等人不由麵麵相覷,他們沒想到往日溫和仁厚的武強,現在的心腸會變得堅硬起來,對於解決掉幾條人命,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普光心有不忍地道:“這可是好幾條人命,你是不是有點太狠了?”


    武強冷著臉道:“狠嗎?我這次的牢獄之災,完全是拜他們所賜,幸好有你們前來相救,否則我就死在牢中了,而且會死得很慘,對於他們這些罪魁禍首,我是絕不會放過的。”


    普光有些憤怒地道:“那你為何要殺光縣衙大牢裏的囚犯?你以前一向是反對濫殺無辜的,就算他們其中有人得罪過你,但不可能全部都得罪了你,也用不著把他們全部都殺了吧?”


    武強不由一陣冷笑,憤恨地道:“他們其中有許多人可能罪不至死,甚至是蒙冤入獄的無辜之人,但他們為了許家四惡狗的一點蠅頭小利,就來對付我,妄圖給自己撈取好處。我是的幸運的,蒙上天的眷顧,有你們來搭救,否則我要被他們象搞女人那樣糟蹋,難道我就是活該?”


    普光頓時一陣語塞,有些不知說什麽好了。


    武強繼續道:“從咱們相識到現在,就算你不完全了解我的為人,你也知道我不是一個兇殘成性,濫殺無辜的人,你試過每時每刻都活在提心吊膽中,連眼皮合上一會兒,都是一種奢望的日子嗎?我做這一切都是被逼的,如果不發泄出這口怨氣,我心中將有一個永遠也解不開的結。”


    普光不由低下了頭,雖然沒有體驗過武強這幾天的生活,但卻能想象到武強所承受的壓力與包袱,已經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否則他不會變得如此冷血兇殘。


    淩秀竹聽武強講述的他的境遇,當即心疼地流著淚道:“武大哥,你這幾天受苦了,我支持你,那些人渣實在是該殺,我隻恨沒能親手給你斬殺一個人渣。”


    虞輕煙也強忍著淚水道:“武大哥,輕煙也支持你。”


    武強本來有些話想對虞輕煙說,但考慮到場合不對,便對普光道:“咱們也算是投緣,還一起共過難,我把你當兄弟,當朋友,而你不但不理解我,還對我有了誤會。也罷,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等我迴去普遠寺之後,便會向你辭行,咱們從此分道揚鑣,各奔前程吧。”


    其實,武強對普光有怨言不假,而他也在借題發揮,反正早晚都要離開普遠寺,與其到時難舍難分,不如趁著感情還沒繼續加深及早分開,這樣也不會有太多的牽掛。


    普光沒想到武強怨念會如此深重,而且還以為武強對他產生了隔閡,心中不由一陣刺痛,但他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最後隻能說了一句對不起。


    武強卻不加理睬,對顧繼軒道:“人關在何處?煩請顧先生帶我去看看他們。”


    顧繼軒點頭道:“好的,武少俠請隨我來。”


    看著武強跟隨顧繼軒離開,普光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咬牙跟了上去。


    淩秀竹猶豫著道:“輕煙姐,咱們要不要也一起啊?”


    虞輕煙搖頭道:“算了吧,這是男人的事,咱們還是少摻和吧。”其實,她也是有點怕武強了,突然轉變的武強令她感到有些陌生冰冷,但她知道,那是他的心底有了一處傷痕。


    經過考慮,武強決定還是先去麵見許家四兄弟,看到武強突然出現,許家四兄弟先是怔了一下,隨即便意識到了自己結局的不妙。


    許海和許江嚇得當即跪地求饒,哭得眼淚一把,又是鼻涕一把的。


    許波見狀,也正準備加入時,許濤卻對兩個哥哥喝斥道:“你們兩個真是沒骨氣的軟蛋,就算你們今天把頭磕碎了,他也不會放過咱們兄弟的,都趕緊起來,別給咱們許家兄弟丟臉。”


    許海和許江聞言停止了動作,開始猶豫起來,許波立時醒悟,當即擺出一副堅定不屈的模樣。


    武強微笑著問許海和許江:“你們想活命嗎?”


    許海和許江相視一眼,都不由象雞啄米似的點頭道:“想想想……”


    武強忽然從旁邊看守的人要來一把匕首,把許海和許江嚇了一跳,武強卻笑眯眯地道:“想活命的話,就殺了他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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