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濃的話讓餘蓉蓉的臉色驟變,她最近這些日子反複的給自己強調,這肚子裏麵的肯定是一個兒子,肯定是一個兒子,她不停的告誡自己,甚至在思想裏麵給自己匯入滿滿一腦子的這種想法。


    直到她自己信以為真,若不是解開衣服拿出枕頭,她還真的以為肚子裏麵就是一個可愛的小生命。


    她早在之前就最好了準備,她在京城外麵的一處農莊找到一個月份同樣大的孕婦,甚至提前已經把價格商議好了,待那農婦孩子一出生便會悄悄的接入段家。


    所以她到最後不管如何都會有一個兒子,即便那個兒子不是自己的骨肉又有什麽關係。


    可是現在,翠濃毫不留情的說出她的肚子說不定是一個枕頭,看翠濃的那樣子,分明就是十分篤定她的肚子就是一個枕頭。


    翠濃這是在膈應她,這個賤人,這隻是一個奴婢,隻是段葛兮身邊的一條狗,而且這狗還咬了她這個主子的人。


    餘蓉蓉的麵色變得有點陰沉,但是她不敢發作,她知道段葛兮的厲害,也知道今天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和段葛兮發生不愉快的,隻是這翠濃這幅嘴臉看起來確實討厭的很。


    餘蓉蓉強力鎮定自己的情緒後,忽然對翠濃帶著警告的味道,道:“翠濃,話不可亂說,小心說多了錯話會閃著舌頭,那就不好了。”


    餘蓉蓉不能把話說死,可是梅朵可以,梅朵可以說現在是段家的日子過的最舒服的丫鬟,之前陪餘蓉蓉受過多少的罪,現在就享的多大的福氣。


    梅朵身上的一身交領對襟的襦裙都是上等的絲綢做的,這可是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才會穿的料子,盡管翠濃的裙子是丫鬟樣式的,可是那料子絕對是上等的,絕對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她對於蓉蓉的真心,便換來了這些迴報,豐厚的物質,可見餘蓉蓉待她是極為不錯的。


    所以,看見主子不爽了,她肯定會為主討迴公道,畢竟主子說一些得罪人的話是有限的,但是她可以說。


    於是梅朵對翠濃冷眼道:“翠濃姐姐,你好歹是二小姐身邊的丫鬟,即便二小姐再怎麽照拂你,你也隻是一個丫鬟,一個丫鬟的規矩是什麽?是不能嫡頂撞主子,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主子做什麽就是什麽,即便是打了你,你也不能還手,可是你呢,你居然如此說姨娘,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的姨娘是老爺最看重的人嗎?不僅是老爺,連老夫人都隔三差五的差人過來問問姨娘的身體情況,可是你,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說姨娘生的可能是其他的東西,若是被老爺知道了,絕對會讓你好受,二小姐厲害又怎麽樣,可是再厲害還不是不受老爺的寵愛,既然不受老爺的寵愛,而且二小姐現在年紀又這麽大了,遲早會出嫁,若是出嫁沒有娘家的勢力支撐,那還不是受氣包,跟在一個受氣包身邊,你還能硬氣嗎?”


    梅朵這話說的不可謂不毒,毒的連餘蓉蓉三番四次給她使眼色,可是梅朵一旦張開嘴巴,就立馬滔滔不絕了。


    梅朵的話剛剛說完,便聽到一個啪啪啪的掌聲。


    緊接著一個無聊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她道:“梅朵可真的厲害的很啊,我可從來沒有見識她如此會說的樣子。”


    餘蓉蓉和梅朵立馬循聲看過去,一個消瘦的女子靠在一個欄杆上麵,正笑嘻嘻的看著她們,看樣子已經聽了有一會兒了。


    這女子不是段葛兮又是誰?原來是段葛兮來了,她不僅來了,還坐在那裏隨意的偷聽她們的爭執。


    餘蓉蓉立馬咳咳兩聲,然後十分尷尬的對段葛兮福了一下身子,道:“原來是二小姐。”


    段葛兮的身子離開欄杆,一步一步的往餘蓉蓉和梅朵這邊走了,她一邊走一邊嘖嘖歎道:“姨娘這身子越來越重了呢,看來是要不了多久就臨盆了,姨娘需要不需要葛兮的幫忙啊,葛兮身邊的這位翠濃丫鬟可是醫術了得的醫女啊,她給你摸一把脈就能知道你還有多久臨盆,也能知道你的肚子裏麵是男孩還是女孩,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之前給姨娘送的那瓶藥丸也是出自翠濃之手。”


    餘蓉蓉聽了心裏咯噔咯噔的響個不停,段葛兮這話好像是一個晴天霹靂,讓她怔怔的看著翠濃一眼,她曾經有聽說過翠濃會懂點醫術,可是她從來不曾想過,自己喝的假孕藥都是這個翠濃給配置出來的。


