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月姝很快擺好心態,對段葛兮道:“葛兮,漠北和王光這兩人為了公平起見,一個五十大板,一個發賣去礦山做苦力,這兩個人合謀起來陷害段家大小姐,罪該萬死。”


    她就是鐵了心想害死漠北,她當家作主的,難道處置一個奴才的資格都沒有嗎?


    段葛兮目光冷清,聲音也十分冷清,道:“若是母親不講道理把我的奴才打死,女兒便上刑部去擊鼓鳴冤。”


    呂月姝一驚,段葛兮莫不是瘋了?上刑部去告自己的母親,還是段家的當家主母,這隻有瘋子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不過,呂月姝知道段葛兮能做的出來,若是現在她處置了漠北,段葛兮肯定下一刻便會去刑部擊鼓。


    呂月姝不可思議道:“你知道你說的是什麽話嗎?你還是不是段家的人?”


    段葛兮從容道:“我是段家的人,就因為我是段家的人,所以才要講道理,剛才父親說原來的你可不是這樣的,原來的母親也是喜歡講道理的吧。”若不是原來的呂月姝慣會討好段鵠,怎麽可能得寵。


    呂月姝冷笑,笑了好一會,才道:“好好好,我就讓你的奴才說個明白。”呂月姝直視著跪在地上的漠北,厲聲道:“你說,你如何唆使王光半夜去翻大小姐的牆壁的。”


    漠北聽見剛才段葛兮如此維護他,身上就像被灌注了一道奇異的力量,這力量讓他的頭腦清晰了不少。


    不一會,他果斷道:“不是奴才唆使王光去涵芬苑的,是王光自己翻牆進入的,據奴才所知,王光喜歡喝花酒,喜歡在外麵逛窯子,一個奴才能有多少銀子,他知道大小姐的銀子多,所以他翻牆進去就是為了偷大小姐的銀子,昨天王光跟我說,涵芬苑房裏麵有一盆被擱置的疙瘩梅,若是偷出來能換取不少的銀子,王光還給奴才透露過,青雨院也有一盆相同的疙瘩梅。”


    漠北說這麽多話,就是為了鋪墊最後一句,那就是青雨院和涵芬苑都有一盆一樣的疙瘩梅。


    隻要這一句,就可以讓呂月姝聯想到很多東西,何況漠北的話還不止這一句。


    王光隻覺得頭腦被連番轟炸了好一番,他頓時喊冤道:“夫人,不是這樣的,是漠北不斷的給我銀子,是漠北要跟我玩看看誰武功厲害翻牆的次數多的本事,是漠北,是他,就是他,他在誣陷我。”


    段葛兮冷道:“你剛才不是說我嗎?是受了我的指使嗎?怎麽現在又說是漠北?”


    王光頓時冷汗涔涔,他從一開始便抱著能把水潑在誰的身上就潑在誰身上的想法,可是現在他有點後悔了。


    若是一開始便咬住漠北,若是從一開始便和盤托出,說出漠北給一點一點給的銀子,那該多好。


    就是因為從一開始他想把自己的形象樹立的好一點,所以拚命的踐踏別人,但是現在他後悔了。


    後悔了,便要努力的認錯,王光磕頭如搗蒜道:“夫人,你為我做主啊,我也是財迷心竅,銀子不是我偷涵芬苑的,是漠北給我的。”


    呂月姝看著王光,心裏痛恨的不得了,她對金桂道:“去讓大小姐翻翻匣子,是否少了銀子。”


    她恨王光是真的,這個人是小人心腸,但若能利用王光把漠北一網打盡,倒也能挫挫段葛兮,她很樂意。


    很快,金桂來了,金桂進來之後,表情極為奇怪,她很想對呂月姝說涵芬苑匣子裏麵的銀子分文未少。


    但是已經不可能了,因為在剛剛,段悠兮也發現了匣子銀子不見的事,而且好像還把這件事鬧到院子裏麵盡人皆知。


    所以,金桂對呂月姝踟躇一番道:“夫人,涵芬苑大小姐的匣子不見一兩銀子,銀子被盜了。”


