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動不動地望著他:“你……你不是很討厭我嗎?你……快起來!”孤


    男寡女獨處,如今還弄得這樣曖昧不清。


    他緩緩起了身,冷冷地道:“你放心,我對你沒有意思。我已經……已經娶妻了。”


    方嫿拉緊了衣襟,恍恍惚惚地道:“那正好,你已娶妻,我也嫁人,你我最好隔開些距離,這樣好了,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找人來背你迴去!”她說完,再不逗留,徑直爬起來就往迴跑去。


    燕修直直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低緩一笑。


    多好,這便是他曾經認識的嫿兒,這樣單純可愛的嫿兒。


    他已經毀過一次,不想再毀掉她二次了。


    方嫿迴去後,什麽也顧不得隻能去了容止錦的房間。


    那一個正睡得熟,被她狠狠地搖醒,容止錦揉著眼睛朦朧道:“方嫿你幹什麽?”


    “快起來跟我出去!”她將衣服丟給他。


    容止錦這才一個激靈真正清醒過來,猛地扯過被子瞪著她:“你……你怎麽會出現在我房間!男女授受不親你沒聽過嗎?”


    方嫿識趣地背過身去,開口道:“我還聽過人命關天,快穿衣服跟我去救人!”


    容止錦無奈,隻能拉過衣服套上,一麵問:“這大半夜的你要救誰啊?”


    “還不是那個……”她說得起勁又差點轉過身去,隻能忍住道,“還不是那個臭脾氣!沒事兒大半夜的出去不知道做什麽,他自個兒迴不來,你得幫我去把他背迴來。”


    容止錦手上的動作一滯,他忙跳下床來,驚道:“什麽?你是說九……救那個人?”


    最後容止錦還是被方嫿推著出去了,她一路上念道不止:“佛家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再說了,我還給你留了好幾個檇李呢,特意給你留著的!”


    容止錦早把先前的不快都忘了,直直地問:“真的是特意給我留的?”


    方嫿認真地點頭:“當然是真的,快走了,我吃過了,可甜了!”


    容止錦立馬就熱血沸騰了,不就背一個人嘛!


    他二人一走,馬上就有暗衛去了華年成的房間:“華先生,侯爺和方姑娘趁夜離開了!”


    華年成猛地驚醒,忙道:“還不去攔下!”


    暗衛正要走,卻又見一人急匆匆而來,額角冷汗涔涔:“不好了華先生,王爺……王爺不見了!”


    “你說什麽!”房門直接被打開,華年成的臉色鐵青,“不是有人守著王爺嗎?”


    “是……可王爺故意支開了人,說想喝水,房內沒有溫水,所以……”


    “一群飯桶啊你們!那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去找!”華年成披上外衣便要出去。


    “那,侯爺那邊還要派人嗎?”


    “不必分人手,讓他們都去找王爺!”


    “是!”暗衛們飛快地閃身出去。


    華年成深吸了一口氣,忙也跟著衝出去。


    “那裏!”方嫿往前麵一直,帶著容止錦便跑過去。


    容止錦大步走到燕修麵前,很是自覺地蹲下身道:“上來吧。”


    他卻道:“不必背我,我自己可以走。”


    見他自己起身,容止錦隻好伸手扶住了他,他咬咬牙道:“求之不得,我也不想背你!”


    方嫿將地上的檇李揣在懷裏,起了身皺眉問:“可以走迴去?”


    容止錦不耐煩道:“他說可以就可以,你操什麽心啊,走吧!”


    方嫿瞪他一眼,扭頭就往前麵去了。


    容止錦故意慢幾步走在後麵,他是此刻才有時間跟燕修說上話,遂壓低了聲音道:“九王爺莫不是來找我師父醫治你的宿疾吧?嘖,可不巧,也沒遇見我師父?”


