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


    “王爺,王爺當心啊!王妃如今神智不清,不可貿然接近啊!還是先叫太醫來處理王爺身上的傷最要緊。”


    自一群侍衛身後走出一青衣老者,他神色焦急,語氣嚴肅的向殷重炎高唿道。


    殷重炎仿佛沒聽到一般又向前邁了一步,在穆玄翎麵前站定,他伸手探向自己的懷中,摸索了一陣,片刻之後,原本空無一物的掌心便出現了一枚螢綠透亮的玉簪。


    殷重炎身體微微前傾,貼近了麵前女子的軀體,他雙手抬起,十指穿過女子黑亮柔順的墨發,動作熟練的為她挽發,就似做過千百次一樣。


    半晌,他抬頭看著黑發中若隱若現的那點點翠綠,嘴角漸漸翹起,他手指輕輕滑過她的發頂,喃喃道:“果然,很好看,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象了無數次你戴著它的模樣,此刻一見,真的,很適合你,翎兒,這樣看起來舒服多了,本王不願讓其他人看見你垂發的樣子……”


    殷重炎自言自語般一直低聲念叨著,他又一次忍不住抬眸看向她的雙眼,試圖在那雙美麗的眼眸中尋找自己的影子。


    然而,眼前尚未幹涸的血跡讓他猛然驚醒,他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顫抖著欲撫上她空空的眼眶,指尖剛輕觸女子的臉頰。


    突然,一直毫無反應,一動不動的藍衣女子迅速側頭避開了男子伸至麵前的手,她向後退了一步,抬手扯掉了頭頂的玉簪,隨意的扔在一旁。


    殷重炎垂頭看著地上碎裂成兩截的玉簪,皺了皺眉頭,他抬手按壓著血流不止的胸口,抬腳向前,想走近穆玄翎,他聲音嘶啞道:“翎兒,你若是不喜歡,沒關係,本王會再,”


    突然,話說至一半的殷重炎驟然睜大了雙眼,雙唇緊抿著,難以置信的盯著對麵的女子,臉上浮現出痛苦難忍的神情。


    他晦暗的雙眼大睜著,死死盯著對麵女子的一舉一動。


    隻見那一身藍衣的女子長袖下垂,輕輕一甩,便自袖口緩緩滑出了一把古銅色的短匕首。


    令人驚奇的是那匕首通體散發著淡紫色的微光,視線下移,很快便留意到了那光亮的發源處。


    原來,那匕首的柄端鑲嵌著一顆紫石,那石頭看似紫色的琉璃,又好似閃閃發光的寶石那般吸引著人的心神。


    穆玄翎指尖劃過匕首鋒利的尖端,唇邊漸漸綻開了一絲微笑,她抬手將披散在背後的墨發攏至胸前,匕首繞著手腕轉動一圈,而後,閃動著鋥亮光芒的刀鋒輕輕劃過散落在胸前的長發,很快,一聲輕微的哢嚓聲傳來,應聲散落在地的是數不清的碎發……


    穆玄翎伸手抓過最後一縷發絲,麵無表情的揮動匕首,快速斬斷,她邁步踩過一地的斷發,停在殷重炎麵前,雙唇微動,淡淡道:


    “殷重炎,你如此欺我,如今一切真相大明於眼前,沒有一絲辯駁的餘地,你這個兇手居然還好意思在我這個無知的受害者麵前擺出這副無辜無害的麵孔!“


    “怎麽,王爺,莫非是這些年,演戲演習慣了吧,用你那張偽善的臉騙了我一次又一次,是不是感覺很有意思,很有成就感?嗯?“


    “說實話,我倒是真沒看出來,你居然還深藏著如此野心,想坐上那把金光閃閃的椅子,嗬,王爺當真是胸懷大誌,這麽多年,倒確是委屈你了。“


    “嗬,可笑我竟一再被你蒙蔽,用盡半生成就了這個徹頭徹尾的騙局,真是沒用啊,真的是無顏再見師父他們了……“


    “嗬,你竟然還敢用你這雙沾滿了我族人和無數同門之血的手,碰我!“


    “殷重炎,你看見了吧,這些被你那雙令人作嘔的髒手碰過的地方,我都不要了,也正好就當與你割發斷情,記住了,我穆玄翎從來就不是你所謂的結發之人!”


    穆玄翎仰頭望著天空,雖然雙眼已空無一物,她低語道:“師父,師父您看著吧,弟子定會手刃仇人!”


