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雲國的天牢裏。


    宋修竹坐在冰冷的地上,無精打采的扯著手裏的幹草。


    好端端的一道聖旨,將他這個本來舒舒服服泡著澡的太子,打進了這個冷冰冰的天牢黎,和老鼠蟑螂做了鄰居。


    到底是誰這麽陷害他?


    他苦思冥想都沒有想出來,到底是誰去了國主那裏告了自己的黑狀,於是隻好扔掉了手裏的幹草,把手放在腦後,躺了下來。


    “太子殿下!”


    忽然牢門外,一個 熟悉的聲音響起。


    “安公公?你怎麽來了?”


    宋修竹一抬眼,看到竟然是安公公提著一個食盒,站在牢房外。


    獄卒打開牢門,客氣的對安公公說道。


    “公公,麻煩您快一點,別讓小人難做。”


    安公公陪著笑:“好好,我放下東西囑咐幾句就走。”


    獄卒這才放心的離開。


    安公公走了進來,將食盒放在宋修竹麵前的地上,然後跪了下來,向他行了個大禮。


    “安公公,你這是做什麽?”


    宋修竹連忙跳了起來,扶住了。


    “這種時候,你還能來看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你不用再對我行那麽大的禮。”


    自古雪中送炭少,從來錦上添花多。


    當日他還在東宮的時候,有多少人不斷的來拜訪求見,幾乎要踏破了東宮的門檻。如今一道聖旨,來了這裏,那些往日正破頭求他一見的人,一個都沒來,反而是眼前這個一隻勤勤懇懇不聲不響的安公公,不懼人言,來天牢中看望他。


    這樣的情誼,讓宋修竹十分感動。


    “太子殿下,你瘦了。”


    安公公向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慈祥的看著他。


    “這段時間,一定沒有好好吃東西吧?來來,奴婢為殿下準備了一些你最愛吃的東西,太子殿下趕快嚐嚐。”


    說著,他手忙腳亂的打開食盒,顫抖著手,從裏麵拿出碗筷來。


    宋修竹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道:“安公公,別在叫太子了,被人聽見,你要受連累的。”後麵的話,卻因為他的哽咽,勸都堵在了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安公公終於老淚縱橫。


    “殿下,我的殿下,你那麽好的人,怎麽還會有人這樣的陷害你!國主為什麽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殿下。”


    宋修竹卻香的很開。


    “安公公,別難過了,反正我也不想當這個太子,大不了就是貶為庶人,去哪苦寒之地,再怎麽樣,國主也不會要了我的性命的,你別哭了。”


    安公公或許是被他的豁達感染,收起了眼淚:“也是,若真是那樣,奴婢到時候就去向國主請旨,和殿下一起去苦寒之地,接著伺候殿下。”


    宋修竹笑道:“那倒不必,那裏……”


    話沒說完,便看見一道白色身影,也走進了天牢。


    “百裏晟,你來做什麽?都是你把我害成這樣,你還來幹嘛?”


    見到門外一襲白衣的百裏晟,宋修竹氣就不打一處來。


    百裏晟搖著扇子,一幅神清氣閑的樣子,說道:“我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宋修竹不滿的撇撇嘴。


    切~


    他都混倒這個份上了,還能有什麽好消息?


    “背後揭發你的人,找到了。”


    他走進了大牢,受過安公公一個禮之後,壓低了聲音說道。


    “哦,是什麽這麽陷害我?”


    宋修竹一聽,頓時咬牙切齒道。


    “是玉劍山莊的莊主,薛誌誠!”


    “什麽?玉劍山莊?聽都沒聽說過,他為什麽要陷害我?”


    百裏晟便玉劍山莊的底細,以及他委托玉劍山莊的人去刺殺那幾位皇子的事情和宋修竹細細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滿是歉意的對他說道:“其實說起來,這事情,你也是收了我的連累。”


    宋修竹在安公公的伺候下,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百裏晟道:“因為玉劍山莊要對付的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我!”


    “什麽?咳咳咳!”


    宋修竹嗆到了。


    “對付你幹嘛陷害我?”


    百裏晟道:“我查到這件事情被吼的主謀,是我的六哥,就是如今墨國的皇帝,百裏善祿。他是想借著桑運國主,,也就是你爹的手,除掉我。他是想先陷害你,然後還你清白,這樣,國主就會以為是我陷害了你,從而對我痛下殺手,以達到他借刀殺人的目的。”


    “你,你們做事情,都需要搞得那麽複雜的嗎?”


    心思單純的宋修竹實在像想不出來,人怎麽可以活的那麽複雜。


    百裏晟苦笑:“不是我們複雜,而是百裏善祿亡我之心不死,現在有鞭長莫及,所以便買通了玉劍山莊的人,做下了這個局。”


    “那也怪你自己不好,若是你不去找殺手,殺了我那幾個皇兄,不就不會惹上這些事情?你說的對,我就是被你連累的!”


