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遜坐在桌旁,聽著樓下少女那清脆的聲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嘴角緩緩地揚起了一道滿意的弧線。


    先前,在三樓確定目標進了酒樓,他返迴五樓之後,心生一計。


    柴遜知道,五樓的其他三個包間,都已經有人了,他趕緊找到酒樓掌櫃古閑,將今日剩下的所有的膳食搶先預訂了下來。


    事情果然在如他預料的那般發展,那少女聽說包間和膳食都沒有了之後,極是惱怒不甘,使起了性子,現在正在為難掌櫃。


    隻要再過一會兒,他就能出麵,趁機邀請對方一起用膳,自然而然,再無半點刻意接近之嫌,也就更便於後續計劃的進行。


    想到這裏,柴遜自得地輕笑起來,把一隻手放到了桌上,食指和中指交替點著桌麵,另一隻手則慢悠悠地搖起了折扇。


    “姑奶奶我這麽早來,你們還這也沒有,那也沒有,那酒樓怎麽不關了算了,還接什麽客?做什麽生意?”鄭璐璐雙臂抱胸,說話毫不客氣。


    冷汗自古閑的額角一滴滴淌下,碰上這麽個不講理的主,他滿心的苦澀,又不敢表露分毫,隻得頻頻躬身,“大人,小的絕對不敢欺瞞您,您也知道,最近因為舉辦交易會,來了許多先天級的大人,敝店五樓的包間,的確少有空置的時候,至於膳食,因為原料問題,敝店每日隻能提供固定的份數,今日的已經售空,小的也沒辦法啊,還望大人理解。”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大人,您看這樣如何?大人明日再來,定一個時間,小的提前為您準備好房間和膳食。”


    鄭璐璐不為所動,“本姑娘今天高興,特意帶朋友一起來的,要是吃不到東西,我絕不罷休。”


    趙子銘忽然插口問道:“上個客人點了多少份膳食?”


    古閑老老實實地答道:“六份。”


    鄭璐璐怔了片刻,馬上明白了趙子銘的意思,接著道:“人家一個人能點六份,我們兩個就一份都沒有?”


    這“一個人”三個字,鄭璐璐咬得特別重。


    古閑苦著臉,“這……這……那位大人在樓上坐了好些個時辰,也許是很餓了,他要點六份,小的,小的……不能拒絕啊。”


    他這話裏,帶著些許不看他此刻的表情就察覺不出的埋怨,在古閑心中,對那人自是很有些怨恨的,對方若不一人獨占一個包間那麽久,不一人點去六份膳食,或許他現在就不用麵臨此等難題了。


    趙子銘和鄭璐璐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那抹了然,後者傳音說道:“小銘子,看來釣手倒也不笨,還知道用這種方法來接近我們,咱倆可要配合一點,千萬別辜負了人家的一番苦心。”


    說完,她輕咳一聲,聲音再度提高,“哦,你不能拒絕他,就能拒絕我,是吧?我懶得和你磨嘰,你叫幕後主事的出來,這樣一家酒樓,以你的實力可還開不了。”


    聽得這話,古閑神色大變,竟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人,求您放過小的吧!小的,小的給您磕頭了!”


    說著,古閑的腦袋就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嘭嘭地磕在木地板上,沒磕幾下,眉心便已一片通紅。


    整個樓層愈發地靜了,隻有古閑磕頭的聲音迴響在樓道間。


    就在這時,一道略帶磁性的男子聲音從樓上傳來,“二位若不嫌棄,便來三號包間同飲幾杯,如何?方才我一時興起,多訂了幾份膳食,沒想到卻擾了二位的興致,實在不該。”


    ……


    見趙子銘和鄭璐璐上了樓,古閑從地上爬起來,抹去了臉上的汗水,心髒猶大力跳動個不停。


    剛才若是無人解圍,任由鄭璐璐鬧出他背後的先天強者,即便此事不是他的錯,他也得受罰,掌櫃之職肯定要被撤,弄不好還會丟掉半條小命。


    一時間,古閑對三號包間那解圍之人極是感激,至於因對方先前長時間占據包間和點膳而帶來的怨恨,自是不翼而飛了。


    殊不知,他所有的遭遇,其實都是對方一手策劃,用於達成目的的。當然,就算古閑知道了真相,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也隻會讓他選擇故做不知。


    ……


    柴遜滿臉微笑地站在門邊,左手持扇,右手前伸,頗具風度,“兩位肯賞光,柴某深感榮幸,請。”


    各自落座,柴遜雙手輕拍幾下,不多時,一隊捧著托盤的侍女從外麵魚貫而入,輕輕放下托盤上的東西後,依次退了出去。


    桌上多了三副碗筷,幾壺美酒,還有六碟熱騰騰的菜肴。


    柴遜提起一隻酒壺,給趙子銘二人各斟一杯,再給自己倒滿,舉杯笑道:“初次見麵,柴某先幹為敬。”


    鄭璐璐先是對趙子銘搖了搖頭,再右手一抬,五指依次張開,掌心浮起一蓬綠色的光華,一股清新之氣,頓時彌漫開來。


    喝完酒的柴遜見狀,疑惑地道:“姑娘這是何意?”


