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可以去遊樂園玩嗎?”我睜著大眼睛問道。


    媽媽彈琴的動作戛然而止,她緩緩轉過頭。陰沉的臉色讓我有些害怕。


    她有些不滿的嗬斥道:“你都到什麽時候了還想著玩?今天的琴你練了嗎?”


    我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怯生生的點頭:“練了......”


    媽媽似乎覺得自己有些過了,她起身,緩緩走到我麵前蹲下,輕撫我的頭發:“小晚,不是媽媽對你嚴格。而是生在秦家,你又是女兒,你必須優秀。”


    我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可是我也想出去玩,我也想有朋友。”


    媽媽的笑容一下就垮了下來,冷聲道:“秦一晚,你生在秦家,不應該有這些想法。你是被所有人懷著期望出生在這個世界,你唯一的任務就是變得優秀,成為能在秦家做主的人。不然,你就會和你小姑一樣,連迴到家裏都是伏小做低。”


    我想到映像中的那個小姑,她每次迴來都不受爺爺奶奶和家裏人的待見,也沒多少人歡迎她。聽媽媽說,她嫁的不好,自己的能力也不行。


    媽媽說,秦家靠的就是誰有能力誰說話。你沒有能力,它就不會是你的靠山。


    我的心裏突然浮現出一股害怕,我的眼神頓時堅定起來:“媽媽,我不想變得和小姑那樣。”我不想要連迴自己家都要聽別人的指示,我天生所擁有的驕傲不允許我那樣。


    那年,我記得我八歲。


    ......


    我十歲那年,碰到了一個男孩子。


    在一場聚會上,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我的手緩緩從鋼琴上挪開。慢慢起身,走至中間像大家鞠了一恭。


    台下的人們無一例外的鼓起掌,紛紛稱讚道:“秦家真有福氣,令千金不僅氣質比同齡人好出那麽多,連鋼琴都這麽厲害。”


    “是啊是啊,秦老可有福了。”


    我有些驕傲的抬了抬下巴,其實從我的內心,也是很享受這種感覺。


    “哎!聽說葉家小少爺也會鋼琴,不知道能不能給大家一眾聽一聽?”


    我頓時愣住,順著大家的目光看去。發現目光都落在坐在中間的美婦身上,她的旁邊還有個正在玩著遊戲機的男孩。好像和自己年齡差不多。


    有人問道:“葉夫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啊?”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位就是來自家裏人時常念叨要打好關係的葉家。


    葉夫人推了推身旁的男孩,輕聲詢問著什麽。


    隻聽到男孩有些不耐煩的說:“我才不要!我彈鋼琴是因為我喜歡它,又不是為了迎合這群人的喜歡才彈的。”


    一時間氣氛有些僵硬。


    我也有些尷尬,更多的確是驚奇。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還有人可以違抗父母的命令,特別是在公共場合麵前毫不畏懼的說出這種話。


    後來我才知道,那位是葉老最寵愛的孫子,葉家唯一的男丁。他的名字很好聽,他叫葉楚洵。


    ————


    後來我發現葉楚洵和我在同一個鋼琴班。


    媽媽讓我爭取和葉楚洵打好關係,葉家這棵大樹可不是誰都能傍上的。


    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開始注意這個從心喜歡鋼琴的男孩。


    俞峽這邊同一輩的我算是比較出挑的。所以我對拿下他絲毫沒有任何慌張。


    可有個女生的出現卻讓我慌了神。


    高中的時候,我看到葉楚洵的朋友圈多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俞中的校慶表演。


    我一眼就注意到在中間跳舞的那個女生。心裏沒由來的生出一種危機感。


    後來,葉楚洵又發了一張照片,讓我確實了我的危機感不是空穴來潮。


    他官宣了。


    那天,我看了那張照片好久好久,不知道為什麽那麽確定,另一隻手的主人就是那個在校慶上站他旁邊跳舞的女生。


    鋼琴比賽那天,我鼓起勇氣向他提出一起吃個飯的請求。


    可他說:“不了,一會兒就準備迴去了。”


    “我女朋友還在等我。”


    我一下子就心涼了,隻能扯出一絲笑容。


    ......


