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叫我什麽?”


    緋世水潤的雙眸中劃過一道流星般的亮光。


    她緊緊盯著麵前的男子,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景天辰看著眼前這張掩藏不住期待的小臉。


    那雙水眸中閃動著令人炫目的神采,遮住了眸底潛藏著的絲絲不安。


    那長久專注的注視讓他甚至有種窒息般的錯覺。


    景天辰英氣的眉頭漸漸皺起,胸腔裏無處逃竄的憋悶感讓他不自覺想離眼前這具軀體遠一點兒。


    緋世雙眼微眯,男子眼中一閃而過的疏離並未能逃過她的眼睛雙目。


    緋世挑了挑眉,凝視著男子近在鼻息,卻仿佛觸摸不到的臉。


    那張臉上散發的冷漠氣息還是她所熟悉的霸道。


    他的冷漠,不分對誰,沒有道理。


    嗬,這人,果然,沒變……


    她看著他,腦海中閃過一幕……


    就像在拍電視劇,台詞變了,主角換了,劇本還在。


    四季輪迴,景色變換,人未變。


    畫麵中走出一個流著淚的女人,還有一個為她擦去眼淚的男人。


    畫麵中的女人哭的很傷心,就像每一個錯失愛人的女人。


    哭泣的女人身旁,一直站著一個皺眉的男人。


    從開始到結束,男人始終做著重複的動作。


    他捧著她的臉,為她擦拭淚水。


    洶湧泛濫的淚水不停流,男人手上的動作不停歇。


    男人的嘴唇開合著,似乎在女人耳邊說著什麽。


    然後女人仰起淚水模糊的臉,看著男人,紅唇微掀:


    “我答應你,若再相見,如你所願,我會天天對著你笑的。”


    畫麵漸漸模糊。


    依稀看見一個迎風奔跑的女人,和她身後靜靜站著的男人。


    女人奔跑的盡頭,隱約站著另一個張開雙臂的男人。


    全力奔跑的女人縱身一躍,毫不猶豫的投向了那個張開的懷抱。


    突然,那環抱著女人的雙臂消失不見。


    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個道路盡頭的男人。


    取而代之,迎接女人的,是漫天狂舞的深淵烈焰。


    女人閉著雙目,墨發火舞,直直墜入了那浴火之城……


    風吹起畫卷,一頁一頁翻過,畫麵中隻剩下那個蒼白的男人。


    下一頁,男人捂著胸口,頹然的倒下……


    再下一頁,空白。


    至此,劇終人散。


    卻不知,那畫中人何時再相遇……


    “我答應過你,若再相見,會對你笑的。”


    “因為,我早就知道,你是個沒用的男人,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淚了。”


    緋世收迴飄遠的心神,重新審視著眼前的男子。


    她已經可以確定,她沒有認錯他。


    那麽……


    景天辰定定看著麵前這張如夏花般絢爛的笑臉。


    墨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這個小孩兒,又對著自己笑了。


    而且,笑的很開心的樣子。


    為什麽?


    那雙眼眸中流動著朝陽般的暖意。


    被那樣的眸光注視著,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放下戒心,想要再靠近些,親近些。


    景天辰一直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冷清的眸底漸漸湧起點點暖色。


    “你,叫什麽名字?”


    緋世聞言眸光輕閃,她猶豫了一下輕聲道:


    “秋,秋不落。”


    說完,她緊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他變化的眼神中尋到蛛絲馬跡。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對麵男子的雙眸始終不曾有過波動,不曾掀起一絲波瀾。


    緋世看著男子自然上挑的眼眉,那雙狹長妖冶的桃花眼看似處處含情,那眸底實則冷清的很,不至冰寒三尺,卻也不會輕易消融。


    她看著他,直接了當的問道:


    “你方才叫我千秋,是將我錯認成誰了嗎?”


    景天辰聞言皺了一下眉,眸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之色。


    他淡淡道:


    “沒有。”


    一句再簡短不過的迴答,讓人摸不著頭腦,卻也無法再追問下去。


    罷了,來日方長,相遇就好,又何必急於一時……


    再說,如今,她這個樣子,也難怪他會認不出來……


    退一步說,就是認出來又能怎樣?


    緋世看著眼前人皺起的眉頭,抿唇一笑釋然道:


    “還未答謝公子方才相救之情,不知公子怎麽稱唿?”


    景天辰看著麵前這張小臉上難掩的落寞,那眸底深埋的黯淡之色讓他無意識間,眉頭皺的更緊。


    胸中漸漸湧起的煩躁感讓景天辰直覺不願再與眼前這個孩子牽扯過多。


    他不甚在意的隨口道:


    “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言罷,景天辰便俯身將懷中的小人兒放在地上,沒看一眼便轉身欲走。


    緋世抬頭看著忽然變臉的人,那無形之中拒人千裏的架勢明擺著不願再有人接近。


    唉,這人,果然,還是和從前一樣,架子擺的比米國總統都大。


    不過,那時,也不怪人家擺譜,怎麽說那身份擺在那兒,底牌一亮,但凡想在圈裏混個光鮮體麵的,誰敢不從?


    那些人前幕後風風光光,唯我獨尊的明星們見了那個男人,哪個不是摧眉折腰,點煙敬酒?


    那個男人的大名都快趕上她這個國際影後了。


    盛雪龍,盛帝娛樂的太子爺,他老爹盛廣楓就是她所屬的娛樂公司的老總,終極大boss。


    總之,那人就一典型的富二代,噢,對了,同時還是個星二代。


    他母親也是當時紅極一時的影星,名字叫什麽來著?


    就記得那名字很特別,也很好聽,是什麽來著?怎麽,就是想不起來了呢?


    緋世正托著下巴努力迴想著,突然,隻覺頭頂上似乎飄來什麽東西。


    再然後,她就感覺頭頂一重,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


    接著,耳邊很快傳入一憤憤不平的聲音:


    “哼!我說,小家夥,原來你有名字啊,你一直藏著不說,小爺還以為你沒名沒姓呢!”


    “虧了小爺在那生死關頭,還惦記著你那幾件破衣服,你倒好,轉頭就投靠了別人,把小爺撇的一幹二淨。”


    緋世伸手拿掉蓋在自己頭上的衣服,將皺成一團的衣物展開,拿起來抖了抖,正要一件一件穿上。


    衣衫抖動間,扇起陣陣輕風,混雜在風裏的,還有一股濃烈嗆鼻的味道。


    “阿嚏,阿--嚏”


    緋世隻覺一唿一吸間,鼻腔裏瘙癢難耐,忍不住不停的打著噴嚏。


    李子溪扭頭瞅著一會兒捏著鼻子打噴嚏,一會兒使勁兒揉著眼睛的小人兒,奇怪道:


    “哎,小家夥,你怎麽了?眼睛不舒服嗎?”


    緋世聞言放下揉著雙眼的手,隻覺兩隻眼睛都疼的厲害,眼球像快撐裂般脹痛不已。


    眼皮似發燒了那般越來越熱,越來越劇烈的陣陣刺痛讓她眼前漸漸模糊,感覺眼角處有什麽熱熱的東西正緩緩的流出來……


    這是,怎麽迴事?


    難道是?


    不知想到了什麽,緋世麵色一緊,她連忙抓起地上散亂的衣物,胡亂套在身上,一手緊緊遮著雙目,急匆匆的轉身欲走。


    卻不料,緋世剛邁出一步,肩膀就被身後人一把抓住:


    “喂,小家夥,先別跑啊!說真的,你到底怎麽了?很難受嗎?怎麽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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