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琴轉頭看向她,心裏的悔恨因為她的這番言語減少了許多,對啊,她可以想辦法找到爹,勸他和陸琇瑩一起去金陽郡,等金陽王成事了,他爹還不是照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己還不是照樣金枝玉葉,錦衣玉食?


    柳玉琴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姐姐,你說得對,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呢?”


    陸琇瑩想了一下:“阿大,我們在京城還有沒有暫時落腳的地方?”


    “有,郡主,柳小姐請隨我來!”


    片刻之後,陸琇瑩一行人來到了一間位於皇都城最貧窮,居住人口最為密集的一片貧民居住的一進小破院子內。


    柳玉琴抱著雙臂,欲哭無淚的看著這間四麵漏風,房頂稻草稀疏,院子內到處破磚爛瓦,房間裏老鼠四竄的屋子。


    這,這是人住的地方嗎?她一個堂堂國舅千金竟淪落到要和老鼠住一個屋子嗎?楚青若,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害的!若有朝一日金陽王得了天下,我一定要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柳玉琴暗暗咬著牙。


    陸琇瑩也皺著眉頭,嫌棄的打量著這間屋子,搞什麽鬼,就給她找了這麽個鬼地方?“阿大,阿大!”


    黑衣人首領阿大應聲過來:“屬下在,郡主有什麽吩咐?”


    “馬上給晟師爺寫封信,把現在的情況跟他說一下,問問他接下去該怎麽辦,另外叫他千萬不要告訴父王。”


    陸琇瑩雖然十分的討厭那看起來又虛偽,城府又深得像隻狐狸一樣晟師爺,可是在某種程度上她對他的謀略還是很有信心的。至少,父王從幾年前,要人沒人,要錢沒錢,發展到如今兵強馬壯到足以和朝廷的人馬相抗衡,這個晟師爺確實是功不可沒。


    “是,屬下這就去寫。”阿大應下。


    “等等,讓他順便,順便再寄點銀票過來!”囊中羞澀的日子可真不好過啊……


    終於在小半個月之後,就在陸琇瑩和被通緝的柳玉琴窘困的,就快抓老鼠充饑的時候,“救命稻草”晟師爺的迴信終於到了。


    陸琇瑩興奮的拆開信函,小心翼翼的抽出裏麵的銀票,哈哈,一千兩!這下可以找個像樣的地方好好吃一頓,美美的睡上一覺了!


    連忙把銀票收進了懷裏,打開信細細閱讀,不料信裏的內容卻讓她大吃一驚。


    晟師爺在信裏隱晦的告訴她,柳國舅這顆棋已經廢了,沒用了,叫她想辦法挑唆柳玉琴和柳國舅為王爺在京城鬧事,把京城的局麵攪得越亂越好。等這件事做完之後,就不用管他們,丟車保帥!還叫她想辦法在事成之後,盡快迴金陽郡。


    陸琇瑩震驚的一口氣看完信函,默默折起收入懷裏,走進屋子裏心有些不舍的看著因為這段時間艱苦的生活而變得有些憔悴的,此刻睡的正香甜的柳玉琴。


    從小到大,別人隻知道她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郡主千歲,卻從沒有人真正的關心過她到底開不開心,沒有人敢和她交心,更沒有人願意當她是朋友,真心實意的待她。


    身邊每個人都是帶著各種各樣的目的接近她,巴結她,奉承她。而柳玉琴是她這一生唯一的朋友,也許唯一一個真正全心全意信賴自己,依賴自己的的朋友。


    也許是因為她和自己一樣,雖然出身顯貴,可內心卻有著同樣的孤獨,同病相憐的原因吧。陸琇瑩看著柳玉琴就像見到了另一個自己,使她忍不住的想要去保護她,幫助她。


    可如今父王就要起事了,晟狐狸說得對,不能在這樣關鍵的時候,被世人抓到父王收留朝廷欽犯的把柄,不然父王的起事就變得名不正言不順。


    既然這顆棋子已經廢了,就要物盡其用,用他們為父王鏟除掉一下擋路的障礙也是好的,隻是可惜了這份姍姍來遲,而又短暫得如曇花一現的友情了。


    阿大走進屋子,見到陸琇瑩難得真情流露的表情,吃驚的止住了腳步。察覺到身後有人來了,陸琇瑩又換上了一張倨傲的臉,站了起來,對阿大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走出了屋子,低聲的對他吩咐了起來。


    阿大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而後麵色沉重的點了點頭:“是,郡主,屬下知道了。屬下立刻就去召集人馬。”


    “還有,事後盡可能的……把她救迴到金陽吧!”畢竟是她這一生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自己終究還是見不得她落得那樣的下場,尤其她的悲劇是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隻要父王事成了,今後就還她一個榮華富貴的後半生作為對她的補償吧!


