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


    “你去醫院自己去就好了,拉上我幹什麽?”


    “你不願去醫院?那就去我那裏吧,先讓我的家庭醫生過來看看也穩妥些,也好。


    走吧,現在就去我家,我在路上就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讓他提前做好準備。”


    “我說,你這人究竟怎麽迴事?!莫非我們溝通有障礙?怎麽今天你總是做些奇奇怪怪,令人難以理解的舉動?


    你自己有病自己去看病好了,不管是去醫院找醫生看還是迴家找家庭醫生,都隨你的意,你自己想怎樣就怎樣,隨意安排就行了,怎麽還非要攀扯上我幹什麽?


    怎麽,你是巴不得我也得什麽重病嗎?好好的,怎麽突然要扯著人去醫院?大經紀人辦事何時這般毛毛躁躁了?


    噢,現在這麽一想,你之所以幾次三番的想要拉著我一起上醫院,莫非,是因為得了病的人都有那種心理,非得讓周圍的人也和自己得了同樣嚴重的病,跟自己一起上醫院,才甘心嗎?”


    可問題是,即便是這樣,我現在又沒得心髒病,心髒那裏有問題的不是你嗎?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看醫生也非得要人陪同嗎?


    再退一步講,即便是你們這些大少爺看個病也要人陪同侍奉在側,那人選怎麽也不該是我吧?你迴去找你爸媽,或者未婚妻,隨便誰都可以……


    總之,我似乎沒有義務陪同大經紀人看病吧?我們簽的是藝人合約,不是仆人契約,我不是大經紀人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仆從,你也沒理由對我動不動就拉拉扯扯,


    “行了行了,打住,你在說什麽?怎麽還越說越離譜,越說越沒邊兒了?你怎麽可能是我隨便唿來喚去的仆從?我又幾時,怎麽可能拿你當仆人?


    就咱們倆個如今的情況,我看反過來還差不多,我哪裏是拿你當仆人使喚,簡直幾乎是拿你當小祖宗在供著呢。


    嗬,先別不以為然,你想想看是不是這麽迴事。


    我是你的經紀人沒錯,但同時還兼職你的私人助理,生活保姆,偶爾拍戲忙了還得兼職一把練習對象,陪你對台詞,熟悉劇本……


    嗯……以前隻顧著忙倒沒覺得什麽,如今這麽一想還真是,我簡直像是你的仆人一樣,在一天到晚圍著你轉圈兒伺候呢,你說是不是?我的女王陛下,就這樣您還不滿意嗎?”


    “大經紀人說笑了,這些話可不能隨便亂說,女王更不能隨便亂叫,折煞了千秋倒是事小,關鍵大經紀人您這番話要是被公司裏其他同僚聽見了,以後怕是大家都要躍躍欲試著拿我當仆人使喚,以出心頭之氣了,


    您可是公司裏人人爭相投靠,幾年來最搶手的金牌大經紀人,這聲“女王”可真擔當不起,徒招人嫌。


    一直以來,我隻是按照大經紀人你的安排每天按部就班的做著事,大經紀人若覺得自己忙不過來,就給自己少安排一些事不就好了?


    選擇權一直在坐擁整座棋局的大經紀人那裏,而我從來隻是棋盤上的其中一員,大家本都心知肚明,事到如今,這裏也沒有別人,(秦家兄妹至此被穆穆自動忽略掉了)何必再這樣說,搞得大家都難堪呢?


    至於,誰是誰的仆人這一說,純屬我剛剛一時口無遮攔,大經紀人見多不怪,胸寬似海,想必不會介意吧。”


    “我不介意,你也別介意,好了,先別說這些了,跟我迴家看醫生要緊。”


    穆千秋:“……”


    敢情她這半天,這些話,都白說了?


    然後,穆千秋果斷暫時拋開所有顧忌,忍無可忍的直接低斥道:


    “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嗎?還是喝醉酒了一頭栽倒把腦子摔出坑了?


    是你有病!我又沒病,我去看什麽醫生?!何況,我去看了醫生你能管用嗎?


