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悄然落下,如重錘直擊在方嫿的心口,她的美眸猛地撐大看著身側之人,燕歡當然不知道她與燕修的事,她方才的話燕歡也隻會以為她在說袁逸禮!


    軒轅承叡見她蒼白的臉色,驀地笑一笑,輕聲道:“你放心,孤是個生意人,知道這件事說出來會有損你們皇上的顏麵,眼下東梁還有這麽多侍衛在,這個麵子孤還是會給他的。孤這次來,是為了和你們皇上談條件,可不是專門來破壞你的形象的。”


    千嬌百媚


    ?她捋起方嫿的衣袖,軍醫等人已自覺轉過身去,燕歡看了一眼,突然臉色大變!


    軒轅承叡想來是用了很大的力道,方嫿白皙嬌嫩的手臂上明顯起了幾處青紫,燕歡的指腹緩緩拂過,方嫿吃痛地蹙了眉,她的手指卻悄然落在方嫿手臂上那顆完好無損的守宮砂上。網


    “皇上……”方嫿有些不解地喚她一聲,燕歡的臉色冷滯,撤了手徑直站了起來。方嫿落下了衣袖也跟著她起身,燕歡上前低聲吩咐了幾句,便見錢成海轉身下去了。


    方嫿見她迴眸望著自己一笑,心痛裏半含著嘲諷,方嫿一顆心下意識地沉了,她不知道方才那麽短的時間內究竟發生了什麽,亦不知道燕歡看見了什麽。


    手緩緩地撫上被軒轅承叡捏得生疼的手臂,錢成海已朝她走來,恭敬道:“娘娘請上馬吧,我們該起程了。辶”


    “去哪裏?”方嫿脫口問了句。


    錢成海笑道:“自是先離開這裏。”


    已離開西楚軍營很遠了,容止錦用軒轅承叡的衣服去附近的農戶家裏換了兩套男人的衣服來,蘇昀拉著馬匹站在路邊等著,容止錦將衣服丟給她,道:“去換上!”


    等蘇昀換了男裝出來,容止錦直接丟給她一張麵具,而他自己不知何時早已換了一張臉。蘇昀不免佩服他,便笑著道:“你爹娘給你的臉我看你都不怎麽用嘛!”


    容止錦倚在樹幹上輕笑著看著她,道:“誰說的?我爹娘給的那張臉在長安城可好使了,走哪兒都沒人敢惹我!不過在這裏就……嘿嘿,軒轅承叡知道我們跑了一定會派人來追,還是小心行事的好。”


    蘇昀點點頭,一轉身已經換上了麵具,她笑著問他:“你怎麽有那麽多麵具?”


    容止錦聳聳肩:“還不是為了躲避追兵一路換著來的?”他說著,從懷中取出了軒轅承叡和燕修的麵具,咬咬牙,還是忍痛將它們丟入了眼前的河水中,眼下他的身上最好別再帶著麵具了,萬一在路上遇到人被一搜查可就慘了。


    蘇昀坐下開吃啃饅頭,容止錦跟著在她身邊坐下,迴眸問她:“軒轅承叡欺負你了嗎?”


    蘇昀略微一愣,隨即垂下眼瞼道:“他對我還算不錯……”


    “不錯?”容止錦立馬跳起來了,“蘇丫頭,本侯對你也很不錯!你說要學醫,本侯為了幫你去太醫院都把太後娘娘也搬出來了!這次可也是為了你,本侯才風塵仆仆一路從長安趕來的!為了你深入虎穴啊!”


    蘇昀“哧”的笑出聲來,微微一哼道:“真漢子可不邀功的!”


    “喂喂……”容止錦一臉的不悅,“看來真是方嫿太縱容你了,叫你對我越來越不客氣!”


    聽聞他提及方嫿,蘇昀臉上的笑容悄然黯淡了。容止錦咳嗽了一聲,拍拍灰塵起身道:“走吧,我們得盡快趕到越州。”


    蘇昀點頭行至馬匹邊上,低聲問:“我們到了越州你能有辦法讓我記起以前的一切嗎?”