    燕修輕弱笑一笑,卻轉口道:“一會,請侯爺去我房內一趟,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容止錦的眉梢挑起,冷冷道:“我卻沒話和你說。”


    燕修的眸華一轉,輕盈落在眼前女子的背影上,他低語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她是怎麽失憶的嗎?”


    容止錦的眼睛倏然睜圓,他狠狠地睨視著他,發狠道:“是你下的?”


    他卻不再迴答,隻輕聲道:“你一個人來,不必讓她知曉。”


    “公子!”“公子!”


    遠處傳來了聲音,還有揮動的火把。


    方嫿奇怪地迴頭看了燕修一眼,隻聽得容止錦高聲道:“別找了,在這裏!”


    華年成帶著人很快就來了,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公子沒事吧?”


    燕修搖了搖頭,由他扶著鬆了容止錦的手。方嫿愣愣看著他們離開,不免拉住容止錦的衣袖道:“怎麽……一下子多了這麽多人?”


    容止錦這才迴過神來,他撒謊道:“哦,這些是他家的家丁,瞧他那個財大氣粗的樣兒!我告訴你,你大半夜把我拉起來救他我心裏很不爽很不開心!看看,分明是


    用不著我來!”


    方嫿的目光悄然收迴,賠笑道:“好了,別生氣了,你又不是臭脾氣。給你,很好吃的。”


    容止錦氣憤地接過方嫿遞過去的果子張口就要咬,方嫿忙攔住道:“這樣吃就糟蹋了,來,我教你。跟著我做啊,先搓軟了,再小小咬破皮,吸一下看看。”


    容止錦照做了,他頓時眉飛色舞道:“哇,我都不知道檇李還能這樣吃啊!”


    方嫿笑道:“我也不知道啊,那臭脾氣教我的。”


    “什麽?”容止錦笑臉立馬垮了,也不管已經搓軟的檇李,狠狠地咬了一口,吧唧吧唧嚼著吞下去。


    方嫿吃驚道:“幹嘛呀?”


    容止錦不說話,步子走得飛快。


    方嫿小跑著追上去:“你怎麽也那麽奇怪,好端端的發什麽脾氣?”


    二人一前一後迴去,除卻燕修的房間偶爾有說話聲傳出來,外頭竟然空無一人。方嫿這才想起一件事,忙道:“你說他那些家丁都睡哪兒了?”


    容止錦走得飛快:“柴房、外頭空地上,哪兒不能睡,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和你有關係嗎?”


    方嫿搖頭。


    容止錦理直氣壯道:“那不就結了!迴去睡覺!”


    他徑直推門入內,方嫿愣了下,到底也迴房了。容止錦卻徑直從後窗出來,拐了一個彎曲了燕修的房間。


    華年成見容止錦進來吃了一驚,見方嫿沒來,這才道:“侯爺這是做什麽?”


    容止錦尚未開口,卻聞得燕修道:“是我讓他來的,我有些話要和他說,你先出去。”


    “王爺……”


    “華年成,你出去。”他重複了一句,華年成無奈,隻能退下了。


    容止錦的臉上無笑,他疾步上前,怒道:“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燕修的容色慘淡,低聲道:“那便要從六年前說起。”


    容止錦震驚無比地看著眼前之人,六年前?他和方嫿在六年前就認識了!


    聽完燕修的話,容止錦直接就上前揪住了他的衣襟,額上的青筋跳動:“袁將軍背後的人是你?竟然是你!”他狠狠一拳打在燕修的臉上。


    唇角磕破,齒間彌漫著血腥氣,燕修仍舊低低道:“如今你知道了這一切,相信你同我一樣不希望嫿兒想起過往。”


    容止錦的雙目赤色,話語發狠:“她就該忘了你這樣的畜生!”


    燕修艱澀道:“華年成暫且不會讓你離開這裏,日後你別再讓她接近我。”


    “你放心,你不說我也不會再讓她靠近你一丈以內!”