    ”我穆玄翎此生最悔之事,便是當年與你相遇,若不是這雙眼睛看見了你,也不會害死我最在意之人。”


    ”所以,這雙眼睛,我寧願從來沒有過,我寧願我穆玄翎生來便是這般模樣,無目無明,也好過如今背負這令人絕望的罪孽。”


    “師父,原諒弟子不孝,呆會兒恐怕會弄髒您留給徒兒的匕首了,不過,師父您安心看著吧,弟子今日會親手了結這一切,不然,還有何麵目去與師父和師兄弟們相聚!”


    穆玄翎低頭麵對殷重炎,身體靠近他的胸膛,動作迅猛的出手將那把短匕首抵在他的喉間,她冷淡道:


    “你如此欺我,於我仇深似海,如今要你一條命抵我門數條人命,實在是便宜你了。”


    殷重炎看著近在眼前的女子,視線掠過女子參差不齊的短發,最終停在了女子的臉上,他動了動嘴唇,柔聲道:


    “我曾夢見過今日的場景,在夢裏,你知道了這所有的一切之後,也是像此刻一樣,恨不能親手殺了我,以報你這血海深仇,可是,翎兒,你知道最終結果如何嗎?”


    白衣男子說著便不顧喉間直抵的利刃,伸出雙手,緊緊的抱住了女子的腰,側頭貼近她的耳側輕笑道:“後來,我們還是在一起,度過了許多個春秋,後來,你還是我的皇後,我此生唯一的愛人。”


    穆玄翎仿佛沒聽見耳邊纏綿的低語一般,麵上無一絲波動,她猛得加大了指間的力道,用力劃過男子的脖頸,很快,暗紅的血絲順著鋥亮的刀鋒緩緩流下,一滴一滴,速度越來越快……


    “王爺!”


    殷重炎身後傳來驚慌的疾唿聲,一直靜候在不遠處的青衣老者和一群侍衛匆匆跑來,高舉著手中的刀劍就要刺向那藍衣女子。


    “小師妹,小心背後!”


    穆玄翎聞聲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後,耳邊聽著那雜亂急促的腳步聲,她抬頭看向出聲的赤衣女子的放下,就好像還能看見她那般,唇邊揚起了一抹淺笑,她低聲道:


    “青夏師姐,對不起,又要讓你擔心了,原來,這麽多年,你一直都陪在我身邊,若是可以,我還想迴去看看,迴去我生活了8年的地方,師姐,你一定要活下去,替我照顧好……”


    原本與那藍衣少年纏鬥的赤衣女子眼見那些兵士舉著兵器直衝向穆玄翎身後,她猛的收起攻勢,身體後撤,然後飛身掠向那看似緊緊相擁的二人。


    “小師妹!”


    那赤衣女子大喊了一聲,隨即揮袖射出數十枚暗器,那些來勢洶洶的衛兵悶哼著陸續倒地。


    穆青夏落在穆玄翎身後,正欲伸手探向她的肩膀,忽然眼角餘光掃過朝著那金袍男子走去的人,眉頭緊鎖,緊咬著嘴唇,然後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沉聲道:


    ”小師妹,師姐知仇人就在眼前,難以動搖你此刻報仇之心,但記住,定要先顧好自己,今日你必須要活著離開這裏,師姐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翎兒,師父若此刻看著,也絕不願看你因為這個卑鄙無恥之徒賠上自己的性命。”


    ”你應知,你是不同的,隻要你還在,那我天玄門便在。”


    ”師姐先去手刃了那個魔頭,以晝魔之血祭奠師父之靈,但眼下,我們絕不能讓他們殺了那個皇帝,不能讓他們陰謀得逞,你在此等著,師姐去去就來。”


    轉身向那金袍男子站立之處急急掠去。


    “我說過,絕不會讓你們如願!怎麽,魔君滅了我天玄一門還不盡興,還想禍害這天下人嗎?”


    “不過,青夏有些好奇,魔君是打算自己親自坐上那大位?還是打算用你閻魔宮那獨門秘技,控製了那個男人,挾天子以令諸侯呢?”


    “小女子心中著實疑惑,魔君可願吐露一二?”


    穆青夏飛身擋在了殷重宇的身前,抬手接住了那藍衣少年的一掌。


    “嗬,怎麽?莫非你這一介女流,也想做這個皇帝?不然,為何三番五次阻攔於我,若是想為你們天玄門報仇,本君隨時侯教,不過,可否稍等片刻,待本君先送這皇帝陛下上路了再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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