    容止錦卻搖頭道:“我不能,不過可以問問那邊的軍醫,再說你去越州不就是想問方嫿一些事情嗎?”


    蘇昀沉默了,即便方嫿告訴了她,她自己想不起來,又怎麽能確定她說的是真的?


    容止錦知道她在鬱悶什麽,便嬉笑著道:“別喪氣,就算越州那邊的軍醫都沒有本事,我可以帶你去找我師父,我師父最喜歡潛心研究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我想他會有辦法的!”


    蘇昀的臉上終是有了笑容,爬上了馬背看著他笑:“謝謝。”


    容止錦先是一怔,隨即歡樂地道:“嘖,我要去告訴方嫿,蘇丫頭居然和我說謝謝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哈哈,駕——”


    蘇昀好笑地看著他,難道她以前是那麽蠻不講理的一個人嗎?她笑一笑,策馬追上他。


    馬隊往後方撤退,卻並沒有一路往越州城而去,在上次軒轅承叡將方嫿帶走的那個農舍停下了。方嫿有些吃驚,見燕歡等人都下了馬,她也隻好跟著下去。


    這裏還是空無一人,因前幾日下過雨,地上的痕跡早已被衝刷幹淨。燕歡推門入內,方嫿遲疑了下隻能跟著進去,錢成海卻沒有入內,而是將門替她們拉上。


    燕歡上前在床榻邊坐下,她的眸華朝方嫿看來,溫柔裏帶著一絲陰鷙。方嫿的心口略緊,卻聞得她輕聲笑了笑,開口道:“無論袁將軍做過什麽,逸禮在朕心裏早已是君臣亦是摯友,不光是為了彌補朕與袁將軍的遺憾,朕也純粹想要逸禮好。所以朕派你西行前往滄州那一日便已早早下了決定,自此之後你便不必再迴長安了,朕要成全你和逸禮,讓你們至此永遠相守在一起。反正朕一早便對外聲稱你染了疾病遷居去了龍山行宮養病,屆時隻需對外宣布嫿貴妃病故即可順理成結束這一切。”


    方嫿的心一緊,不明白為何她在此刻又無端端提及她與袁逸禮的事,她不覺上前一步,才要開口澄清她與袁逸禮的關係,忽而聞得燕歡低緩一笑,她伸手拍了拍身側的床榻,低言道:“過來,朕想說個故事給你聽。”


    她的臉上笑容輕浮,方嫿卻似在那一瞬間百種愁腸,總覺得似有什麽壓在心頭,叫她說也說不出來。


    依言上前在燕歡身側落座,燕歡傾世容色裏有了柔美笑意,窗外的風仿佛也在瞬間輕柔和煦起來……


    方嫿側目認真地看著她,她已笑著開口:“二十年前,曾有一個名叫夢卿的小姐,她生於望族,長於貴胄之間,她的美貌與才情征服了當時幾乎所有的仕族公子,求婚的人絡繹不絕,夢卿的父親已早早替她擇了一門好親事,嫁於當朝儲君為嫡妻。


    而夢卿有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夢雲,她在太子初次登門時便對他芳心暗許,她便央求夢卿將自己引見給太子,稱自己非太子不嫁,並且發誓即便將來加入東宮亦不會撼動夢卿太子妃的位子。夢卿的侍女得知此事便私下勸說夢卿拒絕夢雲的請求,可夢卿不忍看到妹妹如見消瘦的樣子,最終勸說太子納其為妃。


    自作多情


    ?軒轅承叡獨自一人靜坐再軟榻上,士兵們說先是九王爺迴了營,後來有見他迴來……嗬,他陰冷一笑,普天之下能這麽快一人飾兩角的人除了容止錦還有別人嗎?


    隨即,他的拳頭緩緩握緊,如此一來,他派出去找蘇昀的人就麻煩了,容止錦一定會一路換臉過去,天知道現在他和蘇昀變成了什麽樣子!


