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餘蓉蓉不關心這個問題,她關心的是自己的性命,她擔憂的對段葛兮問道:“二小姐,那夫人那邊我如何提防?”


    段葛兮的手在腹部重新交疊在一切,看起來更有果決的氣勢,她道:“不用提防,你的肚子是假的,她害不死的孩兒,當然,她現在已將焦頭爛額的,暫時不會想著要你的命,所以不用提防。”


    餘蓉蓉這才放心下來,不知道怎麽的,段葛兮隨便幾句話,她的心就能從飄飄渺渺的雲端沉在地上,餘蓉蓉逐漸的意識到段葛兮是一個極為聰慧而且有心智的女子,跟著這樣的少女,她有種莫名的踏實感。


    不過,段葛兮也不會真的去芬芳苑,可以說段家除了青雨院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她想去的,如此隻能迴青雨院。


    這才有一個月的時間,青雨院的變化倒是大的很。


    院子的門前一片死氣沉沉不說,院子裏麵的花圃不見一點點春綠,今年立春比較早,外麵不少的植物被拋開一層雪,都能看見裏麵的一點嫩芽,但是青雨院沒有。


    不僅如此,院子的很多東西已經沾滿了灰塵,房梁上更是長滿了蜘蛛網,打開屋子裏麵光線昏暗不說,還掛滿了白色的帷幔,甚至房間裏麵一些值錢的東西都不見了。


    這還真的把自己當做死人一樣啊,這才一個月左右的功夫,青雨院凋敝的就像三年未住人的環境一樣。


    段葛兮忽然想起段悠兮,那個時候在宣德堂蒙學,半年迴一次,涵芬苑的桌子永遠放著桃花,梅花,或者百合花,更是一塵不染。


    不待段葛兮開口,阿露就抱怨道:“這夫人也實在是太過分了吧,這分明是縱容阿貓阿狗進來使壞的,好端端的一個院子,現在不僅啥東西都沒有,還到處都髒兮兮的,這樣能住人嗎?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果真就是爛了心腸的。”


    段葛兮有點哭笑不得,但是忽然想到阿露說不僅啥東西都沒有。


    啥東西?


    段葛兮忽然想起之前她在金玉閣裏麵買的一串楠木佛珠,她走的時候並未帶著佛珠,她記得她把佛珠放在床頭下麵的一個匣子裏麵。


    想到這裏,段葛兮急忙掀開被子,眼看匣子還在,段葛兮急忙打開匣子,裏麵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這佛珠不見了,那可是價值千金的東西啊,居然被她疏忽。


    段葛兮不是不心痛,但是心痛有什麽辦法,再心痛東西是迴不來了,想著這裏,段葛兮的情緒莫名的低落了很多,等一會她一定要給漠北說,讓漠北讓幫忙看看那佛珠是否還在段家。


    這邊,段葛兮忙著讓下人打掃青雨院。


    那邊涵芬苑已經是怒火衝天了。


    段悠兮最近裝飾了很久的笑容現在已經消失殆盡了,取而代之的是臉上的陰森,和語氣裏麵的暴躁。


    她對呂月姝怒吼道:“為什麽,為什麽那賤人還活著,為什麽那賤人沒有死,她為什麽還活著……”


    段悠兮此時反複的重複著這一句,好像說多幾次便會夢想成真一樣。


    呂月姝此時是頭大如鬥,段水冰現在還下落不明,沈家現在又在逼她找出段水冰,這件事本來就把她累的夠嗆,現在段葛兮又迴來了,而且段葛兮一迴來,段悠兮就被刺激成這樣子。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流年不利?


    但是呂月姝知道自己不能跨,段悠兮的前途還不穩定,段鴻儒的年紀還小,她絕對不能垮下,她的對手是段葛兮,若是敗在段葛兮的手裏那實在是太丟人了。


    看見段悠兮暴躁如雷的樣子,呂月姝直接一耳光上去,怒道:“你夠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說起看看現在的樣子,金桂不知從哪裏找了一麵小鏡子給呂月姝,呂月姝直接把鏡子湊在段悠兮的麵前,繼續道:“你看看你的樣子,這就是段家的嫡長女?怎麽就像瘋子一樣?這就是京城名姝,看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市井潑婦。”這一次,呂月姝對段悠兮毫不客氣。


    段悠兮摸著自己腫脹的臉,在她的記憶裏麵呂月姝從未打過她的臉,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未曾說過。


    可是現在呂月姝居然打了她的臉,而且下手還如此的重。


    段悠兮的眼淚就像不要錢一樣湧出來了,她哭道:“娘親,你為何要打我?為何要如此的說我?”