    *


    京郊一個偏僻的小村落裏,一間普普通通的農家院子裏。昔日風光無限的國舅爺此刻正淒苦的躺在一張搖搖欲墜的破板床上,無力的看著這間四麵斑駁的房子,不停地歎氣。隨著他的翻來覆去,木板床發出吱嘎作響的聲音,感覺這張床就快要壽終正寢了的樣子。


    昔日府中那群爭奇鬥豔,想盡辦法吸引他注意的妻妾們早已走得一個不剩,就連柳玉琴和柳玉書的母親都扔下他一個人迴了娘家。如今他的身邊,隻留下一個又聾又啞的看更老頭反而不離不棄的照顧著他。


    “啊啊!”看更老頭端著一碗,素的連油花都沒有飄半點的光麵走了進來,對著床上的柳廷忠比劃著“吃”的動作,意思是叫他起來吃點東西。


    柳廷忠歎了一口氣,坐了起來,接過那碗素的他連看的欲望都沒有的麵,拿著筷子呆坐在床沿。


    他想不通,怎麽好端端的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那個不孝女不就是去參加了一個貴女的及笄禮,怎麽就惹出了這天大的麻煩呢?


    “啊啊!”看更老頭見他端著麵發呆,忍不住又出聲提醒他,快點吃,不然麵要涼了。


    柳廷忠感激的看了一眼看更老頭,提起筷子吃了一口,素是素了點,可是味道確實非常不錯。


    也許是美味的口感激起了柳廷忠的食欲,他三口兩口的吃掉了麵,滿足的打了個飽嗝,伸手把碗遞給了老頭,對他感激的點了點頭。


    看更老頭見他吃的香甜,也發出了會心的一笑,端著碗轉身打開了房門正要出去,卻驚見房門口杵著一個身材高大且蒙著麵的黑衣人正抬著手要敲門。


    咣當一聲,看更老頭驚得手裏的碗掉在了地上。“啊啊!”老頭迴過頭衝著裏屋喊了兩聲,柳廷忠聞聲披著衣裳走了出來“怎麽啦?啊!你是誰?你要幹什麽?”


    “國舅爺不要驚慌,在下是金陽王府下護衛,齊三。”黑衣人繞過了看更老伯,向著柳廷忠單膝跪下,看更老頭見狀放心的走出房間,並反手為他們關上了門。


    “哦,起來吧,不必多禮。”柳廷忠鬆了一口氣,自己如今已經像一條喪家之犬一般,再次見到有人對他行此大禮,顯得格外的諷刺。


    “老夫如今已經這般模樣了,金陽王殿下還有何吩咐?”柳廷忠經曆過這一次人生變故,心中已覺疲憊,別人給的榮華富貴如過眼雲煙,說散就散了,皇帝給的是浮雲,金陽王給的難道就會長久?


    不會的了,都不會長久的。


    齊三:“國舅爺受苦了,王爺得知國舅爺遭此不幸,特命在下過來接國舅爺去金陽郡。”


    柳廷忠疲憊的搖搖手:“老夫這把年紀了,經不起舟車勞頓,王爺的好意,老夫心領了。”


    “可是,王爺吩咐屬下一定要把國舅爺安全帶迴去!”齊三看著有些著急了。“國舅爺,王爺知道您因為他受了委屈,王爺是個重情義的人,你現在這樣他怎麽可能坐視不理!”


    “哈哈哈,王爺這話有意思了,什麽叫因為他受委屈?老夫家門不幸,出了個不孝女,惹出天大的禍端,這怎麽能怪王爺呢?唉……算了算了,這個不孝女,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什麽?國舅爺,你,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麽迴事嗎?你還在以為是柳小姐闖了禍才會被抄家的嗎?”齊三假意憤憤不平的一跺腳, “唉……國舅爺,你好糊塗啊!”


    “此話何解?”柳廷忠再傻也聽出了齊三話裏的意思。


    齊三故作氣憤的說道“國舅爺,王爺已經命我等查明清楚了,這件事根本就是皇帝故意冤枉你的!”


    “什麽?”


    “國舅爺,我等已經問過郡主了,郡主也可以為柳小姐作證,那個小官吏的女兒根本就不是柳小姐殺死的。柳小姐隻不過是叫了那小官吏的女兒把將軍夫人引過來,想把她推進湖裏然後奚落戲弄一番。


    可那將軍夫人和十一皇子似乎是串通好了,故意帶著幾個龍衛過去挑釁柳小姐,柳小姐氣不過與她發生衝突,混亂中,那將軍夫人命人殺死了小官吏的女兒,然後還要殺了郡主和柳小姐。


    幸好保護郡主的護衛及時趕到,殺死了龍衛救下了郡主和柳小姐。那將軍夫人見情景不妙竟自己先逃走了,找到十一皇子惡人先告狀,一狀告到了皇帝那裏。


    皇帝大概也是覬覦國舅府的萬貫家財,早想動你國舅府了,隻是一直苦無機會下手,如今十一皇子和將軍夫人送上了這麽一個好機會。


    國舅爺,你想,那狗皇帝還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不利用嗎?抄了你的家,所有的財產充公國庫。國舅爺,這,這還用屬下挑明了說嗎?你還看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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