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竹吐出“箐簧”服下解藥後,又將飯菜倒到角落,用幹草遮掩好。


    然後躺倒幹草垛上,故意做出一幅迷迷瞪瞪的樣子。


    不一會兒,看守進來,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小心的觀察著宋修竹的情況。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他試著喊了他幾聲。


    宋修竹迷迷糊糊的朝他一揮手:“別吵,我頭好暈,想睡會兒。”說著翻了個身,隻留了個背影給他。


    看守撇了撇嘴,神色得意,嘴上卻恭敬的說道:“好好,那小人不打擾殿下休息了。”


    說著領著東西出去了。


    他一走,宋修竹就迴過神來,望著他哼著小調的身影冷笑了,心裏暗數道:第一天,離箐簧該發作的時候還有六天,這六天,他要好好想個辦法,怎麽樣才能把幕後的黑手引出來!


    就在宋修竹心裏暗暗盤算著怎麽引出幕後之人的時候,楚青若一行人已經按照計劃進了宮。


    楚青若走在伺候國君的宮女當中,顯得有些鶴立雞群,修長的身形和與生俱來的氣質,使她在一群貌美的宮女中,又為顯眼吐出。


    “哎,你!就是你!”


    忽然一個太監大老遠的就指著楚青若,朝她招了招手。


    楚青若一臉莫名,但被點了名了,又不得不過去。


    “公公,什麽吩咐?”


    穿著一聲宮女裝的楚青若低著頭走了過去,向他行了個禮。


    “你是新來的?”


    “迴公公的話,是的。”


    “抬起頭來!”


    楚青若隻好抬頭。


    那太監看清楚青若的樣貌的同時,楚青若也看清了他的長相。


    這太監生了一幅非常尋常的長相,但讓她記憶深刻的卻是他的眼睛。


    眯眯眼,如同沒睡醒一般,但眼中卻閃爍的精明。


    “跟我來吧!”


    他細細的端詳過楚青若的相貌之後,一甩拂塵傲慢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往前走去。


    楚青若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唇,也跟了上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進來了,隻有見招拆招了。


    跟在那太監身後七萬八轉的都了很久,知道來到了一處非常偏僻的地方,那太監才忽然停下腳步。


    “敢問是傅夫人嗎?”


    楚青若臉上裝作一幅茫然的樣子,心裏卻大吃一驚。


    一進宮便被人認了出來,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那太監見她一臉茫然,連忙笑道:“夫人莫緊張,我是安公公派來的。”


    楚青若依舊裝傻充愣:“什麽安公公?這位公公到底在說什麽啊?為什麽待我來這個地方?”


    太監道:“安公公就在裏麵等著和夫人一敘,夫人不要緊張,請隨我來。”


    說著往前幾步,推開一扇門,然後讓到一邊。楚青若將信將疑的走了進去,果然看見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監背著手站在屋子中間。


    看著背影道士又幾分向那日送她出宮的安公公。


    不過她還是小心翼翼,試探的問道:“敢問這位公公叫奴婢來……”


    老太監迴過頭,滿臉笑容:“老奴果然沒有猜錯,夫人知道太子有難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楚青若定睛一看果然是安公公,這才鬆了口氣,上前行過禮後說道:“原來真的是安公公。”


    安公公笑道:“老奴從太子出事那天,便日日派人去宮女們每天必經之路等候,就盼著夫人嫩個進宮,解救太子。”


    楚青若笑道:“還是公公細心。”然後又問道:“如今修竹的情況怎麽樣?”


    安公公愁容滿麵:“如今國君態度不明,朝中人人都在觀望,無人敢為太子出頭,老奴也是急得實在沒辦法了。”


    說到這裏,他忽然壓低了聲音,對楚青若說道:“老奴如今連飯都沒法兒給太子送,太子現在處境十分的危險,有人想借機除掉太子!”


    楚青若沉思:“所以現在當務之急,要讓修竹先迴東宮,隻有那裏,別人的爪子才伸不進來。”


    安公公跺腳:“對啊,這才是老奴著急的地方。國君始終閉口不談這事情,宮中朝中無人敢提啊!”


    楚青若想了想然後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不過要勞煩公公了。”


    安公公聞言,立刻正色向她跪下,行了個大禮:“若是夫人能救出太子,老奴任憑夫人差遣!”


    …………………………


    西宮。


    三十多歲,半老徐娘的徐貴妃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發髻,十分滿意的放下鏡子道:“你的手可真巧,你梳的發髻甚合我心。”


    楚青若在她身後謙卑的行了個禮:“能給娘娘梳頭,這是奴婢的福分。”


    徐貴妃歎了口氣:“你倒是個懂事的。可惜,你給我梳得再好看,國君也看不見。”


    楚青若聞言,笑了笑:“想讓國君看見,這有何難?”


    徐貴妃驚喜:“你有主意?”