    說道這個,宋修竹忽然心裏生出幾分怨氣,氣惱的將手裏的雞骨頭狠狠地砸在地上。


    百裏晟笑道:“你以為我不去買殺手殺了你的皇兄,他們就能活到現在?”


    天真!


    宋修竹喝了口酒,翻著白眼道:“難道不是嗎?”


    百裏晟被他的天真氣到無語,劈手奪過他的杯子伸到安公公麵前:“既然他們布好了這個局,你那幾個皇兄就一定要死,就算我沒有去找他們,他們還是會把這個刺殺皇子的罪名安在我的頭上。更何況,百裏善祿做事情向來不走空招。他要你皇兄死,目的也是為了要你當上桑雲國未來的國主!”


    “這就奇怪了。我認也不認識他,為什麽他要扶持我做桑雲國的國主?我當了國主對他有什麽好處?”


    宋修竹納悶了。


    “當然有好處!因為你傻,你天真。將來要麽將你控製在手心裏,讓桑雲國徹底淪為墨國的錢袋子,欲與欲求。要麽,便發兵給攻打桑雲,向來你這樣的國主,也是無力反抗的。”


    百裏晟一口喝幹了被子裏的酒,笑著迴答道。


    “放屁!我、我看著就像那麽好欺負的嗎?”


    宋修竹跳腳了。


    百裏晟不語,隻有悠悠的看向安公公。


    宋修竹大怒,一把拉住安公公問道:“安公公,你是說,我是看上去是那麽好欺負的人嗎?”


    安公公嘴角抽搐,強忍著笑,委婉的說道:“殿下是個心慈的好人,將來若是嫩個當上國主,也一定會是個好君王。”


    宋修竹目瞪口呆:“那你的意思,我是個好人,所以我也很好欺負是嗎?”


    安公公垂眼,不語。


    百裏公子的話或許是很傷殿下的自尊心,不過對殿下來說,卻是苦口的良藥。能坐上那個位置又不想被別國欺淩的,那就隻有像百裏公子說的那樣,不能天真,也注定成不了一個好人。


    同是皇室子弟,他看百裏公子比起殿下,更適合坐皇帝。


    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珍惜希望他這個善良的殿下,有朝一日,能君臨天下,成為一個仁愛的皇帝。


    今日百裏公子對殿下所言,不可謂不是金玉良言,洗完殿下停了他的這番話,能有所感悟。


    安公公默默的在心裏想道。


    宋修竹見安公公都這麽說了,一下猶如泄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在地上:“所以說嘛,我就壓根不要去這個皇帝。你們非逼著我做。”


    “修竹,你可有想過,你口中的天下太平,天下大同,需要什麽?”


    “什麽?”


    “需要你我攜手!”


    這是百裏晟第一次和他推心置腹的談話。以往他隻是一味說服他,讓他幫助自己多會皇位,即便是上一次和他談了許多關於他的改變,也都不過是為了說服他將來得了國主之位之後,嫩個幫助他。


    像今天這樣,把事情攤開來說的,這還是頭一遭。


    “為什麽是‘你我’攜手?即便不是我,哪怕是我那幾個皇兄,你也能和他們攜手。”


    宋修竹有些聽不明白。


    “不,隻有你,也隻能是你!”


    百裏晟很肯定的說道。


    “是想,當今天下三分。大炎主天下太平,而如今墨國,我的皇兄,我最了解他,他的野心不也亞於我,他一定是主戰,想要一統三國的。那麽,關鍵就在你們桑雲國了。”


    “你是說,如果桑雲主和,這仗就打不起來,若是桑雲和百裏善祿聯手,你皇兄就一定會先攻打大炎?”


    “沒錯!所以,若是你能助我迴國,登上皇位,這仗就更打不起來了。”


    百裏晟說道


    “你現在的野心是什麽?”


    宋修竹不太敢相信他。


    “我現在的願望?”


    百裏晟眼神一下變得複雜而又淒苦起來。


    “我的願望,便是青若的願望,她若想要的是天下太平,我便給她一個清平的世界。”


    若說別的宋修竹或許不信,但他說是為了楚青若,他信!


    這個男人或許曾經野心滔天,但他對楚青若的感情自己親眼目睹,這是一個為了她連命都舍棄了的男人。


    宋修竹猶豫了一下,然後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去下了這個決心一般,狠狠地仰頭喝掉了被子裏的酒:“好,我們一起完成她的心願,為我們的朋友,也為了天下蒼生!”


    之前他一直都在搖擺不定,但是這一次,宋修竹才真正的下定決心,不僅自己要登上國主之位,還要幫他奪迴皇位,更要想盡一切辦法說服楚青若,傅淩雲他們一起幫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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