    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有人掀起了帳簾入內,軒轅承叡本能地抬眸望去,來人一襲銀色鎧甲入內,見了他便行禮道:“末將參見太子殿下!”


    軒轅承叡略微吃驚地皺了眉,定定地看著麵前之人,疑惑道:“簡將軍?你不是在京師嗎?”


    簡崇英點頭道:“末將是奉皇上的命令領兵十萬來助殿下一臂之力的!辶”


    “哦?”軒轅承叡陰沉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他忙站了起來道,“你剛到大約還不太了解這裏的局勢,孤帶你去軍帳。網”


    簡崇英卻低頭道:“末將已率先問過了,末將還知曉了娘娘的事。”


    軒轅承叡的笑容斂起,聞得簡崇英又道:“末將想勸殿下幾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隻是一個女人。等將來有一天殿下坐擁天下江山,還怕缺少一個女人嗎?澌”


    他的話音才落,便聞得軒轅承叡的聲音驀地沉了下去:“此事就不必簡將軍勞心了,軍帳就在前麵!”他冷冷地說著,再不看簡崇英,大步朝前走去。


    簡崇英歎了口氣,隻能跟上。


    燕修與華年成仍僵持不下,侍衛們警覺地查探著四周,絕不會讓敵人有可趁之機。


    燕修推開了華年成的手,他忍住心痛道:“即便……她是自願的,我還是會去看一看!”


    “王爺!”華年成的臉色驟青,追至他的馬匹邊上,咬牙道,“六年前,自她踏入西廂小苑那一刻就早注定了!您到如今還不明白嗎?”


    他修長的手指驀然一顫,幾乎是下意識地握緊了馬韁繩,狹長的鳳目低垂,他的臉上泛起了一抹蒼白之色,華年成的聲音還在繼續:“事已至此,您就算心軟也來不及了。王爺,迴去吧!”


    “迴去……”燕修的眸光茫然,喃喃地念著這兩個字。記憶中,母妃曾說因為愛了,所以就不會退縮,不會逃避,哪怕最後落得粉身碎骨亦是無怨無悔。可是為何他卻那樣害怕,那樣害怕……


    也許華年成說得對,現在的結局早已注定,他早早做了選擇,如今還來說什麽心軟!嫿兒會選擇燕淇也是應該,她沒有錯……


    華年成看他的神色淡了,他一顆懸起的心卻是漸漸地放下了。


    麵前的身影徐徐站直了身軀,方嫿仍是呆滯坐在冰涼地麵上,她的目光怔怔地望著自己手臂上那顆刺目非常的守宮砂,腦中那些被深藏在心底的記憶如同一幅幅畫頃刻湧出來……她的心一點一點涼下去,那麽多的事,被她一點一點聯係起來……


    燕歡說是她蠢,沒有早早看透這一切,那她豈不是比她更蠢!


    眼前之人不知何時已離開,身後傳來房門被打開的“吱呀”聲。


    錢成海瞧見燕歡出來,忙躬身迎上去,他的目光看向身後,隱約看見方嫿跪坐在地上的背影,他心中略吃了一驚,迴頭又看見燕歡手臂上的傷口裂了,他震驚道:“皇上,您的傷口……軍醫!”


    軍醫聞言忙背著藥箱跑過來,燕歡卻鐵青著臉色往前走了幾步,眉宇間凝著一抹沉重,稍作思忖,才開口道:“你進去把貴妃的絲帕給朕拿出來。”


    錢成海愣了下,見燕歡已負手背過身去,他忙應聲入內了。


    燕歡站了會兒,徑直推開了另一間屋子的房門,又命人嚴守方嫿的屋子。錢成海很快就來了,軍醫站在門口一臉躊躇,不知道究竟該不該進去。此刻見錢成海使了個眼色,他才深吸了口氣入內。


    他打開了藥箱將幹淨的紗布等都取出來,燕歡卻不看他,將手中的絲帕攤在陳舊桌麵上,想了想,伸手蘸了自己的血飛快地在絲帕上寫下幾行字。她隨即將帕子握在手中,叫了一個士兵入內,將絲帕丟給他,沉聲道:“定要給朕送去九王爺的手中!”