    這個女子未免太厲害了吧,餘蓉蓉頓時覺得自己在作死,仗著段鵠的那點寵愛就跟段葛兮對抗,這分明不到時候,段葛兮比她想象中的還難對付。


    想到這裏,餘蓉蓉立馬換了一副嘴臉,大概是後悔和討好的嘴臉吧,她急忙對段葛兮解釋道:“葛兮,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心情不好,跟著鬧著玩的,最近我的事情也多……”解釋到這裏,餘蓉蓉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因為她好像看著段葛兮的眼睛,明顯的含著的是譏諷。


    對,段葛兮就是在譏諷她。


    餘蓉蓉十分尷尬的笑了笑,好像忽然想起什麽,於是討好似的對段葛兮道:“二小姐。”


    段葛兮也不客氣,看起來和翠濃一樣對於蓉蓉十分疏淡,但是疏淡中帶著極端的客氣,客氣裏麵又帶著無法忽視的諷刺。


    段葛兮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對於蓉蓉笑道:“姨娘有何今日來我青雨院該不是替我教訓丫鬟的吧?”


    餘蓉蓉臉色一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十分尷尬,但是尷尬歸尷尬,又不能杵在那裏不動不說話。


    餘蓉蓉很快換了一副討好的神情,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餘蓉蓉挺著碩大的肚子坐在段葛兮的身邊,對段葛兮笑了笑,然後對身邊的梅朵道:“梅朵,把我送給二小姐的東西拿出來給二小姐看看。”


    梅朵急急忙忙讓身後不遠處的一個丫鬟把隨身帶過來的一個盒子打開,頓時裏麵一批柔光絲滑的布匹就展現出來了。


    是一匹布,一匹柔光絲滑的布料,料子極為的垂,宛如陡然到瀑布邊緣的水,垂的沒有絲毫的褶皺。


    這是一匹乳白色的料,在段葛兮的麵前展開的時候,宛如帶著一層皎白的月色光華,這布料連段葛兮的忍不住驚歎了一番,這料子不常見。


    果然,於蓉蓉捕捉到段葛兮臉上一閃而逝的驚豔,立馬笑道:“二小姐,你猜猜這是什麽布料?”


    段葛兮凝視了一會,道:“這大概是世界上最好的蠶絲布料吧。”


    餘蓉蓉讚許道:“這確實是街上最好的蠶絲布料,二小姐聽過一個神話故事的吧,話說在多年前,一個養殖蠶蟲的夫婦,養了多年的蠶蟲卻還是富裕不了,直到有一天,這家的男主人身子不舒服,患了大病,眼見無藥可救,那婦人十分擔心害怕夫君離她而去,於是坐在養的蠶蟲身邊說,我的命好苦啊,這麽多年從來不幹傷天害理的事情,過日子一直都是勤勤懇懇的,連水中的一隻螞蟻都要幫著上岸,不能看其溺死,可是我們這樣的人,怎麽會陷入這樣的困境,真的是窮苦一輩子。哪裏知道這婦人說完話,第二天早上起來就看到蠶繭的房間出來了大量的金蠶絲,這蠶絲和期望看到的一點不一樣,於是婦人趕緊把這金蠶絲織布了一匹布,哪裏知道這布料出來就這樣子,柔光滑嫩,絲滑無比,最適合春季和夏家做衣服穿。”


    段葛兮驚愕道:“姨娘說這布料就是金蠶絲料子?”


    餘蓉蓉點點頭,道:“是啊,這也是老爺賞賜給我的,我那裏還有一匹,正好可以做一件衣服,剩下這一匹,就想送給二小姐。”


    段葛兮看著不遠處的一麵圍牆,這圍牆邊緣是翠濃和阿露在去年的時候種植了一些牽牛花,還有鳶尾花,現在這些植物已經發芽了,春風一吹過來搖搖晃晃的顯得特別的可愛。


    段葛兮的眼眸跳動的是麵前的美景,可是說出的話,帶著一層比較深沉的意思,她道:“姨娘真的是大手筆,這麽好的料子居然都熱的送給我。”


    餘蓉蓉看著段葛兮這個神情,不知怎麽的,心裏猛地一跳,好像在刹那間被人揪了一下心髒,好在這感覺隻是片刻的。


    餘蓉蓉最終笑了笑道:“我餘蓉蓉的身份雖然不怎麽高貴,但是最起碼的教養還是有的,我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也知道二小姐曾經對我的幫助有那麽大,我豈能不記住二小姐的好,再說了,二小姐這樣天仙般的人物,也不會辜負了這麽好的布料,所以拿過來送給二小姐,等於是把寶刀送給了英雄一樣。”


    這個時候翠濃忍不住了,不知道怎麽迴事,看餘蓉蓉的的談吐和微笑總好像還有另外一層意思,翠濃的性子很多時候隨了段葛兮,帶著寡淡的清高,不像阿露那麽憤世嫉俗,所以說出的話也是溫軟的,但是溫軟中帶著別有深意的諷刺。


    翠濃道:“剛剛開始來青雨院的時候也沒有見你時說要送給小姐禮物,小姐剛剛出來的時候也沒有聽你說,指不定是看到小姐不是那麽好欺負的,所以這才趕緊說帶了禮物是吧?”