    燕修笑一笑,從枕頭下取出一本書,道:“你要找的書在我這裏,不過你一定也用不著。”


    容止錦狠狠地奪過來,方嫿是用不著,蘇昀卻未必。隻是如今,也不知道蘇昀在哪裏。容止錦轉身便要走,燕修的聲音自後麵傳來:“這幾天要委屈侯爺屈居在此了。還有,別送她去燕淇的身邊。”


    容止錦到底動了容,他沒有說話,大步離去。


    迴到房內,他在窗前一直坐到了天亮。


    倘若燕修說的都是真的,那麽皇上表姐跟他說已經送方嫿去長安就是騙了他,他還騙了袁逸禮。他就說呢,怎麽一轉身就在越州城外碰見方嫿了,原來這中間發生了那麽多事!


    他的指尖冰涼,皇上表姐要殺方嫿,幸虧他沒傳信迴長安!


    那現在怎麽辦?他該怎麽跟方嫿解釋他們不去長安,怎麽跟她解釋不能去見皇上?直接告訴她皇上是女的?不行不行,這樣事情怕會越來越亂!


    “你在想什麽?”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容止錦嚇了一大跳,他捂著胸口道:“你不會敲門嗎?”


    方嫿無辜道:“我敲了,你沒應,我還以為有什麽事,所以就進來了。”


    容止錦舒了口氣道:“這麽早來找我什麽事?”


    方嫿謹慎地壓低了聲音道:“那個臭脾氣絕不是一個富家公子那麽簡單。”


    容止錦的心口一震:“你怎麽知道?”


    方嫿眯著眼睛道:“你真覺得昨晚我們看見的是家丁嗎?我看著也不像,倒更像是侍衛,你沒看他們的眼睛嗎?那麽冷酷,絕對不可能是家丁!”


    鑽入他懷


    ?容止錦尷尬地笑了笑:“你想多了吧?”


    方嫿哼道:“我失憶了,你還真以為我傻嗎?咦——”方嫿的目光落在他麵前的醫書上,驚道,“你找到了!”


    “啊……”容止錦還未開口,方嫿就一把將醫書拿過去,翻了翻,很快就發現其中有一頁被撕下了,她吃驚地看向容止錦。網


    容止錦無奈地道:“喏,我想的就是這個,我們要的東西被撕了。”


    “撕了?”方嫿震驚無比,再次前後翻了翻,“隻缺了這一頁啊!怎麽會這樣?誰會知道我們想要幹什麽?辶”


    容止錦無關痛癢地道:“也不知道誰幹的,哎,給我吧。”


    他伸手去拿,清風入簾櫳,一陣清幽藥香氣自鼻息見盈盈飄過,方嫿的美眸倏然一緊,她下意識地轉過身去,拿起手中的醫書置於鼻下嗅了嗅。


    沒錯,是書上散發出的藥香氣澌。


    “這書你哪裏找來的?”她迴頭問他。


    容止錦一愣,皺眉道:“什麽哪裏找的,就……就是在書房找到的啊。給我吧。”


    方嫿卻不給,目光定定地睨視著他,不客氣地道:“你騙我。”


    容止錦仍是笑道:“我為什麽要騙你,我得把這書還迴去,若我師父迴來發現它不見了,他會殺了我的。”


    他伸手過去,方嫿愣是推開了幾步,迴眸朝門外看了眼,低聲道:“這書是那個臭脾氣給你的。”


    臭脾氣……九王爺……燕修!


    容止錦的腦子轉了幾個彎終於迴過神來了,他錯愕地看著麵前的女子,一時間不知該承認還是否認。


    方嫿又道:“書上有他身上的藥味,我沒說錯吧?”


    容止錦悄悄一拍額頭,懊悔居然被她給猜到了,眼下也隻能開口道:“也許……他看在我們救了他兩次的份兒上才願意幫我們,隻是沒想到我要找的東西卻沒了。”


    方嫿迴瞪了他一眼,揚一揚手中的醫書,罵道:“你怎麽那麽笨啊,一定是被他撕了!不然他怎麽會那麽好心突然把書給你!不行,我找他去!”