    鄭璐璐並不立刻迴答,右手一拋,她掌心的那蓬綠色光華,便散作無數光點落下,沒入了桌上的酒菜之中。


    過了片刻,沒有任何異狀出現,鄭璐璐這才微笑著說道:“柴公子見諒,家祖曾經叮囑我,出門在外,要小心謹慎,璐璐剛才的這道術法,隻是檢測有無毒物,並無任何害處,柴公子可別介意哦。”


    接著,她朝趙子銘眨了眨眼,“小銘子,東西沒毒,吃吧,你不是早就餓了嗎?”


    趙子銘端起酒杯對柴遜示意了一下,看到後者額角跳動的青筋,心中不禁莞爾,趕緊借仰頭喝酒的瞬間,掩飾臉上流露的些許笑意。


    柴遜的嘴角很不自然的彎了彎,故作灑脫的道:“無妨,你我初次相見,璐璐姑娘有些顧慮也是應該的。”


    鄭璐璐甜甜一笑,道:“那璐璐就多謝柴公子諒解了。”


    她的容貌本就清純俏麗,這個笑容,更是完全展現了她充滿活力的氣質,整個人刹那間釋放出了驚人的魅力,連一旁不經意瞥到她的趙子銘,都下意識地愣了愣神。


    柴遜更是神情恍惚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說道:“璐璐……姑娘,膳冷了就不好吃了,你快嚐嚐味道如何。”


    鄭璐璐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入口中,慢慢的嚼動幾下,兩道好看的眉毛蹙起些許,“蠻牛獸。”


    她再夾了點另一隻碟中的,這次的表情略微滿意些,“青花鯉。”


    隻片刻功夫,鄭璐璐就將六道膳食嚐了個遍,並且準確地說出了每道膳的主料,最後放下筷子,說道:“原料一般,烹煮技術差,獸肉精氣流失嚴重,難符其實。”


    柴遜聽完她的評價,似有些難以置信的樣子,先招唿了趙子銘一聲,“小兄弟不用客氣,自便。”然後自己拿起筷子,同樣將每道膳食嚐了一遍。


    在他看來,這六道膳食的味道,雖然不及以前吃過的,但也絕不像鄭璐璐說的那般不堪,唯一的解釋,就是鄭璐璐眼光太高,據此可以斷定,她必然是出自富貴殷實之家。


    一念及此,再想起方才鄭璐璐那張傾國傾城的笑顏,一股火熱湧上了柴遜的胸口,他頭顱微低,在心中近乎瘋狂地吼道:“你的東西和你的人,我都要定了!”


    鄭璐璐似笑非笑地道:“怎麽樣?柴公子,我沒說錯吧。”


    柴遜連忙平複下心緒,抬起頭時,一臉的苦笑,“璐璐姑娘,此處畢竟是荒野小國,能調煮出膳食就已經很不錯了,總好過吃凡俗世界的汙濁之物。”


    鄭璐璐聳聳肩膀,眉毛高高一挑,順手抄起桌上的酒杯,小抿一口,說道:“柴公子說得也對,唉,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才懶得來這種破落地方。”


    柴遜試探性地問道:“璐璐小姐氣質非凡,定是出身名門,在下冒昧一問,不知貴家族落戶於哪座大城?”


    在他倆交談之際,趙子銘倒也毫不客氣,大快朵頤,沒過多久,桌上的六道膳食,便有一小半進了他的肚子。


    股股熱流開始自趙子銘腹內湧出,散入他的四肢百骸,血肉筋骨之中,最後通過血液運載,一半進入丹田,被煉化為絲絲縷縷的元力,另一半則匯入心髒,轉化成了蓬蓬血氣。


    趙子銘略一估算,他剛才吃下去的膳食所轉化的修為,大概相當於他小半日的苦修,也就是說,如果完整地吃完這一頓,便相當於他不眠不休地修煉了一天!


    “果然是好東西。”趙子銘兩眼放光地望著桌上的膳,暗自嘀咕了一句。


    在來酒樓的路上,已經看出了趙子銘菜鳥身份的鄭璐璐,向他解釋過膳食為何物。


    天地生靈,大至虛空巨獸,小至洞中螻蟻,乃至各類花草樹木,隻要可以吸收天地元氣,便能冠以靈物之稱。


    取其軀體的精華部位,用特殊手法烹調,去糟粕,剔雜質,輔以靈藥調和,成而為膳,常食之有增長修為,延年益壽之效。


    起初聽到時,趙子銘還有些不信,因為撇開延壽這點不說,先天境界的修為增長,較之後天內力的修煉,難了可不止一星半點。


    對普通人而言的大補之物,諸如人參、鹿茸一類,對先天強者來說,其功效便近似於無了,連強身健體都做不到,遑論增加修為。


    然而此刻的親身經曆卻讓趙子銘明白,鄭璐璐之前所言非虛,他仿佛看到了一條通往武道之巔的小小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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