    呂月姝隻覺得氣的血都要往七竅裏湧出來,她一邊心疼段悠兮,但又怒其不爭,最終她隻能用呐喊式的告誡道:“悠兮,你想想清楚,段葛兮迴來了,你就崩潰了?她迴來又如何?她迴來你還是段家的大小姐,她迴來你還是平安縣主。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自己看看。”呂月姝繼續把鏡子湊上去。


    段悠兮對著鏡子,看見一張眼淚模糊的臉,這樣子若是換在其他女子的臉上是惹人憐愛的,可是段悠兮的臉上還有瘋狂的憤怒,和扭曲到極致的猙獰,若是乍一看,段悠兮直接嚇了一跳,她急忙推來鏡子,大聲道:“快拿走,快拿開,這不是我,這是鬼。”


    呂月姝看著段悠兮,一字一句道:“看看,這就是你現在的樣子,你這樣子,如何讓幽王喜歡你,你這樣子如何做皇後,你這樣子,如何報仇,別說喜歡和皇後了,你這樣子若是被你父親看到了,也會失望透頂的。”


    段悠兮鎮定了下來,表麵雖然鎮定了,但是她心中恨意的浪頭卻無法消停,她恨恨道:“段葛兮第一次害我和呂家表哥,第二次又害我被那醃臢之人作踐,這兩個仇足夠把我逼瘋,我實在是受不了那賤人。”


    呂月姝見段悠兮的表情就像被風雨輾壓過的水仙花,變的不堪負重的樣子十分心疼,這畢竟是她的女兒,段悠兮的愛恨情仇和自己的愛恨情仇仿若一致,段悠兮的感受也是她的感受,她如何不理解。


    呂月姝一把抱住段悠兮的頭,用盡自己所有的情緒輕輕的撫摸著段悠兮的臉頰,道:“娘親無能,娘親沒能在那個賤人出生的時候親手掐死那賤人,所以今天給女兒造成了這麽大的困擾,不過悠兮,任何困難都不是困難,任何痛苦都不是長久的痛苦,為娘希望的便是你能夠平安幸福得償所願,之前娘親一直不想讓你的手沾染鮮血,現在也一樣,可是我們更要接受一個現實,那就是我們的敵人比我們想象中的更為強大,既然敵人強大,那你就要把自己變成一把屠刀插入敵人的胸膛。悠兮,你永遠的記住,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急躁,你今天這樣子看在別人眼裏隻會以為你巴不得那賤人死,別人會怎麽說你?會說你是一個連自己妹妹都容不下的狹隘大姐,你若繼續這樣下去,你想想看你會失去多少東西?”


    在這樣下去會失去多少東西?


    段悠兮猛地一滯,她現在是段家嫡長女的身份,更是平安縣主,宮中有沈佳玉提拔,宮外有一眾男子的心儀。


    她是京城名姝,是京城一朵美麗的仙葩,她可是說從小到大受到的都是寵愛和讚美,羨慕或者嫉妒。


    但是她這樣子若是出現在眾人麵前,她會失去她所有的名頭,那些公子哥不會喜歡她,那些皇子皇孫不會愛慕她,她隻會是一個毒婦和一個腐敗形象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她會失去一切,她若是繼續這樣子下去。


    想到這裏,段悠兮頓時陰陰的哭了起來。


    對於段葛兮的哭,呂月姝是十分反感和惡心的,但是對於段悠兮的哭,呂月姝是十分心疼和關懷的。


    她此時隻管把段悠兮摟在自己的懷裏,任由她涕淚抹在華貴的料子上麵,呂月姝道:“悠兮,你今後還是要微笑,你永遠是我的悠兮,段葛兮那個賤人必須除掉,等段水冰找到後,為娘的專門除掉段葛兮,為娘若是不行,還有你大姨,還有香妃娘娘,難道段葛兮有能耐對付得了你的大姨,難道更有能耐對付得了你的香妃表姐,你放心吧,你這邊人多勢眾,段葛兮隻有一個人,身邊還有幾個不濟事的丫鬟,難道她背後能有什麽高人?她孤立無援,她一己之力而已。”


    若是呂月姝知道段葛兮的身後,還有一個時不時喜歡看戲入局的秦寂然,不知道會作何感想,不知道會不會覺得段葛兮背後的力量強大的可怕。


    當然,對於秦寂然在段葛兮背後的存在,呂月姝是到死也不會知道的。


    呂月姝的話如同當頭棒喝,段悠兮原本十分煩躁的心,再一次在呂月姝的語言中,沉靜了下來,她迴想著自己的點點滴滴,再想著段葛兮的一切,好像她一直都比段葛兮多,不管是物質上,還是名聲上麵她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很快,她再次沉靜了下來停止了哭泣,投入沉思當中的段悠兮變得正常了很多。


    呂月姝重重的哀歎一聲,這邊安撫了段悠兮,她的立馬出去問問京兆的人,把段水冰找到了沒有,那個不省心的東西,簡直給她們丟人丟到家了。


    這邊,呂月姝前腳走出涵芬苑,立馬就有丫鬟往涵芬苑這邊跑過來,並且差點跟呂月姝撞一個滿懷。


    最近呂月姝沒有吃好,沒有休息好,不管是心裏還是身上都有一種顯而易見的憔悴之感,所以丫鬟的撞直接讓呂月姝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呂月姝一倒,這還得來,金桂急忙扶著呂月姝,以便對冒失的丫鬟道:“賤蹄子,你是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到人嗎?”