    語畢,她轉了身就跑出去。


    容止錦這才猛地迴過神來,忙追出去:“方嫿!喂,方嫿!”他一邊追,一邊還不忘將撕下來的那頁紙藏好一些,他不願往她記起來,卻還得留著那藥房將來給蘇昀用。哪知道方嫿居然猜到了這書的來曆,還誤會是燕修給撕了去,這怎麽越來越亂了!


    華年成服侍燕修服了藥,囑咐道:“王爺這兩日暫且在屋內歇著,再有三五日便能啟程迴滄州了。”


    燕修點點頭:“你下去吧。”


    華年成卻不走,遲疑著道:“侯爺與方姑娘的事……”


    “可以留下他們,但是不能傷害他們。”他淺淺打算華年成的話,華年成略一思忖,到底是應了。


    他才出去,片刻便已聽見外頭急急而來的腳步聲,接著,房門被推開,燕修迴眸,見方嫿氣衝衝地過來,狠狠地將手中的醫書摔在桌麵上,咬牙道:“你什麽意思?”


    燕修驚訝地看了一眼,容止錦也來了,他忙衝燕修搖了搖頭。


    方嫿上前,將醫書翻開,指著那被撕下的地方道:“是你撕的吧?拿出來!”徑直在他麵前伸出手去,清亮眼眸中微微帶著惱怒。


    燕修見容止錦的臉色,又聽方嫿的話,自是明白怎麽迴事。他從容轉身在床沿坐下,從容道:“不是我。”


    “你騙人!”方嫿緊緊握著拳頭,氣憤道,“隻有你知道我來醫治什麽病!我連雲天大師也沒告訴!不是你撕的還能有誰!”


    容止錦訝然道:“你連這個都和他說了?”


    方嫿瞬間有些憋屈,咬著唇道:“我一時口快沒克製就說了,我知道錯了。”後麵一句,她很不情願地壓低了聲音,惹得容止錦差點笑出聲來。


    她狠狠瞪他,低聲道:“你別長別人誌氣滅我的威風啊!”


    他這才咳嗽兩聲,一本正經地道:“要真是你撕的,你就拿出來。”


    卻不想,那一個淡淡道:“可見知道這件事的也不止我一個。”


    “你!”容止錦的臉一下子漲紅了,他是做賊心虛,當然怕燕修這樣說。


    方嫿咬牙道:“你別挑撥離間,真沒想到你不但脾氣臭,也品行也不怎麽樣!我的病醫不好,你又有什麽好處!”


    容止錦一看她咄咄逼人的樣子,怕再鬧下去自己的馬腳就要露出來了,趕緊拉住她的手臂道:“算了算了,看他的樣子一定死不認賬,我們還是迴去吧。”


    方嫿認真地道:“不行,他必須給一個說法!”


    容止錦無奈道:“給什麽說法啊,這個世上賴皮的人多的是。”他故意壓低聲音,“現在咱倆勢單力薄,你看,人家有那麽多家丁護著,我們打也打不過,錢也沒有他多……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方嫿執拗地道:“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你沒聽過古人雲‘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容止錦睜大了眼睛:“不是……”


    她用力推他一把:“你要臥薪嚐膽,你自己去!”她隨即大步走到燕修麵前,眯起了明媚眼眸,低低道,“我知道你後台大,爹是大官吧?是官更好,你今天若是得罪了我,你迴去就得要你爹好好想想怎麽才能在大梁好好混而不被我發現。”


    她一臉認真地看著他,將威脅的話說得那樣順溜。燕修忍不住抿唇一笑,圈起手置於唇邊輕輕咳嗽兩聲,淺笑道:“我爹在大梁混,還沒怕過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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