    呂月姝臉上頓時掛著幾分惡毒的怨怒,還有幾分深入骨髓的陰冷,她對王光道:“好啊,原來你經常潛入涵芬苑是為了盜取大小姐的銀子做你那些醃臢齷齪事,可見你的小人之心是多麽的可怕,看來之前你想錢想瘋了,你這樣的狗奴才簡直就該死。”呂月姝對身邊的眾位丫鬟仆人道:“你們聯合起來,把王光抓住給我送入京兆衙門,我要弄死他。”


    王光可能並不知道,呂月姝此時連之前青雨院和涵芬苑換梅花的事情都算在他頭上的。


    但是王光知道自己這次肯定是在劫難逃,這個劫難都是因漠北而起的,王光害怕還未做出應有的反抗之時,忽然看了漠北一眼,漠北雖然是跪在地上低著頭的,可是從這個角度正好看見他勾著嘴角。


    漠北在笑?對,漠北就是在笑,這件事就是漠北設計出來的結果。


    不對,王光忽然看見段葛兮和漠北的眼神迅速的在空中交遞了一番,難道是二小姐和漠北合夥挖了一個巨大的坑,用銀子作為誘餌引他入坑?


    王光忽然大叫道:“夫人,不是我,是二小姐和漠北陷害的,我沒有偷盜銀子,我沒有,我也是受害的人,是二小姐想害死我,是二小姐心狠手辣。”


    王光的話若是現在還被人相信,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對他的控訴沒有任何人理會,不僅沒有人理會,呂月姝還覺得格外的刺耳,而且還加快了王光入獄的速度。


    王光被押走之後,呂月姝的雙眸停留在段葛兮的臉上半晌,最終滑到漠北的臉上,她語調十分低沉,低沉的宛如一碗鉛灌入髒腑之中一樣,沉的讓人害怕,她道:“你們贏了,但願你們能贏一輩子。”


    漠北低著頭,抿著嘴巴。


    段葛兮倒是應付自如的迎接上呂月姝的雙眸,微笑道:“母親,事實如此,道理如此,隻要有道理,隻要是事實,我們肯定不會輸。”


    呂月姝恨恨的在段葛兮的臉上掃了一圈,冷笑道:“不過是雕蟲小技,我有一千種辦法弄死你的。”


    當呂月姝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代表她們徹底的撕破臉麵,至少以後獨自相處的時候不用再演戲。


    段葛兮靠近呂月姝,微微了福了一下身子,溫和道:“母親,你太看得起葛兮了,看見母親現在的樣子,我倒是覺得大姐才像是你的女兒呢?而我於母親而言,就是一個仇人般的存在。”


    呂月姝目光一顫,聲音都高亢了幾分道:“你莫要胡說,你大姐是先夫人的女兒,你是從我肚子爬出來的,我之所以不喜歡你,就是因為多年前有雲遊大師說你是天煞孤星,我怎麽會和一個煞星親近?”


    隻是沒有理由的最好理由,呂月姝向來用的得心應手。


    段葛兮淡淡應付道:“母親,我是煞星嗎?那個雲遊大師除了母親還有誰知道?”


    呂月姝瞪著段葛兮,嚴厲道:“你在懷疑我說的是假話?”


    段葛兮道:“我可不敢懷疑母親,我隻是好奇而已,為什麽母親不喜歡我,而為大姐籌劃一切,難道真的怕人戳脊梁骨,真的怕繼母難為嗎?”