    “是!”士兵鄭重地應了退下。


    錢成海也不知她寫了什麽給燕修,不過看著她的臉色他也知道不該問,忙招了手叫軍醫上前。


    燕歡在桌邊坐下,仍有軍醫上來替自己更換紗布。她的眸華黯淡,低頭望著坑窪不平的桌麵,突然開口道:“錢成海,你是否也覺得朕太過心慈手軟了?”


    錢成海皺眉道:“奴才的職責就是好好照顧皇上。”


    燕歡笑起來,目光流轉落在他的身上,冷冷道:“嫿貴妃背叛朕,你覺得朕還如何做?”


    錢成海去拿帕子時瞧見方嫿的樣子,他也便猜到貴妃與皇上之間定是出了事,他卻是怎麽也沒想到貴妃居然背叛皇上!錢成海的臉色大變,聞得燕歡又道:“你說朕該放過她嗎?”


    軍醫的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燕歡吃痛地皺起了眉頭,軍醫嚇得立馬跪下道:“小的該死!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燕歡並未看他,目光定定望著錢成海的臉。錢成海的臉色緩緩平穩下去,他隨即低下頭,堅定地開口:“既然娘娘選擇了背叛您,那您大可不必心軟也不必覺得內疚。”


    燕歡的嘴角一勾,淺淺笑出聲來,不必心軟不必內疚。不錯,當年的柳貴妃如此!柳家如此!連前不久的瀲光亦是如此!


    拳頭被驟然緊握,一路走來,她果真是不必有任何朋友的!


    她曾那麽信任的人全都背叛了她!她付出的真心豈是隨便讓他們踐踏的!


    軍醫仍是顫抖地跪在地上,燕歡踏入半跪下去,銳利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她笑一笑,低聲道:“想活命,就給朕辦一件事,朕讓你將功贖罪!”


    軍醫的臉色煞白,怔了怔,隨即忙用力地點頭。


    赴約


    容止錦遲疑了下也打算跟著出去,身後的蘇昀忙站了起來:“喂,去哪裏?”她起身跟上,容止錦出了帳子仍是迴身又進去,他的目光落在蘇昀的臉上,蹙眉道:“你就待在這裏等著,萬一軍中有人認出你是西楚太子妃我怕到時候惹出事端來。”


    蘇昀一把伸手拽住容止錦的衣袖開口道:“你不會想就此把我丟在這裏吧?”


    容止錦兩隻眼珠子驀地一撐,他不可置信地盯著蘇昀瞧了半晌,他隨即猝然笑出聲來,凝視著蘇昀道:“不是吧蘇丫頭,你還怕被我丟下呀?”


    蘇昀尷尬地一怔,那一個已經甩甩衣袖得意道:“放心,本侯不會丟下你的,雖然你的脾氣暴躁了點,可再怎麽說也算是個美人兒,誰叫我是個男人呢?”


    他的話音才落,眼前忽然一花,緊接著腿上傳來一陣痛,容止錦吃痛地彎腰捂住不蘇昀毫不客氣踢了一腳的地方,叫道:“喂!你別不知好歹啊!紆”


    蘇昀看也不看他,徑直轉身過一側坐了,翻了個白眼吐出二字:“白癡!”


    容止錦望著她的眼眸裏沒有憤怒,徐徐又染了笑意,他看了會兒,這才心情不錯地轉身出去。


    蘇昀抬眸看了看,瞥見他嘴角的一抹笑靨,蘇昀不自覺地笑了下,那一瞬間,她莫名有想起了軒轅承叡的臉,臉上的笑容斂起,置於膝蓋上的手驀然緊握在一起。他對她還是不錯的,隻是她卻不能忍受他隱瞞了她那麽多事,更不能原諒他竟抹去了她的記憶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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