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雲天越打便越是心驚,他已經竭盡全力,可非但沒能取得丁點上風,攻守範圍反而漸漸地受到了壓製。


    而且,起初對戰時,趙子銘的招式尚顯生疏,不夠老練,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其出招越來越流暢自然,攜帶的力量也在不斷地增長。


    木雲天本身就以力量著稱,他的大錘重兩百餘斤,與人戰鬥,同境界裏罕逢敵手,如今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壓製,絲絲不妙之感,自他心底滋生。


    趙子銘已經完全掌控了戰鬥節奏,他不疾不徐地揮舞著重刀,仔細感受著力量的走向與變化,不時做出細微的調整,使自己的戰鬥技巧更為精妙。


    其實,以他現在的實力,若是全力施為,木雲天在他手下撐不過三個迴合。


    上次丹田異變之後,趙子銘的元力和血氣,都被徹底淬煉了一次,二者雖然在總量上增加不多,但質量卻提高了一倍不止。


    加上他修習的「煉虛古經」等階奇高,因而盡管他一枚元竅未開,可實力卻遠比開啟了四枚元竅的木雲天要強。


    而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突破到先天之後,極少有機會與實力相當的對手戰鬥,對這個境界的戰鬥方式缺乏了解。


    此去放逐之城,必定艱險重重,自身越強大一分,保命以及尋藥的可能性就越大一分,趙子銘當然要抓住一切機會,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在愈發龐大的壓力下,木雲天漸漸地無暇他顧,全部心神都投入了戰鬥之中,但實力差距擺在那裏,最終,一記硬撼過後,他無法承受反震之力,手中的大錘砸中自己的胸膛,吐血飛退。


    “好,好,好!”木雲天抹去嘴角的血跡,“沒想到我木某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以你的實力,在四竅境界裏,應當是無敵般的存在了,我敗給你,不冤。”


    下一刻,木雲天的眼神陡然間陰戾起來,“可惜,你再強,也隻有一個人。”他偏首一喝,“諸位,願助我拿下此獠者,免貢三次,另有一部人階中級的武學相贈!”


    圍觀諸人麵麵相覷,片刻後,有五人走出人群,和淩霄國的先天長老一起,圍住了趙子銘,這五人的實力,都處於兩三竅的層次,氣勢疊加之下,光從表麵上看,倒的確不比木雲天弱了。


    趙子銘提刀而立,麵無懼色,說道:“不要逼我大開殺戒。”


    這句話語氣平淡,然而幾個字一出口,卻有一股無形的慘烈血腥之氣自趙子銘身上散出,彌漫在大殿裏。


    包括木雲天在內,那些包圍之人皆是心頭一凜,臉色微變,有兩個人還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木雲天冷笑道:“大開殺戒?即便是五竅強者在此,恐怕也不敢這般大放厥詞,小畜生,今日你插翅難逃!”


    啪,啪,啪。


    殿中忽然響起了清脆的掌聲,引得眾人抬首而望,隻見一道曼妙的身影自橫梁上飄然落下,剛好落在趙子銘前方。


    來人是一個少女,約摸十七八歲,濃眉大眼,瓜子臉蛋,下巴尖尖,又略帶一點嬰兒肥,嘴角天然上揚,背後紮著一隻烏黑的馬尾辮,模樣著實清純可人。


    但最引人注目的,可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身周繚繞的絲毫不弱於木雲天的強大氣息,這個俏美的少女,竟是一位打通了四枚元竅的高手!


    木雲天一見到她,臉上的兇狠之色飛快地斂去,換上了一副笑臉,說道:“璐璐小姐,不知您大駕光臨,木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少女倒背起雙手,甜甜一笑,道:“原來木大長老認得我啊,明明是我不請自來,怎麽能怪木大長老呢?你不要怪罪璐璐才是。”


    木雲天連忙說道:“不敢,不敢。”他猶豫了一下,問道:“璐璐小姐光臨敝館,可是有什麽要事?”


    少女眼珠子一轉,白蔥般的玉指往側方一指,說道:“我為他而來。”


    趙子銘眉梢微挑,隨即恢複平靜。木雲天的神色則頗有些不自然了,說道:“木某冒昧問一句,璐璐小姐……認識此人?”


    少女煞有介事地點頭道:“當然,他是我暴雪商行的人,前些日子他奉命出來執行一項秘密任務,今天是任務交接之期,林夕哥哥特意讓我來接應他。”


    木雲天的表情僵硬在臉上,以他的城府,自然能看出少女在說謊,可少女口中的“林夕哥哥”以及“暴雪商行”,卻幾乎使得他提不起質疑的勇氣。


    但是,若就這樣放趙子銘走,木雲天又如何心甘?


    他思量再三,還是咬牙說道:“據木某所知,此子乃神巫國客卿長老,這次來參加交易會,就是為了加入商隊,同去放逐之城的。”


    少女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道:“你確定他是那什麽國的客卿長老?”她又看向成慕揚,“是這樣嗎?”


    以木雲天的身份,對少女都如此恭敬,成慕揚雖然是頭一次見到她,但也知道她的來頭絕對不小,聽了她的問話,趕緊下意識地答道:“是,他是。”


    “哦?”少女一臉的似笑非笑,“既然他是你國的客卿長老,那方才你怎麽在一邊看戲?”


