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敏敏學著段葛兮深唿吸一口,十分惆悵道:“為何我聞不到?”


    段葛兮勾勾嘴角道:“你在庵堂待上三年,整天都是風和青草樹木的味道。”


    韓敏敏怔怔的看了段葛兮一眼,段葛兮掛著微微的笑容,沒有絲毫不滿的情緒。


    韓敏敏忍不住拍拍段葛兮的肩膀,道:“現在不是好了嗎?以後會更好的,加油吧騷年!!!”


    段葛兮:“………”


    阿露忍不住道:“騷年是什麽意思?”


    韓敏敏咳了兩聲,道:“說錯了,是少年的意思。”


    阿露強調道:“小姐是少女,又不是少年。”


    韓敏敏對阿露豎了一個大拇指,道:“是是是,是少女,我說錯了。”


    說說笑笑的時間,女子的宿舍已經到了,沒有府邸的院子寬大,但也是一個小姐一個房間,有臥室是給小姐休息的,也有次間是給丫鬟休息的。


    十分幹淨簡潔,而且窗戶外麵是一大片海棠花,綻放的十分嬌豔。


    就是這裏,段葛兮坐在窗戶下的椅子上,看著外麵的花海,就在這裏,一切都將正式開始了,她很期待接下來的一切呢。


    宣德堂開學用了三天的時間,三天後老師們開始授課。


    第一堂課,梁子君,一身青衫雅士長相頗為俊朗,就是十分的高冷,授課的時候從來不會跟任何人說話,平日裏也從來不苟言笑。


    梁子君授課是書算之類的課程。


    書算是教女子如何持家有道,來上課都是名門貴女,以後自然是嫁給別人當主母的,必定要有書算的基礎,要不然將來不會持家就會遭遇婆家的白眼。


    之前的夏羽不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夏羽是將門之女,言行舉止頗為隨意,最後是愛段鵠愛的瘋狂,所以夏家人便把夏羽嫁給了段鵠,可是婚姻和愛慕是兩迴事,嫁人後夏羽不僅性子和段鵠極為不對盤,連持家也十分吃力,段鵠向來中庸,一直和夏羽舉案齊眉了十幾年,這舉案齊眉卻不是情意繾倦啊,差的遠!


    但是這十幾年之內,都是呂月姝協助夏羽操持後宅的,後來夏羽也學會了持家,隻是沒有持家幾年便死了。


    在外人看來,夏羽就是一個蠻橫的女子,但是大概沒有人知道夏羽這些年心裏是多麽的煎熬的吧。


    至於夏羽的娘家為何這些年不和段家來往,段葛兮自己都不知道,她也是才剛剛重生沒有多久,若是想了解夏家的那些事也要有那個時機。


    想到夏羽,是因為段葛兮知道書算的重要,所以坐的十分筆直的在聽梁子君的授課。


    要說起這位老師,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前兩年死了結發妻子便一蹶不振,連帶著性子都冷了不少。


    所以段葛兮看著梁子君在授課的同時,不由得憐憫了起來,隻是僅僅那麽一刹那,梁子君似乎有感覺,於是舉眸和段葛兮的目光相撞。


    她在憐憫?她在用憐憫的眼神看著自己?


    梁子君想,她為何要用憐憫的眼神看著自己,難道覺得自己可憐?


    可不是不對啊,他的愛人蓮兒隻是一個妓子,這些年他一直藏著掖著生怕別人知道他娶了一個妓子,不是他害怕,是蓮兒害怕給他丟人,所以一直對他叮囑千萬不要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這個世界上,或者說是宣德堂所有人的人都以為他未有成家,一個沒有成家的男子有那麽值得憐憫嗎?


    當他在仔細看段葛兮的時候,隻見段葛兮已經低下了頭,掩藏了所有的情緒。


    梁子君的事情,段葛兮是知道的,至少在上一世的最後才知道。


    梁子君授課方式簡單明白,而且總會舉一反三,慣用的模式讓他整個人在授課的時候少了幾分冷意,多了幾分活躍,這大概也是他死了夫人還能授課的原因之一吧,換做任何一個人,隻怕早就消沉了起來,總之這是一個讓人敬佩的人。


    這邊段葛兮聽的十分認真,段悠兮卻不能集中精力了,不光是段悠兮,今天課堂裏麵幾乎一半的女子都不能認真的集中精力,因為她們在觀察段葛兮,一個從來沒有蒙學過的女子,忽然和她們已經蒙學了兩年半的坐在一起,不管怎麽樣,應該都是晦澀難懂的吧。


    可是段葛兮沒有,她的表情沒有一個蹙眉的動作,甚至沒有一個歎氣的動作,從頭到尾聽著梁子君授課的時候都是正襟危坐的,就像在聽一個人講一個十分吸引人的故事一樣。


    洪秀晶對身邊的段悠兮道:“悠兮,你二妹倒是聽得很認真啊,不過再認真又怎麽樣,還不是什麽都不會。”