    呂月姝麵色一沉,她一想好像最近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把段葛兮的恨意掛在表麵上,她掩飾不住,原來段葛兮剛剛從白鷺庵迴來的時候,她還能“慈善”的對待,可是經曆這麽多事後,她怎麽看段葛兮都像看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呂月姝抽抽嘴角道:“你想的太多了,我的事情多。”


    段葛兮哦了一聲,道:“既然母親的事情多,就不要把一顆心總是放在女兒的身上吧,女兒受之有愧啊。”


    呂月姝眸光一沉,聲音頓時加深了幾分逼仄之味,道:“你是我生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想讓我不管你,你想的美,我不僅要管你,我還要左右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命。


    段葛兮從呂月姝的眼中讀到了幾分深刻的意思,她不再言語,兩個人的針鋒相對的氣流,讓在周圍所有的人都感到膽寒。


    不過,很快,呂月姝離開了青雨院。


    呂月姝剛剛離開院子,段葛兮剛剛準備熄燈就寢的時候,這時候梅朵來了。


    梅朵這個時候過來,是何意?是餘蓉蓉之意?


    很快,段葛兮便出臥房,梅朵見段葛兮出門,急忙殷勤道:“二小姐。”


    段葛兮從梅朵過分的殷勤裏麵看到一股別有深意的味道。這味道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段葛兮態度十分淡然道:“姨娘叫你深夜過來所為何事?”


    梅朵站在段葛兮麵前,就像被扒光了一樣,有點別扭道:“姨娘要送給二小姐一樣東西。”很快,梅朵把懷裏包了一層又一層的焦尾琴取出來,獻寶似的呈現在段葛兮麵前,道:“姨娘知道二小姐琴技超群,所以送來傳家之寶,焦尾琴,還望二小姐笑納。”


    這便是示好了?


    段葛兮看著麵前的琴,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寶物,甚至可以說是稀罕之物。


    餘蓉蓉竟然舍得送這樣的東西?還是說送這件東西是為了什麽?


    雖然段葛兮現在不知道餘蓉蓉具體想做什麽,但是她知道餘蓉蓉這是起了討好她的心思,若是不被她討好,便很有可能會被餘蓉蓉陷害,因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段葛兮懂得很。


    很快,段葛兮把情緒自然而然的掩飾的很好,她聲無波瀾道:“你迴去吧,你們家姨娘的東西我受之有愧,再說我現在已經得罪了我的親生母親,若是這個時候你們跟我走的太近,母親必定會對你們芬芳苑下手,你們主子難道不怕嗎?”


    不怕嗎?


    為何不怕?就是因為怕呂月姝,所以姨娘在院子裏麵發怒都是小聲壓抑的,就是因為怕,所以老爺被夫人喚走後才敢怒不敢言,就是因為怕呂月姝所以才敢在大半夜的來送琴,和二小姐拉攏關係,日後也可以狠狠的利用。


    所以被段葛兮戳破後,梅朵有點無地自容的閃躲,等情緒緩和了很久,梅朵才囁嚅道:“小姐,姨娘隻是希望和你拉攏關係,夫人實在是太厲害。”


    拉攏關係,說真的段葛兮一直都希望和餘姨娘拉攏關係,從餘姨娘著手,逐漸的了解段鵠一些政治手腕,和當今聖上的某些決裁。


    可是,若是現在收了這琴,難保就不是餘蓉蓉手中的一個把柄,到時候餘蓉蓉肯定會利用這琴拿捏自己的七寸,這買賣著實不劃算,餘蓉蓉是一個狡猾的女人,是一個狡猾的讓人心生忌憚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非得被逼上絕路之後,才能利用一二,這個時候段葛兮斷然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段葛兮揮揮手道:“你且迴去把,東西我不能要。”頓了頓,段葛兮繼續道:“迴去告姨娘,姨娘對我的心思最好單純一些,若是有太多的目的,我段葛兮絕對不會入甕。”


    好聰明的二小姐。


    梅朵驚訝的張了張嘴巴,麵對這個溫和瘦弱的女子,居然還沒有麵對姨娘那般從容自如,在段葛兮麵前,即便她想鎮定都不能,段葛兮的語言和微笑總會讓人自亂心神。


    梅朵急忙告辭,抱著焦尾琴便走了。


    這邊,梅朵剛走,阿露便抱著一個暖和的湯婆子給段葛兮抱在懷裏,有點不忍道:“小姐,你這日子是是前有狼後有虎,累啊。”