    成慕揚反應過來,對方這是在嘲諷於他,頓時又羞又惱,卻不好發作,隻得勉強一笑,埋首不語。


    木雲天正欲開口,少女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再重複一次,他是我暴雪商行的人,你若執意要群起而攻,就是與我暴雪商行為敵,本姑娘可不會坐視不理。”


    她神色一緩,又笑眯眯地說道:“當然,一對一的公平戰鬥,本姑娘絕不插手。”


    聽了這話,木雲天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骨子裏的兇狠反而被激發了出來,沉聲說道:“璐璐小姐,你別太過分了,木某也不是孤家寡人,在程時長老麵前也能說上幾句話,如果你非要仗勢欺人,就休怪木某不客氣了!”


    少女雙眉一軒,臉上的表情盡數收斂,目光在周圍一掃,然後盯著木雲天,語氣冰冷地道:“欺負你和這些蝦兵蟹將,我需要仗勢?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今天我鄭璐璐就在這裏,就要帶他走,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個不客氣法?還有,別人怕程時那老家夥,我可不怕,你要有那個本事,大可叫他來助陣!”


    說完,她徹底放開了自身的氣息,一股無形的威壓彌漫開來,竟是將殿中其他人的氣息全部壓下。


    在眾人的感知裏,少女身上的四枚元竅宛如四個小太陽,充斥著澎湃而強大的元力,一旦爆發,所釋放的威力他們根本無法承受!


    其中,木雲天受到的衝擊最大,同為四竅強者,他的感受更深,據他粗略估計,少女的實力,起碼比自己強一倍不止。


    一滴冷汗在額角浮現,盡管木雲天強撐著沒有後退,卻怎麽都說不出話來了,心中既悔且恨,還夾雜著些許害怕。


    寂靜良久。


    “哼,一群膽小鬼。”少女又恢複了原先的俏皮,收了氣勢,迴頭對趙子銘說道:“老趙,我們走。”


    趙子銘抿了抿唇,拖刀而行,繞過木雲天,跟在少女身後,緩緩朝殿外走去,重刀劃過地板的聲音,繚繞在大殿裏,久久不散。


    成慕揚望著他的背影,苦澀一歎,心裏充塞著無邊的悔意。


    如果多一點勇氣,如果少一點顧慮,如果不選擇袖手旁觀,那麽,一位能打敗四竅強者的客卿長老,足以讓神巫國在很短的時間裏,躋身五大強國之列。


    可惜沒有如果,事到如今,別說好處,成慕揚隻祈盼,趙子銘以後不找自己的麻煩,那就是僥天之幸了。


    離開大殿有一段距離,在一個偏僻的路口處,趙子銘停下了腳步,淡淡的道:“鄭姑娘,你有事便說,若無事,我便走了。”


    鄭璐璐轉過身,歪著腦袋上上下下打量了趙子銘一會兒,目光在他手中的重刀上頓了片刻,嘟著嘴不樂意地道:“喂,姓趙的,好歹我也算給你解了圍,可看你這副戒備的模樣,不是把我當恩人,而是把我當仇人啊。”


    趙子銘默然少頃,抱拳一禮,道:“多謝鄭姑娘的援手之恩。”


    鄭璐璐哼了一聲,“言不由衷。”


    趙子銘不想與她多做糾纏,邁開步子,踏上了左邊的小徑,直往神巫國的賓館而去。


    先前木雲天的所作所為,讓他極是寒心,神巫國自是呆不下去了。當務之急,是得另尋他處,安置好寧小虞和雷霆,再設法前往放逐之城。


    鄭璐璐沒想到趙子銘是這般反應,愣了一愣,狠狠地一跺腳,“姓趙的,你給我站住!”見後者如若未聞,她腳下一動,身形幾個閃爍,就掠至前方,攔住了趙子銘。


    “你這人好生無禮,我幫了你,你連多和我說句話都不願意?”鄭璐璐滿臉憤然。


    趙子銘道:“鄭姑娘,趙某有要事在身,你有事便請直說。”他停頓了一下,聲調微沉地道:“你潛入大殿後,就一直在暗中觀察趙某,究竟所為何事?”


    鄭璐璐瞪大雙眼,問道:“你早就發現我了?”


    見趙子銘點頭,鄭璐璐著實吃了一驚,很少有人知道,她最引以為豪的,並非是她的元力修為,而是在追蹤潛行之道上的造詣。


    以她現在的隱匿水平,即便比她強上好幾個檔次的強者,也未必能能看穿她的行跡,而眼前的少年卻一語道破。


    一瞬間,鄭璐璐收起了所有的輕視之心,“我是被你身上的一樣東西吸引過來的,但我又不確定是不是那物,你能給我看看嗎?”


    趙子銘皺眉問道:“什麽東西?”


    鄭璐璐道:“是一條奇蟲,而且應該是冰屬性的。”


    “奇蟲。”趙子銘沉吟片刻,忽而想起一物,從乾坤袋裏拿出一隻三足小鼎,掀開鼎蓋,“是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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