    丫鬟也著急的不得了,看著金桂等下人扶起呂月姝,一邊急忙跪在呂月姝的麵前道:“夫人,莫要生奴婢的氣,奴婢過來是想告訴夫人一件事的,四小姐有消息了,老夫人和老爺都在榮錦堂,等著夫人過去商議一下這件事該怎麽辦。”


    呂月姝定了定神,道:“段水冰有消息了?”


    丫鬟如蒙大赦,逃過一劫一般,急忙道:“是的,榮錦堂那邊還等著的,夫人趕緊過去吧。”


    呂月姝不敢怠慢,登時就去了榮錦堂。


    榮錦堂這邊,除了段老夫人和段鵠之外,還有一個是呂月姝不想看到的人,那便是餘蓉蓉。


    餘蓉蓉的肚子現在還沒有顯形,仍舊是身量纖纖,宛如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她坐在段鵠的身邊,微微的靠近段鵠,這是看起來竟然是郎才女貌十分的登對。


    呂月姝的眼神狠狠的瞟了一眼餘蓉蓉,恰好這一幕被段老夫人看個正著。


    段老夫人對呂月姝敲打道:“進來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請安也不是問好,而是看著姨娘?難不成呂家是書香門第之家,竟然教導出這樣不識好歹的主母?”


    段老夫最近看呂月姝已經十分的不順眼,若呂月姝勢單力薄,沒有兒子的話,段老夫人絕對不像此時這樣諷刺那麽簡單了。


    呂月姝就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被噎的不輕,她急忙對段老夫人福了身子,又對段鵠點點頭,這才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


    段老夫人不溫不火道:“今年我們段家也不知道倒了什麽黴,發生了這麽多影響家庭和睦的事情,而且都是一些羞恥的荒唐事,至於什麽事我不說了,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但是我最好是奉勸你們一句,不會發生沒有起因的事,你們但凡在家事上用心一點點,也不至於如此,現在我老婆子都不敢出門了,丟人啊!!”


    呂月姝的臉頓時臊起來,段鵠則麵無表情,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段老夫人看著二人,一邊歎氣搖頭,一邊接著道:“四丫頭那個不省心了躲了起來,剛剛叫一個乞兒鬆了一封信,說是沈家世子不娶她,她就不迴來,她永遠在外麵給段家人抹黑。”


    段老夫人說到這裏語氣忽然加重,她對呂月姝責備道:“這就是你教育出來的庶女,你倒是看看,你不信你現在出門看看,外麵所有的人都說我們段家的女子有人生沒人養,說我們把庶女逼到絕境。”


    呂月姝覺得再這樣被折磨下去,遲早會垮了身子,她雖然在心裏把段老夫人罵了千萬次老不死的東西,但是她不敢明目張膽的說出來,現在本來就是多事之秋,她不敢輕易再得罪任何一個人。


    於是呂月姝悻悻的,帶著誠惶誠恐的討好道:“老夫人說的是,是兒媳的不是,是兒媳無能,兒媳改過來就是。”


    段老夫人怪聲怪氣道:“知道就好,既然知道了,請你過來不是認錯的,請你過來是想辦法的,四丫頭的事情該怎麽做?如何做?”


    段老夫人從始至終都看著呂月姝,當然問的也是呂月姝。


    呂月姝一時之間哪裏想的到什麽好辦法,隻能問段鵠,道:“爺怎麽看?”


    段鵠一直鎮定坐在那裏不聲不響,現在被呂月姝問話,倒是不假思索道:“抬。”


    呂月姝隻覺得眼皮子抽了好幾下,量她素日裏在段鵠麵前溫柔可人,這時候也難免聒噪了幾分,她嗓門略高道:“抬?水冰怎麽可能抬進沈家?”


    餘蓉蓉笑道:“夫人姐姐,這是覺得四小姐配不上沈家世子還是覺得要把四小姐嫁過去啊?”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段水冰那樣的資質,若不是有一個段家在後麵撐著,估計連做沈家丫鬟都不夠格。


    抬是妾,嫁是妻,餘蓉蓉那賤人居然說要麽抬,要麽嫁,這怎麽可能,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


    沈家是不會招惹段水並的,所以呂月姝對餘蓉蓉鄙視道:“你住嘴,這裏由不得你說話。”


    餘蓉蓉登時對段鵠委屈道:“老爺……”竟然是欲語還羞般的委屈。


    段鵠掃了呂月姝一眼,不鹹不淡道:“我剛才說的話你沒有聽懂嗎?我說的是抬又不是嫁,四丫頭整出了那麽大的事情又不是四丫頭一個人的責任,但凡你們當時在現場多留心一下,怎麽會發生那樣的事?現在四丫頭自己躲起來了,這便是她在用自己的委屈告訴別人,她是受害者,受了誰的害?自然是沈家的害,若是這個時候我們作為段家人不站出來為四丫頭撐腰,別人一定會說是我們排斥四丫頭,我們和沈家狼狽為奸要把四丫頭往死裏逼。”


    段鵠雖然說的不鹹不淡,但是呂月姝知道段鵠是認真的,段鵠在認真的為段家和段水冰在考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家王妃可甜可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江楚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江楚離並收藏我家王妃可甜可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