    還是你指望我去看了醫生就能現場學習到人家那一身本領,好迴來治你的病?那你也太高估我了,這又不是拍電視,我可沒有那個本事……”


    盛雪龍顯然被穆千秋一通劈頭蓋臉,絲毫不留情麵,連譏帶諷的斥罵弄的有些發懵發愣,像嚇了一跳似的,一臉愕然,還略帶些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剛剛還一直緊緊拉著穆千秋手腕的大手也不知何時鬆開了……


    穆千秋抬眸瞥了一眼顯然有些被“嚇到”的男人,如沉靜的水波般淡淡流轉的眸子掠過男人依舊震愕難消的臉,摹地微微勾了勾唇,如櫻花般豔麗欲滴的薄唇輕輕漾開一抹風情萬種的弧度,莞爾一笑,款款道:


    “這可真是不好意思,叫人過意不去,原本隻是一時沒控製好情緒,倒是沒想到會不慎嚇到大經紀人……


    不管怎樣,讓您受驚了就是千秋的不是,都怪千秋太不成熟,遇事做不到似大經紀人那般處變不驚,應付自如,”


    穆千秋正說著,似想起什麽微微停頓一下,她傾身靠近依舊處在某種不可言說狀態中的盛雪龍,伸手極其自然的探進他的西褲褲兜裏,一陣隨意的摸索後,靈活的指尖勾著一串閃著亮光的鑰匙從光滑的褲兜裏滑了出來。


    穆千秋將那串鑰匙繞在指尖,隨意的轉了幾圈,淡淡道:


    “嗯,既然我的管家現在還不在,那這鑰匙我先收著好了,這下我的經紀人也總該放心了吧。


    噢,對了,不如正好趁此機會,我休假這些天,你就安心迴家養病吧,搬家的事小藍迴來後會看著辦的,就不勞大經紀人費心了,畢竟,大家都說,什麽都可以排在其後,還是身體最要緊。


    那麽,慢走不送。


    對了,迴去的路上小心點兒,記得叫個代駕,畢竟酒後駕駛什麽的最好還是能避免則避免。”


    穆千秋“和顏悅色”,貌似細心周到的說完,就抬腳不緊不慢的走到浴室門邊,伸手拉開門,然後還略微躬身,抬起手臂十分紳士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同時,對神情依舊有些呆滯,眸中疑惑之色漸盛的盛雪龍微微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從剛才開始,盛雪龍一直有些出神的看著穆千秋臉上難得一見的生動鮮活的表情,他幽黑明亮,燦若星辰的雙目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焦灼專注,靜靜燃燒的視線順著她微微上挑的惑人眉眼,到光滑挺立,無一絲瑕疵的鼻梁,再緩緩下移至那兩瓣不時上下開闔著的,如櫻花般絢爛迷人的雙唇……


    著魔了似的,視線仿佛不受控製一般,久久停駐在那雙豔麗攝人,一張一闔間仿佛散發著無盡誘惑的紅唇上,盛雪龍恍惚間忽然想起了之前不記得在哪本雜誌上看到過的幾句話——雜誌上說,長著這樣嘴唇的女人大多很多情,同時卻也很薄情,她們不會為某一個男人而停留,她們是終其一生的流浪者,旅人,時間對於她們永遠是在路上,她們追著那些女人就仿佛在追逐一陣虛無縹緲,永遠抓不在指間的風,她們天生灑脫,真性情,不羈,愛自由……


    迴想至此,盛雪龍明亮的眸色一瞬變得黯淡下去,他知道,隻有在極其有限的情況下,穆千秋的那張猶如假麵一般的臉上才會閃現出一如此刻這般豐富多變的表情——


    其一,毋庸置疑,不必多說,那自然是這個戲癡在全身心的投入到演戲中去的時候。


    每當這時,她那張一向麵無表情,像個機器人似的臉上,才會顯現出各種各樣,生動形象,活靈活現的表情,會自然而然,似乎輕而易舉(不費什麽力)的就將那戲裏的每一個角色都演繹,詮釋到淋漓盡致,入木三分,讓每一個或參與其中或旁觀的人都能真切的體會到所謂的身臨其境之感……


    作為旁觀者其中之一的盛雪龍自然也體悟頗深,他曾一度認為,並且直到現在依舊不改初衷(這樣認為):像穆千秋這樣的人,天生注定就是為這個燈紅酒綠,聲色犬馬,真真假假,紙醉金迷,魅惑迷離的演藝圈而生的,因為,他早就發現,對於穆千秋而言,演戲就好比吃飯,喝水、睡覺,洗澡那樣自然無比,根本不用特意去學習什麽,不過是在一天又一天的日常生活中順氣自然的就進行下去了。