    在翠濃看來餘蓉蓉就是這個意思,一般送禮物哪裏是個態度,進來的餘蓉蓉進來這分明是鬧事了,哪裏有半點的謙和之態,還縱容著梅朵說那麽多膈應的人話,現在又拿出這麽好的東西,這不是看見小姐不好欺負嗎?權衡利弊之下才如此做的,可見餘蓉蓉這個人心是真的不咋樣。


    很多時候還是小姐看人準,小姐看人更狠。


    餘蓉蓉抽抽嘴角,能看出來她現在是敢怒不敢言,這是段葛兮的地盤,這個地方段葛兮說了算。


    但是翠濃若是芬芳苑的人,餘蓉蓉絕對不會客氣,可惡的是這個丫鬟還有醫術技能。


    最終餘蓉蓉頗為尷尬的對段葛兮笑了笑,道:“我都說了是跟二小姐開的一個玩笑,這翠濃姑娘可就當真了,這姑娘還真的是可愛的緊。”


    段葛兮的目光掃過翠濃,道:“我知道,這隻是姨娘和我的一場玩笑,我都清清楚楚的,所以不會計較那麽多的,丫鬟都是顧著主子的,翠濃和梅朵是一樣的,我們都多慮了,多心了而已。”


    餘蓉蓉訕訕一笑道:“二小姐這樣想便是最好的,金蠶絲布料能做衣服,也能做一些手帕之類的,還希望二小姐笑納。”


    說罷,餘蓉蓉親自把布料呈現在段葛兮的麵前,好似段葛兮不要不行似的。


    既然都到這個份上了,段葛兮斷然不能不收,於是對翠濃道:“翠濃幫我把這料子收起來,切莫讓料子起了褶皺。”


    段葛兮又對於蓉蓉道:“如此就謝過姨娘了。”


    餘蓉蓉見段葛兮的把料子收起來,雙手在袖子中不自然的握了一下,其實這料子她是舍不得送給段葛兮的,所以她在料子裏麵動了手腳,但是現在她又有點擔心翠濃會看出裏麵的玄機,好在段葛兮和翠濃的麵色並無異常,餘蓉蓉才放心了下來。


    於是和段葛兮寒暄了一番便趕緊離開了青雨院。


    迴到芬芳苑的路上,餘蓉蓉的麵色完全的變了,變得沉重而又陰冷,還有一絲期望和緊張。


    她對身邊的梅朵道:“梅朵,這布料裏麵的問題,二小姐該不會看出什麽端倪吧,我總覺得她們會發現什麽問題,現在的二小姐總是讓我覺得很不安。”


    梅朵給餘蓉蓉寬心道:“姨娘,不會的,這布料沒有任何問題,就算是大羅神仙也看不出什麽問題的,這裏麵的料要過一段時間,天氣讓熱了人體會出汗,一旦溫度上升,這料子吸了汗水,那才是會致命的,這些事情都是那些江湖有名的用毒者才會做的,姨娘花了那麽大的代價,不就是想讓自己有孕的假消息變成真正的消息嗎?對付二小姐那樣的人隻能用這個生不知鬼覺的辦法了。”


    這就是餘蓉蓉的陰謀,這布匹確實是段鵠送給她的,段鵠身居高位從來不缺乏這些名貴的東西。


    這布匹也是她猶豫了很久,她今天去青雨院的時候原本還是猶豫的,這東西到底是送還是不送,可是最後看到段葛兮越來越難得對付,餘蓉蓉就馬上把布匹送出去了,這布匹不僅在天氣熱吸了汗水之後能害人,而且還能把人害死。


    她很期待,無比期待段葛兮馬上把這布料做成貼身的衣服,她又很擔憂,擔憂段葛兮發現了絲毫的端倪,那就麻煩了。


    可是梅朵這麽一說,餘蓉蓉的心好像鬆了不少,對啊,既然做的天衣無縫了,段葛兮若是那天不高興了,隨時可以說出她肚子裏麵的孩子是一個假貨。


    這可是她的心病,她不允許自己有這樣的把柄在別人的手裏,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段葛兮,所以別怪我很辣無情了,我實在不得不提防你。”餘蓉蓉這樣對自己的說著。


    隻是餘蓉蓉不知道的是,她離開了青雨院之後,翠濃抱著手中的布匹對對段葛兮道:“小姐,這……”翠濃覺得有點無法理解,這餘蓉蓉這次怎麽看都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一樣,但是翠濃又具體的說不出來是什麽原因。


    段葛兮看著翠濃手中的布料,下意識道:“這布料裏麵有沒有問題?”


    翠濃湊在鼻子下麵聞了一下,搖搖頭道:“奇怪,餘蓉蓉會這麽好心?”


    翠濃這態度那便是說明了,這料子是好的,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段葛兮皺皺眉,道:“真的沒有問題?”


    翠濃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下,最後篤定道:“絕對沒有任何問題,這料子是極好的。”


    段葛兮又瞧了一下布料,想起了餘蓉蓉剛才說的話,這料子極為柔軟絲滑,不僅能錯衣服,還能做手帕。


    做手帕?


    段葛兮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要不要給秦寂然做了一個手帕,秦寂然喜歡穿紅色的衣服,而且手中的花朵就是見血封喉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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