    段悠兮微微一笑,道:“苔花如米粒,也學牡丹開,二妹大概是要奮發圖強了吧。”


    梁清茹對段悠兮打抱不平道:“悠兮,你二妹心思可不簡單,上次在你家裏就見過,她看起來清清爽爽,實際上很有野心的一個。”


    段悠兮身後一個女子叫做陳絮,和段悠兮差不多大,不滿的嘟囔一句道:“悠兮,你二妹這是想勝過我呢。”


    陳絮是承德郎的嫡女,在書算這一塊年年都是第一,所以看見段葛兮如此認真的樣子,就像自己受到威脅一樣,即便在她的眼裏段葛兮是一個小醜般的存在,可是她就是不喜歡段葛兮這認真的勁,看起來十分的膈應人。


    聽聞陳絮的話,另外一個鵝黃羅裙的女子驚愕道:“陳絮,怎麽可能,你的書算可是連年第一的,段葛兮怎麽可能勝過你,你死相的太多了吧?”


    鵝黃羅裙的女子叫做馮雅,是一個副督軍的女兒。


    陳絮撇撇嘴道:“不是我想的多,你看看今天的課堂裏麵,可有誰比她聽得還要認真?”


    眾女子一看,確實是段葛兮聽的是認真的,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姿勢,背脊筆直,神情專注,和所有的人都顯得格格不入,起碼課堂裏麵除了段葛兮之外,所有的女子都在打量著段葛兮,但是段葛兮卻不理任何人,把別人的目光視為無物的存在。


    洪秀晶哼了一聲,道:“不必擔心,段二隻是裝模作樣的,她從來沒有蒙學,先生的授課她根本就聽不懂,這是裝給我們看,裝給先生看。”


    眾女一想,不由得點點頭,對啊,段葛兮從未蒙學,如何能聽得懂如此深奧艱澀的書算課程,她們已經有了兩年的基礎還不敢怠慢每一節課,但是段葛兮算什麽?除非是天才。


    如此想著,段悠兮的心裏也好受了很多。


    很快,這一節課上完了,待段葛兮上完可之後便轉身看著坐在自己身後的韓敏敏,不由得哭笑不得,這書算課程也不至於能催眠一個人吧。


    第二節課程,是琴,授課先生是簫寒月,她年約三十歲左右,段葛兮記得簫寒月在十年前是一個宮廷樂師,琴技高超無比,在專業知識這一方麵已經是登峰造極的地步,由她授課是宣德堂的驕傲。


    而段有兮是她的驕傲。


    所以她雖然麵寒,嚴厲,但是對段悠兮那是真的好,真的和藹可親,這一節課雖然她會傳授給大家如何琴魂共存,但是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是對段悠兮說的,她的目光從未在段葛兮的臉上停留過,甚至連一個眼角都不給段葛兮。


    但是段葛兮早就知道,在上一世的時候簫寒月就是這樣,她剛開始還傷心不已,覺得簫寒月不喜歡自己,為此還特別努力,甚至有一次去私下找簫寒月的指點,可是簫寒月道:“我不喜歡自明清高的人,尤其還是自命清高的草包,看見就覺得惡心。”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簫寒月都不喜歡她,大概都覺得她清高的很,而且是沒有真材實貨的清高吧。


    授琴之課,是段悠兮最喜歡的磕課程,除了琴,便還有書畫課程。


    書畫課程的先生叫做屈月齋。


    屈月齋名如其人,一個字,素雅清淡的很,雙十年華,卻留著邋邋遢遢的胡子,一身裝扮和其他的先生更是顯得格格不入。


    梁子君高冷,簫寒月偏心,屈月齋就是一個怪癖了,往往在授課的時候反而把自己沉淪那畫麵裏麵,他瘋狂,他龍飛鳳舞,宛如教育的不是學生,可是一個街頭賣藝的表演者一樣。


    書畫方麵,也是段悠兮最為出色,往往能獲得屈月齋的讚美。


    一個上午,分別是三個不同的授課老師。


    下午便要去賽馬場練習禦射,一般的女子不喜歡這麽粗魯的禦射,但是韓敏敏喜歡的不得了,一改變上午消沉,反而變的積極活躍。


    韓敏敏,一會縱馬馳騁,一會舉箭遠射。


    就在下午禦馬的課程上,發生了一件事,一個鴨青色羅裙的女子在練習騎馬的時候,被馮雅拉下了馬,鴨青色裙子的女子時身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擦傷,而且傷的不輕。


    馮雅見女子跌落在地上並不著急,不僅不著急,還大聲道:“大家快點過來看哦,原來的戰神將軍夏鬆的孫女居然從馬背上摔下來,這是要多丟人就有多麽的丟人哦。”


    段葛兮也在遠處,本來對這檔子事置之不理的,可是頭腦轟鳴而過幾個字,原戰神將軍夏鬆。


    夏鬆不是夏羽的父親嗎,夏羽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那麽摔下馬的女子便是自己的表姐或者表妹?