    楚青若點點頭,笑著走到桌前,提起筆洋洋灑灑的寫下一首詩。寫完之後,遞給徐貴妃過目。


    徐貴妃看過了詩之後,驚訝道:“你這是讓我學卓文君,一首白頭吟勸迴君心?”


    楚青若:“手段不怕老,有用就好。娘娘將這首詩交給宮女們去傳唱,還怕國君不來嗎?”


    徐貴妃心動了:“好,那我就姑且試一試。”


    不久之後,宮裏的宮女們私下都在傳唱這首詩,終於傳到了國君耳中。


    “這首詩是何人所做?”


    雖然已是垂暮的老國君,依舊可以從他依稀的輪廓中看的出當年的豐神俊逸,與如今的宋修竹一般無二。


    隻不過,宋修竹比起他來,更多了一份英氣。


    一個太監上前:“啟稟國君,乃是西宮徐貴妃所寫。”


    “什麽?是徐貴妃寫的?”


    老國君有些詫異,又將詩反複讀了幾遍之後,才將紙放迴了桌上。


    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自言自語道:“朕也的確許久未見徐愛妃了!”然後揚聲:“擺駕西宮!”


    隨著太監的一聲唱喏,老國君來到了西宮門口。


    西宮的大門禁閉,不過裏麵早有望風的宮女飛快的奔進去向正在梳妝打扮的徐貴妃報告。


    “娘娘,娘娘,國君真的來了!”


    徐貴妃欣喜若狂,連忙拉著楚青若問道“你的辦法果然好,快,快看看我的妝容,衣衫可妥當?”


    楚青若笑道:“妥當妥當,娘娘今日堪比天仙,國君今日定是移不開眼睛!”


    徐貴妃嬌羞的啐了她一口。


    “國君駕到!”


    徐貴妃連忙迎駕。


    等他們坐定之後,楚青若照著徐貴妃暗暗給她打的手勢,命人將宮裏所有的蠟燭吹熄。


    伴著一陣雨點似的鼓聲,徐貴妃妙曼的身子,出現在花園中。


    這是楚青若為她靜心準備的一支舞曲,這支舞講訴了一個淒美委婉,最後卻滿是遺憾唏噓的愛情故事。


    它說的是一位不得誌的皇子,在微服遊曆的時候,遇見了一位美若天仙,卻刁蠻任性的姑娘,皇子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和她相愛了。可是因為身份的關係,皇室不斷的想皇子施加壓力,迫使皇子不得不狠心離開了身懷六甲的姑娘,以保全她的性命。


    可是後來,輾轉之後,皇室的人查到那位姑娘也並非一半籍籍無名的普通民間女子,而是鄰國的皇帝的掌上明珠,因為不滿皇帝的賜婚,微服出逃。


    那時已經登上皇位之後大權在握的皇子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欣喜若狂,立刻派人去鄰國迎接他們母子,卻告知,那位公主已經死了,孩子也沒了。


    皇子傷心欲絕,最後凋零一生。


    老國君看了這個舞曲之後,忍不住大怒,拍這桌子追問著跪了一地的人:“這支舞是誰讓你們跳給朕看的!”


    徐貴妃嚇得瑟瑟發抖,楚青若卻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萬歲,是奴婢!”


    老國君被她那身從容不迫的氣度鎮住,愣愣的看了她半天才迴過神來,滿臉怒容的問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


    楚青若貴在地上淡定的說道:“萬歲,奴婢與太子相識在幼年,太子曾救過奴婢的性命,如今太子蒙冤,國君不提,朝中皆沉默,奴婢隻好舍命向國君請命,請國君明察秋毫,為太子正名,早日讓太子迴到東宮!”


    “放肆!”


    老國君大怒,揮掉了桌上所有的東西,怒氣衝衝的指著楚青若:“是誰叫你這麽做的?太子?還是朝中大臣?”


    楚青若不卑不亢:“都不是,救命之恩不敢不報,奴婢的這條命是太子救迴來的,若是今日奴婢身死,便權當做還給太子樂便是!何須人至使!”


    老國君被她說的一時語塞,想要發怒,卻又找不到發怒的理由。


    其實他原本就不想殺太子,所以將宋修竹關進天牢之後,便一直不提這件事情。可是,一夜之間痛失了兩個兒子,竟管他們是被自己廢除了皇子的身份,貶為庶民,可終究也是他的兒子,叫他如何不心痛?


    所以便有了這樣的局麵,不提也不放。


    “報救命之恩?哼!你要如何證明太子的清白?朕又憑什麽放這個弑兄之人出來?”


    果然不出楚青若所料,原來老國君也在等,等有人能跳出來為修竹喊冤!


    既然是這樣,那很多事情就好辦了。


    “萬歲,若是萬歲允許,請讓我來調查此事!”


    楚青若胸有成竹的對老國君說道。


    老國君嗤笑:“你會查案?你?一個女人?”


    楚青若十分自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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