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我說了這麽多,你好歹也吭一聲吧?」卓韻雅真的很氣,從不知人生裏想找個人閑聊竟是如此難。


    「我有事先走一步。」迎春朝她微頷首,逕自踏出房。


    卓韻雅目送她離去,隻能無奈搖搖頭,心想也許她應該去借隻貓來玩玩才是。


    「你來這裏做什麽?」宇文恭的書房門前,奉化目光冷沉地瞪著迎春。


    盡管三樁命案都已經結案,其家屬都不願再追查,然而在奉化眼裏,她依舊可能是兇嫌,尤其當初他三番兩次跟丟人,如今想來更是羞惱成怒。


    「走開,我有事見他。」迎春淡道。


    這小子怎麽幾年不見成長,還是一副蠢樣子?


    奉化聞言怒斥,「放肆!膽敢直稱大人為他!不過是個小丫鬟而已……」


    「迎春?」


    奉化才開口教訓,宇文恭已經拉開門板,意外迎春竟會特地到他院落來,


    見宇文恭將注意力都擱在她身上,奉化更加認為這個丫鬟居心叵測。


    「走開。」迎春毫不客氣地將奉化推開,直視著宇文恭,「我有話跟大人說。」


    「大人,不能讓她——」


    「進來吧。」宇文恭截斷奉化未竟的話,將門拉至全開,反身迴房。


    迎春大大方方地踏進書房,壓根沒將奉化當迴事,氣得奉化牙癢癢的,站在門口瞪圓一雙眼,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你想說什麽?」宇文恭好整以暇地等著。向來寡言的她,到底有什麽話想對他說。


    「聽說大人要前往漕運總督府上的賞花宴。」


    「所以?」


    「我想自薦隨大人前往。」


    宇文恭掩去意外之色,想不通她這麽做的用意,況且帶著她去……


    「就憑你也想去?莫不是想要借此攀高枝吧?」奉化毫不客氣地岀口嘲諷。


    迎春瞧也不瞧他一眼,「有些人不長腦袋也不長身手,好歹是武官,卻連盯梢都盯失敗、跟人跟丟人,不好生迴去檢討,怎麽還有臉說話?」


    宇文恭揚起濃眉,便聽奉化氣急敗壞地道——


    「你在胡說什麽?我不過看你是個姑娘家,所以一時沒了戒心罷了!」


    迎春懶懶睨他一眼,「我說了是你嗎?」


    「你!」奉化整張臉漲得通紅,又羞又惱,偏偏對方是個姑娘家,他又不能如何,簡直要憋死他!


    就在這當頭,宇文恭忍俊不住地笑出聲,還扶著額笑得一臉愉悅,教奉化覺得悲催極了,怎麽他這個隨從遭人嘲笑了,主子還跟著笑他。


    迎春直睇著他的笑臉,發自內心的笑意染上他深邃的黑眸,教那俊美五官更加奪目。細細打量著他,她這才發現他倆已有五年未見,這五年來他徹底褪去青澀,已經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半晌,宇文恭止了笑意,眸底眉梢卻依舊噙著笑,就連開口時,那厚薄適中的唇也帶著笑。


    「雖說你的身手該是不錯,但咱們幾個男人出門帶個丫鬟實在不像話。」又不是十幾歲的少年了,帶丫鬟出門隻會招人笑話。


    奉化聽完,心裏覺得舒暢多了,就怕大人真著了這妖女的道。


    「我可以扮男裝。」迎春早有應對之道。


    「你?」宇文恭打量著她。


    秀眉杏眼、菱唇桃腮,是個細致的小美人胚子,就連骨架也不大,身形不算頂高,想扮男人……有難度。


    「我可以。」迎春堅持。


    宇文恭背靠至椅背,雙手環胸地問:「你為何想去賞花宴?」他想不岀她有任何非去不可的理由,但也許能借此査探到他不知情的細節。


    「當初與傅老板牽線的那名官員也許會前往,我要是見著了,可以告知大人。」迎春早已想妥理由,也篤定他定會帶她前往。「先前有兩名大人都遇害了,可這位大人倒是一點消息都未傳出,早先沒跟大人你提起這事,乃是因為我曾不小心撞見他與傅老板交談的一幕,卻不知他姓名,這才沒說,就連卓娘子也不清楚這事。」


    她這是試探,如果他已無意辦案,他大可以迴京,還留在這兒做什麽?


    這理由確實說服了宇文恭,他細忖了一會便對著奉化道:「奉化,去街上買套適合迎春穿的袍子,料子細致點,樣式新穎些。」


    奉化不禁哭喪著臉,不能接受宇文恭竟給予他如此羞辱的任務,他跟這個丫頭可說已經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了,如今竟還要替她買衣袍,甚至屆時還要與她一同前往賞花宴……這妖女!


    賞花宴當日,臨出發前,當迎春站在宇文恭麵前時,他瞬間失了神,仿佛見到公孫迴到他的麵前。


    迎春一襲玄色繡銀邊的錦袍,腰間以月色革帶束起,綴以綬帶玉佩,長發束起纏上絲絛,露出小巧五官,本該令人覺得是個嬌弱的姑娘,然她眉宇間的英氣噙著淩厲,負手而立的傲然姿態,儼然是位光風霽月的小公子。


    別說宇文恭呆住,就連前來會合的應容都被迎春這一身扮相給懾住。


    明明是嬌豔如花的小丫鬟,怎會著了男裝便真有了男子的英氣,尤其頗有幾分當年公孫的氣質,這小丫鬟的身分實在太啟人疑竇了……


    忖著,偷覷宇文恭那怔愣住的神情,應容不禁苦笑,心想,他分明是放不下公孫。


    「大人,時候差不多了,咱們出發吧。」應容刻意出聲,拉迴宇文恭的心神。


    宇文恭近乎狼狽地迴神,模糊地應了聲,暗罵自己竟看得出神。


    「還成吧,大人?」走到他身社,迎春刻意問著,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她想,他方才看得岀神,也許是因為他從她身上看見了公孫令的影子。她就是故意的,還跟卓娘子借了黛粉將眉給畫粗了些,隱去些許女子的嬌弱感。


    宇文恭睨了眼,若有似無地應了聲,隨即快步跟上走在前頭的應容。


    迎春見他近乎落荒而逃的神情,不禁疑惑地微蹙起眉頭。


    為什麽要逃?他該是會喜歡與這樣的她親近才是……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她想得入神,壓根沒察覺奉化竟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旁,待她察覺時,便見奉化笑得一臉小人得誌的模樣。


    「打哪來的細作?」奉化斂笑,露出幾分猙獰。


    迎春涼涼瞅著他,「要是覺得太熱就去喝口涼茶。」在她麵前耍什麽兇狠?


    「我問你到底是誰派來的細作,故意裝扮成當朝首輔大人接近大人,你居心不良!」他跟在大人身邊算來也有十年,大人與公孫大人的交情他全看在眼裏,當初公孫大人落河下落不明時,大人不食不眠地發船尋找,直到公孫大人終於歸來,大人才安下心來。


    這些年,從沒有人如此大膽地佯扮公孫大人的模樣接近大人,如今卞下正值多事之時,又蹦出這麽一個她,誰能不起疑。


    迎春看他的眼神,儼然像是在瞧塗不上牆的爛泥,「奉化,這袍子是你帶迴來的,絲絛也是你準備的。」這孩子怎麽過了這麽多年依舊沒長進?不會腦子真的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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