    想到次此處,段葛兮忍不住抬腿前去,果真看見一個麵熟的女子躺在地上,額頭上和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


    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段葛兮隻是知道課堂裏麵有這個鴨青色羅裙的女子,若是沒有記錯,這便是夏鬆的孫女夏雲。


    看到夏雲,段葛兮的眼睛一酸,忽然想到上一世,宏興帝喜歡文臣,不喜歡武將,夏鬆原來是戰神,和瀟王一樣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可是奈何,江山一旦平穩,皇上便不需要那麽多武將,而且當初夏家的勢力大的驚人,頗為讓宏興帝秦源忌憚。


    於是有意無意的用各種手段打壓夏家,夏鬆感覺宏興帝的忌憚,一怒之下便辭了官位,然後躲在一個郊區裏麵做著一些小生意,後來成王秦秀逸造反攛掇江山,需要武將平反,可是沒有一個有用的武將願意站出來。


    所以上一世,秦秀逸能唾手可得的得到江山社稷,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至於夏家和段家為何斷了來往,段葛兮想著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吧,因為夏家失勢了。


    在上一世,段葛兮從來不和夏家的人有所來往,甚至以為段悠兮流著夏家人的血脈,從而對夏家也不怎麽喜歡,既然不喜歡,肯定也不了解的。


    但是這一世,她和夏羽錯過了母女親情,她沒有早一點識破呂月姝的陰謀,所以總是覺得對夏家人有所愧疚。


    既然有所愧疚,這一世起碼不會看見夏雲被馮雅拉到地上肆無忌憚的嘲笑,她們在嘲笑夏雲,無非就是嘲笑夏家的失勢。


    夏雲躺在地上,試了好幾次硬是沒有起身,咬牙切齒的樣子頗為憤怒,夏雲杏目瞪著段悠兮,狠狠道:“表妹,我可是你的表姐,你的母親是我的姑姑,我的父親是你的舅舅,我的祖父是你的外祖父,我和你有一部分的血液是相同的,難道你現在甘心看著我被你的朋友嘲笑?”


    段悠兮並沒有出手相扶,她在笑,笑的比平時更加美豔,段悠兮道:“對,你是我的表姐,可是你們夏家當年是和我的母親斷絕關係的,你們把夏羽這個名字從夏季的宗祠裏麵除掉了名字,夏羽便不是你們夏家的人,既然她不是夏季的人,我肯定也不是,我現在是段家大小姐。”


    夏雲狠狠道:“段悠兮,你無恥。”


    段悠兮的心情並不受夏雲的影響,她道:“是你自己的摔下馬的,表姐,你可不能說我無恥啊,又不是我一個人在看,我也是心有餘力不足啊。”


    這時候,一雙纖細的手輕輕的扶在夏雲的雙臂上,一個清甜如水的聲音在耳畔道:“我扶你起來。”


    夏雲順著雙手看過去,隻見一張靈氣逼人的臉近在咫尺。


    不是段葛兮又是誰?是呂月姝的女兒,夏雲下意識的想把手縮迴去,段葛兮輕聲道:“上一輩的恩怨和我們沒有關係,你起來吧。”


    段葛兮不知道夏羽和夏家發生了什麽事,更不知道段家和夏家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不管什麽事都是上一輩的恩怨,既然是上一輩的恩怨,何必牽扯到這一輩人的身上。


    夏雲倒也不造作,隨著段葛兮的話她倒是斷了拒絕段葛兮攙扶的動作,而是順著段葛兮的力道站起來。


    段悠兮見段葛兮把夏雲扶了起來,本想斥責,可又忽然想起呂月姝的教導,任何時候千萬別把自己放刀劍上,即便是有恨有怒有怨,也要借別人的手發作出來。


    段悠兮忍住,但是段悠兮能忍,不代表馮雅能忍。


    馮雅對段葛兮怒道:“段二,你別忘記了,夏雲是你的大姐的表姐,又不是你的表姐,你何必狗捉耗子多管閑事?”


    段葛兮並不管馮雅的叫囂,她扶著夏雲幫又幫助夏雲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對馮雅冷冷道:“請注意你的言辭,你的父親隻是副督軍又不是督軍,而且,即便是督軍那又如何,我父親還是一品太傅,難道我段葛兮要做什麽事情,還要你還插嘴嗎?”


    這是段葛兮?這真的是傳說中那個清高無比的段葛兮嗎?怎麽說話如此咄咄逼人,她應該是不屑和他們說話才對呀。


    馮雅不想認輸,也不能認輸,若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段葛兮下了麵子,這是多麽丟人的一件事,她能丟人,但馮家卻不能丟人。


    段悠兮看看段葛兮,又看看馮雅,突然對段葛兮道:“二妹,父親說了凡是在外麵要講究一個禮讓,你可不能枉顧父親的教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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