    就像每天清晨太陽會照常升起一樣,穆千秋每天都會對著鏡子不厭其煩,自得其樂的練習演戲……


    這些,作為她經紀人的盛雪龍當然也是知曉的。


    然後便是這其二,盛雪龍亦在一次次的交鋒中發現:穆千秋這個女人,隻有在對某個人懷著某種明確的目的之時,才會願意對其稍加以辭色,才會在對著那個特定的對象的時候,毫不吝嗇的展露一些“基本”的表情……


    例如此刻,盛雪龍看著穆千秋斜斜挑高的一側眉毛,看著那雪亮的明眸中一閃而過的不耐之色,他邁步朝她走去,眼睫微垂,視線緊鎖住她的胸口,同時抬手輕撫按壓在自己的左胸心口處,依舊沉聲問了一句:“這裏,不疼嗎?”


    穆千秋看著他的動作,聽著他再次重複了一遍與上次相類似的問話,同上次聽到的時候一樣,依舊是有些不明所以……


    說實話,剛剛聽到盛雪龍這樣問的一瞬,穆千秋一時間有些分不清他是在問自己的胸口疼不疼,還是在說他的胸口很疼……╯□╰


    但瞥見盛雪龍一本正經,一臉認真的神情,知道若是自己再裝作沒聽見,難保這個在某一點上異常偏執的男人不會再問上一遍,於是乎,穆千秋略作思忖還是迴了一句:


    “我這裏不疼,好的很,但你那裏疼不疼,我就不清楚了,隻有靠你自己感覺。”


    如此言罷後,想了想,穆千秋又難得“體貼”的加了一句:“或許,你還可以去問你的家庭醫生,但凡能稱得上專業的,總比我們這些外行人要清楚。”


    盛雪龍聞言卻是一臉不大相信的表情,隻見,他劍眉緊皺,總是深邃冷銳的雙眸中此刻卻是盛滿了深沉的不確定以及幾絲隱藏極深的憂慮之色……


    隻聽,他凝聲道:“真的一點兒都不疼?那真的不用去看醫生了?”


    穆千秋聽及此問,已經徹底無言,於是,她隻是慣例的沉默著,不發一言。


    不過,盛雪龍這次似乎並不執著於她的迴答,而是自顧自的接著道:“那要是這樣,你之前幹嘛還非要提去醫院的事,難道不是你自己覺得身上哪裏不舒服嗎?比如說,心髒?”


    穆千秋聞言突然就有種想要翻個白眼的衝動,但在這個圈子裏這些年,一向習慣於喜怒不形於色的她隻是略顯無力道:


    “盛先生,我體諒你今天狀態欠佳,可能聽力,視力、包括反應能力這些都有所下降,所以,我最後,鄭重的再說一遍,我身體各處都很好,心髒尤其很活躍。


    這一點,相信你剛剛為我做“心髒按摩”的時候應該已經感覺到了,它依舊照著往常不急不緩的節奏,有條不紊,跳得很好,不是嗎?


    所以,大經紀人,真的不必再關心我的健康問題,多操心你自己就好。”


    盛雪龍聞言麵色更顯古怪,他忍了忍,但最終沒忍住還是脫口而出道:“我的心髒也跳的很好啊!不信你也來摸摸看?我又沒得心髒病!為什麽非得要去醫院檢查?”


    穆千秋聽到這裏,原本漫不經心,不以為意的神色頓時稍斂,她側眸看向好似被逼無奈,幾乎低吼著喊出這句話的盛雪龍,流波美目微轉,沉靜如水的眸底掠過一絲清淺的漣漪,水色微漾的明眸輕輕閃了閃,不由微微提高音量,疑聲問道:


    “是(這樣)嗎?那,若不是你,到底誰有病?”


    盛雪龍聞言正欲說什麽,穆千秋卻忽然想起什麽,緊接著略帶狐疑道:“那你之前為什麽表現的那樣?難道是故意(在我麵前)裝病的?”


    還非要裝出像有極其嚴重的心髒病的樣子?我以為,這種中學生以下(小學生)的慣用手段,似大經紀人這等人物,是決計不屑使用的,怎麽,難道一直以來,我對這位大經紀人的預判,居然是朝著錯誤的方向奔去了嗎?


    果真如此嗎?


    穆千秋:“……”


    盛雪龍聞言麵色霎時幾變,黑沉沉,似氤氳著濃濃霧氣的眸中交織著絲縷複雜難言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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