    後來在鋼琴班門口,我看到他和她女朋友的互動,見到那個女生朝她撒嬌的樣子,心裏有些堵。


    我對這沒由來的心慌有些害怕。後來,我們學校和俞中交流合作,我主動和老師申請了去那邊的機會。


    我開始注意葉楚洵那邊所發生的一切,甚至想要破壞掉他和他女朋友之間的感情。這種掉價的事情,我給了自己一個理由,那就是為了秦家,也為了自己的以後。


    我故意在葉楚洵家裏留下了我的發帶。


    後來,學校傳來我和葉楚洵之間的緋聞。好像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有次,我碰到葉楚洵,問起他的女朋友,葉楚洵說:“對她啊,必須寵著。”


    那時候,我甚至想要逃離,覺得自己十分不堪。


    後來他倆吵架了,意料之中。


    她來找我讓我有些驚訝,我原本以為她不過是個沒什麽用的花瓶擺設,可沒想到是個有點腦子的小綠茶。


    不過也沒有用,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但她的有句話我記得很深,她說“葉楚洵家境是很好,我是比不上。但他就是喜歡我呢!”


    我從心裏羨慕這個有資格毫無畏懼說出這句話的女生。


    .......


    我躲在醫院的一側觀察著手術室前所有人的反應。


    醫生出來說了什麽,葉夫人哭了起來。


    我心一沉,葉楚洵的手還是出事了。


    我的心裏似乎被什麽東西堵塞住,眼眶發紅的斜靠在牆上,不禁有些懊悔。


    如果我沒有為了報複尹綰秋,那個把鋼琴當做朋友的男孩手是不是就不會受傷了。


    我還記得他說過。


    “鋼琴是我的朋友,我喜歡鋼琴,是喜歡鋼琴這個本身,而不是喜歡在別人麵前表現。”


    ......


    我看著眼前的場景,垂在一側的手指微微蜷縮。


    我的眼眶很紅,隻想著,希望葉楚洵不要有事。


    就在我快要控製不住衝出去的時候,我看到尹綰秋從後麵打暈了那個挾持犯。


    葉楚洵得救了。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背靠在牆上喘氣,眼角發紅。


    還好,沒事......


    我避開所有人的視線走了出去,坐上車後,家裏的司機問我:“裏麵的情況怎麽樣?”


    我勾了勾唇角:“獲救了。”


    司機還有些不放心的說:“小姐,葉家的那位手已經廢了。其實已經配不上您了,俞峽還有別的可以。陸家的陸許我聽夫人他們提過。”


    我一頓,突然釋然的笑道:“陸許就算了,別人聽母親安排吧。”


    ......


    我對尹綰秋有些說不出來的討厭。


    薑述找到我,說和我合作。


    我們把唐若萱和陸許的事情捅到俞中還有她爸媽那邊。


    心源也從他們手裏奪了迴來,給了另外一個人。


    能讓尹綰秋難過的事情,我都會做。


    後來看到尹綰秋那個樣子,心裏卻沒有意料之中的開心,反而有點難受。


    我在想,她現在這樣的狀態,那個愛鋼琴的男孩看到會不會難過。


    ......


    再見到葉楚洵是在他家公司的慶典上麵。


    那時候,我已經成為著名的鋼琴家了。秦家也以我為驕傲,我的母親也很高興。他們開始張羅著給我聯姻的事情,我存在的作用無非就是為了秦家的利益。


    我早就不在乎這些了。


    我看到葉楚洵,很多年沒見他變了,很多都變了。


    我上前去,輕喊:“葉楚洵。”


    葉楚洵見到我有些驚訝,但沒說什麽,隻是淡淡的笑道:“好久不見,你現在是完成了你的夢想了吧?”


    我聽到這話不禁生來一總落寞感,我感歎道:“其實你的鋼琴真的很優秀。”


    葉楚洵說:“那有什麽,我早就不彈了。”


    我淡淡一笑:“好可惜。”


    “沒什麽可惜的,本來就沒有一個東西會一直陪你。”葉楚洵說。


    我點點頭。


    實在不知道那個從前說隻為自己喜歡鋼琴才去彈鋼琴的男孩說出這話時到底經曆了什麽。


    結束後,我和葉楚洵也沒有聯係了。


    之後,我去見了尹綰秋,說了一些話也就釋然了。


    她的確什麽都比不過我,除了葉楚洵這件事。


    驕傲如秦家人,我這一生就懂得很多人情世故的道理。也善於在各類人麵前流連,中間不免低頭做人,可起碼最後我抬起頭,揚著下巴。


    直至我最後一眼看這個世界,我也不會承認我愛上過一個人。


    這份愛,就埋藏在秦一晚的心底就好。誰都無權承受。


    驕傲這一生,我從來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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