    段葛兮把湯婆子緊緊的掖在懷裏起身往臥房裏麵走進去,看著一絲冷寂的月光撫摸著窗戶爬上床上的帷帳,段葛兮微微一笑,目光如此時的月光還要冷清,她道:“不怕的,隻是狼和虎而已,又不是魑魅魍魎。”


    阿露搖搖頭道:“芬芳苑那個現在也不安分了。”


    段葛兮坐在床上,撫摸著細滑的被子,道:“她本來就不安分,她還未到雙十年華,野心勃勃也是自然,隻是她低估了很多人的本事,那樣的人應該多吃點苦頭,不過接下來我要給她施加壓力,我要讓她真心投誠,而不是想利用我的能力。”


    阿露目光濯濯,頓時來了幾分興趣,道:“小姐,你先休息吧,我倒是很期待小姐接下來會不會讓我們眼界大開呢。”


    段葛兮躺在床上,阿露給她蓋好被子,段葛兮看著阿露忙碌的身影,嗔怪道:“你是在說本小姐心狠手辣?”


    阿露撲哧一聲,一邊取下燈罩一邊吹滅蠟燭,聲音頓時在黑色的環境裏麵顯得格外的突兀,她道:“我就是喜歡小姐這樣的手段,我也看清楚了,在這樣的環境中小姐必然要奮力反擊,不能做人案板上的魚肉,可悲的很。”


    次日一早,芬芳苑的一個瓷碗終於從餘姨娘的手中滑落了下來。


    她直勾勾的看著梅朵,問道:“你的意思是二小姐什麽都知道?”


    梅朵急忙點點頭道:“是的,二小姐什麽都知道,她的意思是姨娘子在利用她。”


    餘蓉蓉水嫩的臉上有稚嫩之感,就是這種稚嫩之感才會讓人覺得跟一個天真浪漫的小姑娘一樣,她的膚色是潔白的,宛如浸泡在溫水裏麵的嬌花,讓人自然生出一份心潮,這便是年輕女子該有的特質。


    但是現在,她水嫩的臉上帶著一絲寒氣,連聲音都冷了幾分道:“好,我倒是不知道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洞察能力,我不拉攏也就罷了,我餘蓉蓉有老爺的寵愛我怕誰?”


    梅朵靜默與語。


    芬芳苑,這是餘蓉蓉第一次摔碎了一個瓷碗。


    而正好這一次,不知怎麽的被芙蓉院聽到了消息。


    芙蓉院,呂月姝坐在椅子上勃然大怒道:“你從哪裏聽說的,昨天晚上餘賤人送焦尾琴去青雨院,結果被段葛兮那賤人掃地出門了?”


    丫鬟跪在地上道:“奴婢沒有聽錯,餘姨娘想要拉攏二小姐一起對付夫人呢。”


    呂月姝昨晚上在青雨院受挫不少,這一大早就聽到芬芳苑居然背著自己去巴結青雨院,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麵嗎?


    暫時治不了段葛兮那個狡猾的賤人,難道還治不了這個狐媚子餘蓉蓉。


    這個時候,若是不找一個人開刀,若是不殺雞儆猴看,那也實在是太失敗了。


    呂月姝一巴掌拍在桌上,道:“芬芳苑那個賤人,我定讓她生不如死。”


    至於芙蓉院的事,餘蓉蓉暫時不知道,她這裏消息十分閉塞,院子裏麵除了梅朵是自己的人之外,其他的都是呂月姝安排的耳目,既然是呂月姝的耳目,那斷然不會告訴她呂月姝已經對她起了雷霆之怒。


    反而段葛兮聽聞後,不以為然的繼續待在自己的院子,也許對於段葛兮來說,給餘姨娘添點堵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不夠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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